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即將落鎖時,花嬈推着拓拔殘與緋月分道揚鑣。
沉默中,只能聽見軲轆碾壓積雪的聲響,花嬈瞪着冷峻男子的後腦勺,納悶的想,她的磁場是不是有問題?爲什麼她認識的美男子都是這一副枯燥的臭德行?
大巫如此,孤逸如此,現在就連拓拔殘都這樣!
她是不是天生和冰塊犯克?
還是這片大陸上,美男子都流行沉默寡言?
想了想,花嬈更鬱悶了!
忽然,極具的殺氣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花嬈神情一凜,瞪着拓拔殘的後腦勺更加幽怨,“拓拔殘,你是多招人恨,都特麼的在祥瑞成了俘虜,還有人要來殺你?”
背對花嬈的拓拔殘微微揚眉,一點都不見緊張,似乎還特別期待被人殺,只不過花嬈看不見罷了!“你若是怕死,大可以丟下我。”
“你究竟是喘氣還是放屁呢?”
花嬈低咒一聲,邊噎了拓拔殘一句,邊帶上手套,邊抽出隨身攜帶傍身的蠶絲,衝着快如閃疾奔掠而來的殺手,擂了擂小胸脯吼道:“嗷嗷嗷!爲了捍衛自己的爺們,姑奶奶拼了!”
銀絲拋灑,身影如風,少女滿身俏皮化作鋒銳,似出鞘的寶劍,臨危不懼的與殺手對上,而拓拔殘則頗爲意外的揚眉,寒星眸子定定鎖定花嬈的身影,心中糾結難明。
一個對他懷有莫名恨意的人,轉瞬又態度詭異的爲他拼命,像個戰士一樣擋在他的面前,不得不說,這一刻他看不懂花嬈了!
嗖——
流星鏢挾其奪命之勢駛來,被殺手纏住的花嬈一時間分身乏術,眼看無數飛鏢要把武功被封的拓拔殘釘成刺蝟,花嬈尖叫道:“靠!不帶這麼玩的!”
千鈞一髮之際,花嬈狠狠咬了咬牙,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姑奶奶賭一把!
手中銀絲抽回,花嬈猛然轉身朝着拓拔殘猛撲過去,直接無視身後刺過來的劍鋒!
噗——
血浪飛灑,長劍毫不留情刺進肩胛骨,疼的花嬈皺了皺眉,幸好在剛纔她極快的擴張了骨頭,不然這一劍肯定刺穿身體,並且位置是心臟位置!
就在那人抽回長劍的剎那,漫天花灑的流星鏢也如期而至,快的根本不給人躲避的時間,感受着由內力發動的無數飛鏢,花嬈站在冷峻男子面前,小臉抽了抽:“我一定是腦殘了,居然會不顧性命的來救你!”
嗖!嗖!嗖!
數十枚飛鏢釘入肌理,有的甚至穿透性極強釘穿了骨頭,花嬈頓時成了一個人體版的篩子,纖弱的身體多處不停流溢鮮血,小臉更是慘白如紙……
然而,就在此時,殺手可不會像武術比賽,還給你時間休息喘口氣,讓你休息一會再戰,新的一輪刺殺已然上演!
見狀,花嬈頓時摸出腰間的琉璃長笛快速吹奏,只見兩人待的原地詭異凹陷出一個大坑,緊接着拓拔殘就見花嬈神叨叨的嘀咕:“混蛋,居然掛彩這麼多!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你們!”
拓拔殘眉角突了突,看着越來越虛弱且極具傻缺的花嬈,就你這眼看被掛掉的樣子,還要弄死他的人?
嗯哼!沒錯,這批殺手不是別人派來的,而是潛伏在星月樓拓拔殘的忠心下屬,今天碰巧花嬈帶着拓拔殘去吃飯,讓他們接收到拓拔殘打的暗號,由掌櫃親自帶人來完成拓拔殘下達刺殺自己的任務,意爲試探花嬈。
由此可見,拓拔殘多疑到了何種深度。
忽地,正當殺手再度操着傢伙刺過來時,一陣邪風颳來!
嗡嗡嗡,彷彿無數鳥兒震動翅膀的聲音響起,衆人感覺不好擡眼一看,只見一隻渾身泛着盈光的巨大蝴蝶振翅而來!
紅若烈火,翅膀精緻奪目,一雙大眼正鄙視看向坑裡的拓拔殘跟花嬈,彷彿在說:“你還能再窩囊點嗎?”
