時光飛逝,一晃披星戴月的趕路,俊俏沙彌終於來到了瑞興城。
僧袍染塵,滿身疲憊,俏沙彌拖拉着步子,走進軍營的時候,巡邏的士兵眼中紛紛閃過一縷疑惑,這小將軍怎地纔出去“逛”一圈,就這副精神萎靡的模樣?最近星耀並未來犯啊?
想不通啊!
然而,他們卻不知,這個沙彌纔是花嬈本尊,剛剛從軍營走出去的小將軍,乃是逢魔的千影大人……
花嬈緊了緊手中流光溢彩的琉璃長笛,站在孤逸營帳外面,忽然覺得雙腿猶如千斤重,並且有種想調頭跑回古塞的衝動。
說話毒舌,待她幾乎“刻薄”,把她當犯人管制的缺德師傅脾氣一向不好,若是他跟她計較“逃跑”事件,她的胳膊腿一個弄不好就真的要分家了。
營帳外,俏沙彌來回踱步,小臉滿是愁容,明明千里疾馳而來,卻在關鍵時候懼怕和孤逸見面……
營帳內,清絕男子閉目而坐,捻動佛珠的動作突然一凝,悠然睜開清冽的眸子,一縷笑意漾在眸中,頓時讓縈繞在周身的淡漠化作了春風般的暖意。
舉步而起,念珠斂在腕間,男子優雅的撩起營帳的簾子,雙眸印着俏沙彌苦惱的小模樣,只聽她小聲嘀咕:“孤逸,爲什麼你那麼兇殘,明明我瞞着大巫偷跑回來,都到家門口了,卻害怕你的懲罰。”
挑眉一笑,男子聽到花嬈的話頓時覺得心情極好,是以他悄無聲息的站在頑徒的背後,“你這是在抱怨爲師對你還不夠好?”
清潤的嗓音乍然自身後響起,嚇的花嬈一身冷汗,猛然轉身就對上了孤逸伸過來的手掌,頓時渾身汗毛炸起,連忙抱住了缺德師傅的腰,如萌憨的樹袋熊掛在了清絕男子身上。
“師傅,不要打倫家,人家是辣麼愛你。”
“……”他在頑徒心中就那麼兇麼?
孤逸懸在半空的手一頓,好笑睨着賣萌的頑徒,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她因爲趕路而滿是灰塵的小臉,“臉灰撲撲的,我只是想給你擦擦而已。”
花嬈:“……”
下一刻,花嬈只感覺一陣眩暈,眼前景色不停閃掠,才後知後覺知道孤逸抱着她在施展輕功。額……,那個千殺影不是說他受了重傷麼?
特麼的,受重傷的人是這樣生龍活虎的?
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小臉灰撲撲的花嬈開始釋放強大的陰氣,雙頰鼓動,活似炸毛的松鼠,就差伸出爪子撓幾下缺德師傅。
半晌,來到溪畔邊,孤逸看頑徒的小模樣,俊容揚起一抹“我就騙你”的笑容,氣的花嬈使勁兒捶他,“混蛋!孤逸以後我要是再對你有一點良心,我特麼就活埋了我自己!”
“那可不行。”
“爲什麼?你管天管地,還管我拉屎放屁?”
“……”粗鄙野蠻的嬌喝一出,孤逸額角直突突,語聲一厲:“怎麼說話呢!”
花嬈兇巴巴的小臉一抽,缺德師傅一黑化她就腿軟,不由扭着小脖子不理人,但是擺明在生氣。反觀孤逸則皺了皺眉,顯然不滿花嬈一點都沒有姑娘家的樣子,什麼狗屁倒竈的話都往外說,連山野村婦都不如。
刺啦一聲,僧袍解體,花嬈頓時光裸,隨即被人拋進了溪水裡,很顯然這是缺德師傅潔癖病犯了……
一番折騰,俏沙彌小肚子氣的鼓鼓,聳拉着小腦袋被缺德師傅抱在懷中,看向孤逸那張七情不動六慾皆無的俊容,萬分後悔她不知死活的跑回來。
進了營帳,諸多千夫長見王爺抱着小將軍,這畫面橫豎不和諧啊,致使耿直忠心的軍爺們麪皮抽了抽,紛紛目光微妙的看向營帳內懷有身孕的安側妃。
爲什麼他們有種,王爺在乎小將軍比安側妃多呢?
