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菜頓時瞪大了雙眼。
這個加槓
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啊!
她擡起頭來,看向了宮永咲。
而對方也正在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是希望自己和牌麼?
她到底想做什麼啊!
華菜完全可以確定,這個加槓完全就是給自己送胡的,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可能性。
打到尾巡,該出的牌都已經出來了,從各家舍牌裡,其實能夠大致推斷出對方手裡正在胡什麼牌。
當然不是誰都能像部長還有南夢彥的讀牌那麼精準,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就比如說她的牌河裡,明顯能看得出一四七索、二五八索這兩條筋上的牌都是不需要的,字牌也不太可能。
筒子和萬字部分幾乎是亂日,這種牌河毫無疑問可以說明這兩部分都是成型的,沒有任何需要改良的地方。
所以只要稍微有一定讀牌能力的麻雀士,都知道她聽胡的是三六九索的這條筋,而且百分百能確定六索這張牌是必放銃的。
三索和九索可以碰碰運氣,或許對方不放銃這張也說不準,但六索幾乎是不可能不放銃的。
所以這個加槓,純屬送分!
此刻華菜的心情有些忐忑,她很清楚宮永咲是故意放銃。
但她還沒想明白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做。
儘管華菜不想要嗟來之食,可她心底是想要和部長一起前往東京,去參加全國大賽的。
因此這個分數非常關鍵!
一時間,一向行事果斷的華菜也不免猶豫了起來。
“搶搶槓!”
稍微思索之後,華菜依舊是喊了搶槓。
“搶槓,dora3,紅dora2,12300點!”
這一局幾乎所有的寶牌,都在她的手裡。
所以她這副牌,其實一點都不小。
“給。”
宮永咲似乎是提前從抽屜裡準備好了點棒,將六根點棒交付到了池田華菜的手裡。
這讓華菜心裡很不是滋味,就感覺.被人施捨了一樣。
而另一邊,堂島月見到這一幕,不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還好還好,自己雖然是倒一,但最後沒有被恥辱的擊飛。
同時她的臉上很快露出了幾分不屑。
哼.還以爲是贏了之後想要上嘴臉,打算繼續虐菜把她擊飛,沒想到自己亂開槓給別家點了一炮。
簡直笑死個人。
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
婊人都不會,就這還想當大魔王?
“大家辛苦了!”
打完這一場,saki心情愉悅,隨後連看都沒多看牌局一眼,便離開了對局室。
而靠着這12300點的直擊,最後逆二的池田華菜,心情卻是五味雜陳。
她明顯是知道的,這個搶槓,是來自宮永咲的施捨,而不是她個人的本事。
而在解說臺上,八木看到這個加槓,已經是放空了大腦。
這個宮永咲打法也太奇怪了吧!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之前加槓放了大炮,而這一次又是加槓給對手放銃。
原本唾手可得的一位,就因爲這次的加槓拱手與人,簡直是神一手鬼一手的,成也開槓敗也開槓,成績實在是太不穩定了。
然而。
看到這一幕的井川,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麼。
藤田靖子此時看到了井川的反應,不免點了點頭,對這個年輕人多了幾分讚賞。
八木這傢伙好歹是前職業選手,沒想到卻如此遲鈍,還不如這個年輕人觀察力來的敏銳,也難怪鈴木淵願意帶井川來做解說,這小夥子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
“你也注意到了麼,井川小友?”
聽到藤田的問話,井川回過神來,隨後微微點了點頭。
“嗯,藤田前輩,這個加槓感覺是故意給對手搶槓的,而且她的計算很精準,簡直讓人不可思議,她甚至連對方的心理都提前預估到了,真是個可怕的選手!”
沒錯井川用‘可怕’兩個字,來描述宮永咲。
這個女生對牌局的掌控力,給井川的感覺就和南彥前輩相當!
“什麼意思啊?”
解說臺裡,只有八木還是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不就是加槓被人搶槓麼?
如此嚴重的失誤,居然還能吹得神乎其神。
感覺還不如吹霓虹的馬桶水能喝,阿美立卡的霸氣小護照之類的。
“八木,你看看積分就知道了。”
藤田靖子指了指上面的分數欄。
聞言八木擡頭一看,宮永咲的那一欄,赫然出現了一個神奇的數字。
±0!
隨後看了一下宮永咲之前幾場的戰績。
不僅是這一局包括之前的幾局,均爲正負零!
頓時,八木解說像是見到了鬼一樣,嚇得面無血色。
如果是一場正負零還能解釋,連續幾場的正負零,這就說明宮永咲這名選手,對牌局的掌控力已經到了極其可怕的程度!