“窩囊怎麼了?再窩囊我也是你的主人!”
花嬈齜牙咧嘴,手拿琉璃長笛指向那些殺手,“去給我把他們都吃了!”
趕來的千山飛蟲不買賬,扇了扇翅膀,四十五度角望天,一副不理不睬,氣的花嬈渾身亂顫,想揍它又夠不到,當即狠狠踹了一腳拓拔殘:“翻天了,早晚我要把你烤了吃!”
拓拔殘吃痛,皺眉:“你和它生氣打我做什麼?”
“你是瞎子嗎?”花嬈黑成媲美奔喪臉,磨牙霍霍:“你沒瞧見這玩意兇殘不好養?一個養不好它特馬地連主人都啃,有本事你去收拾它!”
拓拔殘:“……”
就這不着調跟不靠譜的樣子,真的像古塞大巫傳聞一樣,她是個能爲古塞帶來繁榮的王?
這時,殺手們可不管你們主僕窩裡反,完成主子的命令最重要,當即身形一動,一個個殺氣騰騰衝過來!各種刀劍斧鉞刀叉,各種暗器飛鏢,齊齊招呼過來!
花嬈嘴角狂抽,連忙吹起了琉璃長笛,又特麼玩起了大變“活人”的戲碼,在刀劍飛鏢投擲過來的瞬間,極其詭異的消失在原地,徒留一旁巨大蝴蝶翻了翻白眼。
翅膀一扇,千山神蟲看向左前方,只見花嬈滿身是血與狼狽,推着拓拔殘的輪椅玩命狂奔,待觸及花嬈傷口不停溢鮮血的場景,當即烈焰如火的周身,紅的愈發危險與妖豔!
好大的膽子,敢欺負蟲蟲的主人受傷流血,我吞了你們!
千山神蟲怒了!後果很嚴重!
奪目燦爛的翅膀一扇,看起來華麗卻十分堅硬的翅膀,彷彿充滿了蠻力硬生生攔住了飛在半空的殺手,大嘴一張,一口吞一個!
嚼吧,嚼吧,骨頭被碾碎的聲音滲人異常,殺手們大駭,顯然沒想到這隻巨大蝴蝶如此逆天,不但周身羽翅鋼硬如鐵,還特麼的是吃肉滴!
這下,殺手們悲劇了,除了領頭的跟幾個武功拔得頭籌者僥倖逃離,其他人都被巨大美麗的蝴蝶吞了……
急速狂奔,加速了血液循環,花嬈身上傷口流血更多,腦袋一陣陣眩暈,心中粗略計算了下回宮的路程,花嬈最後改變方向,直奔傲塵古剎!
一進來,喬裝成武僧的孤逸下屬一見花嬈滿身血,當下分工有序的動起來。
進宮稟報孤逸的,負責爲花嬈療傷的,負責充當獄卒看守拓拔殘的,一切有條不紊。直到孤逸聞訊趕來,看見萎靡的花嬈,再也壓抑不住身上的嗜血暴戾之感,嚇的花嬈直往牆角縮了縮。
“過來!”
嗚嗚嗚,不過去行不行?發起火來的孤逸,真心嚇人有木有?
見花嬈懼怕自己,清絕男子眉眼一沉,慍怒撈過花嬈,氣的想打她屁股,可見小傢伙蒼白的臉色,怒火壓了又壓,動作粗魯的撕了頑徒的衣服,那架勢活似要那啥那啥,更是讓花嬈不敢吭聲!
麻痹的,不就是受個傷,你生什麼氣啊!又不是你受傷!
護住小胸脯,花嬈小眼神寫滿了抗拒,爲她檢查傷口的孤逸眸子一冷,“把手放下來!”
“不要!”雖然知道孤逸不是想佔便宜,可她好歹是個黃花大姑娘,這麼赤身果體的算哪樣?倫家也是有羞恥心的好不好!
“花嬈,我耐心有限!”
孤逸音色抑揚頓挫,字字含着極大的耐心,卻字字含着冰寒,顯然若不是顧忌花嬈身上有傷,按照往常的節奏,孤逸已經開揍了,而不是警告!
“我胸口沒受傷!”
“再問你一次,放不放!”
“我——”
話還沒說完,男人極具侵略感俯下身,冷冷的眸子燃燒着火焰,燒的花嬈悲憤放下手臂,欲哭無淚看着男人跟揉麪團似的,左捏捏,右掐掐,花嬈嘴角直抽抽的問:“師傅,你這是幹啥?”