“王爺,將軍。”壓下心底竄起的八卦,千夫長等人雙手抱拳,行了個軍禮,聲音鏗鏘有力,頓時驚到了窩在孤逸懷中酣睡的花嬈,好眠被擾,頑徒野蠻擡手就是一巴掌!
“混蛋,再擾我睡覺,巴掌伺候!”
啪的一聲落地,整個營帳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連忙低頭,不敢看王爺臉上醒目的小小巴掌印!氣氛說不出的詭異,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生怕孤逸這位千尊萬貴的王爺惱怒。
然而,抱着花嬈的孤逸只是額角青筋凸起,隨後坐在榻上拽過被子蓋在了頑徒身上,轉瞬擡眼看向他們,眉眼不見怒色,彷彿已經習慣了動不動被人招呼“巴掌”。
“說。”
千夫長們:“……”
孤逸的言簡意賅他們深有體會,通常對他們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相當吝嗇與他們溝通,“王爺,事情是這樣的……”
這一談,便是一天。待商議軍情完畢,花嬈也湊巧的睡飽,撒嬌的在孤逸懷中蹭了蹭,閉着眼,嘟着嘴,喊出了一個讓衆人詫異的稱呼!
“大巫,倫家餓了——”
話還未說完,撲通一聲,花嬈就整個人被丟到地上,一下子就摔精神了,睜開惺忪的眼,視線裡出現了軍營纔會有的盔甲着裝,不由立即清醒了!
“不許再提他!”
冷冽的音色似含了冰霜,當頭當臉砸的花嬈小心肝直顫悠,她坐在地上摸了摸摔疼的小屁股有怒不敢言,只好耷拉着腦袋爬起來,委屈巴拉往外走。哎……惹不起我躲不起麼?
見狀,孤逸臉色一冷,五指一伸一縮,掌力頓時將花嬈吸了過來,清絕男子霸道的扣緊俏沙彌的纖腰,冷眸洋溢着逼人的寒芒,“去哪!”
“……”花嬈四十五度角望天,心裡腹誹一句,她就是一個傻缺,怎麼就被千殺影忽悠了,巴巴的跑回來受虐?倏的,腰間驟然傳來劇痛,花嬈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餓了,要吃飯,不是這也不行吧!”
“行。”孤逸嘴上說的寬容,但扣着花嬈腰間的手掌卻是越鎖越緊,疼的花嬈直抽氣,“疼,疼,疼!快點放開!”
“把我先前給你的解藥拿來。”
“……”
花嬈美眸瞪的晶晶亮,小胸脯呼哧呼哧上下起伏,死死捂着藥囊,“不給!”轉瞬擡腿就踹孤逸子孫根,那兇殘的小模樣,活似孤逸是她的殺父仇人一般!
倏爾,美腿踢過來的剎那,孤逸似早有預料,長指一點,定住了跟他撒潑的頑徒,氣的花嬈破口大罵:“奶奶個球兒!禿驢孤逸,倫家辣麼擔心你,你居然這麼坑我,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我,不然我一定把你孤家祖墳都挖個乾淨!”
軍爺們:“……”小將軍真真威武,絕帝威名四海,你居然敢當着他的兒子面,說要挖祥瑞歷代君王,你這分明是找死!
謾罵連天,什麼難聽罵什麼,而清絕男子似沒聽見,單手卸下花嬈腰帶上的藥囊,隨後懶懶的擡眼,凝視火冒三丈的黑化俏沙彌,淡淡道:“罵夠了?”
花嬈氣呼呼冷哼:“怎麼能夠?”