“是的,正負零,還是有馬點情況下的正負零,這就更加難得了。”
藤田靖子不由感嘆道。
之前受竹井久的邀請,去好好‘教訓’她們清澄麻將部的幾位選手時,竹井久就說過她們清澄的麻將部來了一位喜歡打正負零的少女。
當時由於南夢彥展現了極其不俗的實力,以至於藤田靖子忽略了那個喜歡打正負零的女孩兒。
何況當時在她的面前,那位少女根本沒辦法達成正負零,因此她並沒有過多關注這項能力。
但今天看來,這個少女比她想象的要厲害得多。
難怪能夠在團體賽上擊敗天江衣。
在牌局的掌控力方面,這位少女堪稱恐怖!
“正負零,是隻要將分數打到29500-30400這個區間麼?”
八木解說稍微計算了一下,便明白了什麼。
風越的大將手裡有五張寶牌,加上這個搶槓,那就是六番跳滿外加一本場的12300點!
這麼一來,擁有42000點點數的宮永咲便正好落入這個區間。
“不,你錯了八木。”藤田靖子突然開口,“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並不認爲這個女孩有多厲害.算了,還是井川伱來說吧。”
“……怎麼說呢,八木前輩。”
井川博之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才緩緩解釋起來。
“按照本次大賽的規則,想要打到正負零的條件,要比平常比賽的更爲苛刻。
通常情況下,一位恆爲正,四位恆爲負,因此正負零就必須在二位和三位之間,並且只需要將分數穩定29500-30400這個區間。
但由於本次大賽有馬點的存在,想要達成正負零就更爲困難,因爲三位是要給二位分數的,這就導致正負零的區間發生了變動!
如果是二位的話,點數就必須在19500-20400之間才符合正負零的條件。
因爲二位會獲得馬點,最終點數如果在29500-30400這個區間,則會成爲+10,正負零的條件不成立! Wшw .тt kΛn .¢Ο
所以想要在這個區間並且達成正負零,自身必須滿足三位才行。”
聽到這些話,八木記者腦子嗡嗡作響。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大腦可能當場就宕機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唯有震撼。
但八木畢竟還有一些職業選手的素養,很快就弄清楚了個人賽規則下的正負零,條件到底有多苛刻。
也就是說正常在這個區間,還無法完成正負零的條件,你必須要保證分數的同時,還得讓自己正好處在三位才行。
不然哪怕符合正負零的區間,在本次個人賽的規則之下,條件也並不成立!
而在加槓放銃之後,原本點數42000點的宮永咲跌落至29700,反觀原本三位的池田華菜,則是來到了30000點的位置!
這裡面,一本場功不可沒。
靠着那微不足道的300點本場數,讓池田選手的點數剛剛好超過宮永自身!
她精準地計算到了這一切!
見八木終於醍醐灌頂。
藤田靖子才補充道:“這下你該明白了吧,她不僅是要達成正負零的區間,還得讓別家的點數剛剛好超過自己,讓自己正好處在第三的位置才行,但凡有任何計算上的失誤,正負零都不成立。
不過還有一點你應該沒有注意到。
本場數其實都是次要的,這一局裡還有隱藏的點棒,纔是促使本次正負零完成的關鍵鑰匙!那就是堂島月的兩根立直棒!”“可是,這兩次的立直,不是順理成章的情況麼?畢竟堂島選手立直都是幾面聽的好型,這兩次的立直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吧。”
八木一時間有些不解。
換做是正常人,多面聽的好型都是會選擇立直的,哪怕抓不到對手放銃,自己自摸的概率也是不小的。
“可是她那兩次立直,都是有手役的情況。”
藤田靖子淡淡說道,“你想想看,正常情況下你處在二位,距離一位也不過8000點,只要自摸一個滿貫就能反超。
她之前手裡寶牌這麼多,已經滿足這個條件,可爲什麼她最後卻要冒一定的風險去立直呢?你想過沒有。”
八木張了張嘴,半點都說不出話來。
沒錯,當時堂島月不僅有手役的存在,默聽都是滿貫,可她最後卻選擇了冒一定的風險去立直.
要知道,立直這個役種,是立斷平三大役種裡的和出曲線最爲特殊。
斷幺是段位越高,和出率越低。
平和是段位越高,和出率越高。
而立直是隨着段位的增加而提升,但是達到峰值以後卻會迅速下降。
也就是說段位越高的麻雀士,反而不那麼傾向於立直,尤其是手握優勢的情況下,頂着其她兩家落後方放棄一切防守來立直,這是很愚蠢的打法。
那麼什麼情況下,纔會不顧一切地宣佈立直?