“找傷口。”
“……”
這真的是在找傷口嗎?爲什麼她有種師傅在徹頭徹尾佔便宜?
然而,下一刻胸口驀地劇痛難忍,花嬈疼的直揮爪子撓孤逸,而孤逸則扣住了頑徒的手,手中捏着一塊吸鐵石,沿着少女曲線油走,只聽嗖嗖嗖!
一根根細軟的銀針,吸附在吸鐵石上,花嬈小嘴頓時成了“0”形!
這是什麼暗器這麼*,針刺進人的皮膚與肌肉,反而讓人覺得身體無礙?
細緻掃查了一遍,花嬈就像煎魚一般,一會被這樣,一會被那樣,各種羞恥到破錶,卻與叉叉圈圈無關的被孤逸折騰的臉通紅,終於聽到孤逸如此說:“沒有了。”
花嬈一聽連忙扯過被子,害羞的縮進了被子,小臉紅的就跟小蘋果似的,看的孤逸低笑出聲:“真難得,你還記得自己是女孩子。”
“……”花嬈抓過枕頭丟他,“混球,吃我豆腐也就算了,還不留口德調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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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暫時關着拓拔殘的禪房裡,地面突然鬆動,只見細小透明的蟲子鑽入了武僧的腳底板,緊接着武僧露出了呆滯的表情,隨後一道妖嬈的身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禪房。
凝漾巫官看着怔然失神的冷峻男子,低低輕笑:“拓拔殘,你真是讓我意外,上次我只不過玩笑說讓你勾走薩孤嬈的心,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她就能放出千山神蟲救你。”
“嗯?”斂去眉眼間的失態,拓拔殘冷冷看向凝漾巫官,“你說的是那隻巨大會發光的蝴蝶?”
“當然了。千山神蟲是大巫宣誓向薩孤嬈效忠的時候,送給她防身的神*。不過薩孤嬈卻因爲它是一隻蟲子不待見,又丟還給大巫養。而你,能讓薩孤嬈喚出她討厭的千山神蟲救你,可見你在她心中的分量。”
“分量?”聞言拓拔殘冷笑一聲,“難道你忘記了,她第一次見我時的滔天恨意?”那麼濃烈的恨,那麼乖張的叫囂要殺了他,現在態度一轉,就是愛了?
凝漾巫官不以爲然,“爲什麼就不可能是愛?世上女人因愛生恨的比比皆是,因恨生愛的不也多的是麼?就像我對大巫一樣,還不是因愛生恨嗎?”
拓拔殘一怔,像凝漾巫官如此坦言的女子當真世上少有,不過他還是認爲被凝漾巫官愛上的男人很悲慘,因爲凝漾巫官的愛太危險,得不到就想方設法的毀掉,或者劍走偏鋒的強取豪奪。
這種愛太有壓力,哪怕她是一名嫵媚動人的美人,哪怕明知道她對自己的愛赤誠如火,依舊讓男人無法升出對她的喜愛之心,畢竟沒有哪個男人想不開,會喜歡一個充滿攻擊性,並且隨時會翻臉想跟你同歸於盡的女人。
不想持續花嬈愛不愛他的問題上轉悠,拓拔殘話鋒一轉,“你不是想找孤逸報仇麼?我覺得安曼雲是一個很好的媒介,她父親掌管祥瑞財政,頗受祥瑞皇子王爺的拉攏,現在又身懷有孕,又得知薩孤嬈是古塞少年王,自然會擔心自己的地位。既然孤逸武功高深讓你無法靠近,這個女人卻是時常能接觸到孤逸,這是個機會。”
聽言凝漾巫官脣邊延伸一抹惡毒的微笑,想到孤逸在瑞興城頻頻破譯她的巫術陣法,導致拓拔殘頻頻對她冷嘲熱諷,現在聽到拓拔殘如此說,心思愈發活躍起來。
“呵呵,我對薩孤嬈也是恨之入骨呢,你真的對她不動心嗎?”何況今天薩孤嬈還“救”了他,即使這場刺殺是拓拔殘自編自導,但這一場試探,不難看出他們喜歡美男子的王,對拓拔殘存了別樣的情。
拓拔殘淡漠挑眉,“什麼時候大巫對你動心,我拓拔殘就會薩孤嬈動心。”
喜歡上那個面善心狠的丫頭?嫌日子過的太輕鬆,還是覺得自己腦袋堅硬的足以能刀槍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