“肚子不餓了?”孤逸戲謔挑脣,抱胸而站。
“……”花嬈被問的一窘,氣鼓鼓的小肚子也丟臉的發出咕嚕嚕聲,頓時營帳內響起一陣陣壓抑的笑聲,少年郎頑皮,偏生的靈慧可愛,一顰一笑都招人喜歡,讓人難以討厭的起來。
少許,看頑徒倔強的不肯低頭,孤逸也不和她計較辱罵的罪名,反正從他收徒開始,花嬈就從沒停止過問候他祖宗十八代,他捏了捏她略顯消瘦的臉頰,“不許鬧,今天讓你吃烤全羊,如何?”
“哼!”花嬈很有骨氣的搖頭,那模樣當真錚錚男兒漢,看的軍爺們心裡暗暗欽佩,小將軍雖年幼,但這骨氣真不錯。然後下一秒,只見俏沙彌就跟變臉似的,揚起萌萌噠的笑容,態度急轉直下,“一言爲定,缺德師傅不許黃牛喲!”
軍爺們集體愕然,您的骨氣就值一頓烤全羊?
食指一彈,勁氣打在身上,花嬈立刻獲得自由,隨後特狗腿的掬起燦爛的笑臉,賴皮竄到孤逸的背後,笑米米揚起小手:“駕!缺德師傅開路的嘎活!人家好餓喲。”你妹的,真是噁心死姑奶奶我了,若不是沒了解藥,你就是等成了一把骨頭,姑奶奶也不可能賣萌哄你!
孤逸斜挑眉梢,側首掃了眼探出小腦袋,嘟起小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的淘氣頑徒,不由眸中漾着滿滿笑意,就那麼不顧王爺形象,揹着花嬈走出營帳。
“堯兒,爲師很滿意你的識時務。”
“那有沒有獎勵?”
“美男?漂亮男屍?”
“我要自由。”
“這個不可以。”
“……”
營帳內,諸多千夫長看向那對師徒,又看了看帳內一直被孤逸忽略到塵埃裡的安側妃,不由對她產生了同情,大家都是心明眼亮之人,都看出了傲塵王爺在乎那個小徒弟,遠遠勝過爲他懷孕生子的安側妃。
路過校場,趴在孤逸背上的花嬈小眼撲棱棱的眨了眨,直直盯着校場內指揮的藍衣男子。英姿倜儻,氣韻風雅,回眸一笑,俊朗的面容出奇的熟悉,看的花嬈滿眼小星星。
哇哇!是三師叔雲朗呢!
視線再一轉,又是瞄到了很多俊美男子,花嬈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啊!這些師叔不是常年待在神逍盟麼?怎麼都跑來瑞興城了?
眼巴巴盯着美男,趴在缺德師傅身上的花嬈開始扭來扭去,致使孤逸微微皺眉,擡手拍了一下她亂拱的屁股,“老實點。”
“師傅!好多漂亮師叔喲!”
單手一撐孤逸肩膀,小沙彌身段靈活的越過缺德師傅的頭頂,直奔藍衣男子云朗,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漂亮師叔,許久不見,師侄甚是想念,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可否願意與我來一段蕩氣迴腸的愛情?”
刷的,操練的士兵紛紛愕然看向雲朗,雲朗嘴角抽了抽,低頭看着伸出爪子往他身上爬的俏沙彌,欲哭無淚的道:“小師侄,不許再調皮破壞師叔的名聲。”
“安啦,漂亮師叔沒了好名聲,我纔有機會嘛!”
“……”
睨着纏上來的俏沙彌,雲朗很想用內力震開她,卻忽然感覺背後一涼,納悶的轉過頭就見孤逸站在那,眸光甚是“溫柔”的看過來,雲朗鬱悶的瞪着花嬈,心道:“這就是個打不得的小馬蜂窩。”
傷了一星半點,大師兄還不晚上找他們“切磋”武藝?
唉唉唉,大師兄太沒兄弟愛了!倏的,雲朗奇怪的皺了皺眉,話說當初大師兄不是不待見花嬈麼?怎麼這會兒,連我們碰都不許碰一下?
啵的一聲,甜膩膩的吻在俊容上響起,頑皮沙彌大吃漂亮師叔豆腐很爽,那小臉的笑容別提多愜意了,可難爲了雲朗有苦說不出。大師兄,您老能不能別用那麼“溫柔”的眼神看我?我真心沒有和你搶徒弟一說!
“還是三師弟人緣最好,瞧堯兒多粘你。”
孤逸從容走來如是說道,一向沒有表情的傾世俊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看的雲朗一個哆嗦,“大師兄你真會開玩笑,堯兒還是和你最親。”語畢,連忙把花嬈塞回孤逸懷中。
見狀,花嬈不滿瞪了一眼把她丟回來的雲朗,孤逸則眸中閃過一縷暗芒,狀似認真的問:“堯兒喜歡你三師叔?”
“額……”當然喜歡了,不過這話在沒弄清孤逸心思的情況下絕不能說出口,花嬈圈着他的脖頸,眨了眨眼笑道:“漂亮男子堯兒都喜歡,三師叔是美男子,師傅更是比三師叔好看十倍的美男子,所以堯兒最喜歡師傅。”
神逍盟衆師弟心裡齊齊腹誹,你個鬼靈精就撒謊吧!你喜歡大師兄?鬼才信!
誒?還真別說,這話聽在孤逸耳中就很受用,只見他*溺的勾了勾花嬈的鼻子,淡淡道:“堯兒眼看到了弱冠之年,爲師確實該給你物色下人選。”
頓了頓,孤逸展現了“好師傅”的模樣,指了指神逍盟一衆玉樹臨風的師弟們,“神逍盟一向秉持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也不拘泥凡塵約束,堯兒若是喜歡男子,你看爲師的師弟們可有中意的?”
衆師弟:“……”
花嬈:“……”
等了片刻,還是沒等到頑徒的迴應,孤逸湊近她呆愣小臉旁,冷眸流轉促狹,“還是堯兒心中早已有了中意女孩子,堯兒放心,普天下之下,不論你喜歡上了誰,爲師都會滿足你,爲你風光大嫁,或是迎娶。”
使勁撓了撓光溜溜的小腦袋,花嬈小表情囧了囧,“師傅,這是你新捉弄我的手段?”還什麼中意的女孩子?姑奶奶就是個母的,再搞個女的,你這是誠心跟我過不去?
“捉弄?”孤逸淡漠的面容露出幾許“傷心”之色,隨即淡淡道:“既然堯兒不信,看來你這個小傢伙與爲師一樣,都是此生與佛有緣,那便跟爲師修行一世好了。”
一聽孤逸說要讓她當一輩子尼姑,花嬈頓時改口道:“師傅!堯兒剛剛和你開玩笑呢,堯兒很中意漂亮師叔們,你若想安排便安排吧!”
“哦?”孤逸聲線一挑,似笑非笑勾脣:“那堯兒看上了爲師的哪個師弟?”
見這架勢,花嬈算是明白了缺德師傅今兒必須敲定她的婚事,當即心不在焉道:“漂亮師叔們都是文武雙全的好男兒,堯兒跟雲朗師叔相處最多,便他吧。”
被點名的雲朗一聽,不由心裡直突突,連忙拒絕:“大師兄,我已有了意中人,你可不能有了徒弟,沒了師弟啊!”
聞言孤逸臉色倏然一冷,周身悄然慢慢凝聚起拒人千里的冰霜,他那一雙冷眸一瞬不瞬看向持反對的雲朗師弟,聲音寒涼道:“那麼雲朗師弟是想與我切磋一下武藝麼?”
雲朗:“……”
大師兄,逼婚也不帶你這樣的!人家逼婚都是父母,你怎麼越鍋臺上炕,把師傅的活都包辦了?況且,我敢打賭,你若是對小花嬈沒意思,我就把腦袋砍下來當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