“這是因爲,她想要搏一下三倍滿或者是累計役滿。”
一旁的井川博之解釋道。
沒錯,只有這一個解釋!
因爲宮永選手的開槓,導致牌局的形式陡然變化,不僅寶牌的數量增加,每開一次槓都會讓立直這個役種的價值猛然提升。
一個簡簡單單的立直,往往能夠擊出不可思議的點數。
而此前已經和出過一次累計役滿的堂島月,嚐到了來自役滿的甜頭,面對累計役滿的誘惑,自然不免會心有意動。
宮永咲正是利用開槓之後的立直來誘惑堂島月,最終成功將她手裡的立直棒騙走。
之後堂島月點數墊底之後,她就更傾向於用立直來增加打點。
結果不出意外再度被騙走一根立直棒。
就是這兩根立直棒帶來的2000點,才完成了本場東風戰的正負零!
八木解說心中謋然。
東風戰只有區區四個小場,自然不可能不斷用小牌去調節出自己想要的點數,所以一千點的點棒差距,就需要用到立直棒去調控。
因此這個名爲宮永咲的女生,就利用開槓的方式,讓別家乖乖交出立直棒,用來達成自己所期望的正負零。
八木細思極恐,心中的震撼許久都沒有緩和下來。
這場東風戰種種的細節,最終在八木心中匯聚成了兩個字——
怪物!
真正的怪物!
不僅僅是對牌局的掌控力,對人心的控制也秒到巔毫,其她選手就像是被她控制了一樣,淪爲麻將場上的行屍走肉而不自知。
這纔是最可怕的!
恐怕直到現在,那個乖乖交出兩根立直棒的少女,都不知道這場牌局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換做是八木自己在這場牌局當中,恐怕也會乖乖就範。
這還是井川博之和藤田靖子兩個人從旁提醒,他才幡然頓悟。
對局室內。
堂島月在心中不斷安慰着自己,雖然自己沒有狙擊到宮永咲,但好歹自己跟她也就差了一名而已,其實沒有輸得太丟人。
自己本來一度掌握着優勢,可誰知道清澄的大將胡亂開槓,搞得牌局烏煙瘴氣,還賺她的點數反手就送給風越的妹子,真是夠了!
這個傢伙,感覺神一手鬼一手的,堂島月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有點水平還是單純只是菜。
經過了精神勝利法之後,堂島月感覺好像落四也沒那麼難受了。
“一個凡人應該思考凡人的思想而非不朽的思想,這句話確實有點道理。”
就在這時,天江衣看向堂島月,不由露出譏諷。
“有時候真羨慕雜魚,思考的能力和草履蟲一樣簡單。”
“你!”
堂島月氣得不輕。
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個小丫頭片子在嘲諷自己。
但堂島月卻找不到什麼藉口來反駁,畢竟自己現在可是狼狽吃四。
其實就算是被人嘲諷,堂島月心裡也沒有那麼生氣,可問題在於,譏諷她的是一隻個頭還不到自己南半球那麼高的蘿莉,而且還是借用名人名言來嘲諷她。
這就很難受了。
因爲堂島月根本不知道這句名言到底是誰說的。
只能說書讀少了,被罵了都不清楚別人是怎麼罵的。
“連自己怎麼輸給別人都搞不明白,你還是期待明天不要遇到我吧,螻蟻之輩!”
天江衣輕笑着,隨後跳下椅子離開了。
這番話,差點讓堂島月直接爆炸。
狂!
太狂了這隻金髮小鬼!
堂島月當時就捏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暴漲,差點要跟這隻金髮小鬼發起一場真人格鬥。
但礙於裁判冷冰冰的眼神,堂島月只能作罷。
“欸太難了啊!”
池田華菜雖然僥倖拿了個第二,不過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腦海裡稍微覆盤了一下這一局,她發現根本沒有任何贏的可能。
難道今後碰到這種怪物,就只能一直這樣猥瑣下去?
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啊!
“咳咳,這位風越的同學.”
見到這一桌還有一個人沒有走,堂島月忍不住上前,用還算客氣的語氣攀談。
這個人之前還好心提醒自己,應該是個好說話的人,她或許知道一些自己沒弄明白的事情。
“……是你啊,有什麼事麼?”
池田華菜還沉浸在牌局裡,聽到堂島月的聲音不免擡起頭來。
“那個.剛剛龍門渕的小鬼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堂島月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生硬,但還是向華菜問道。
像她這樣標緻的美少女,在學校裡通常都是別人來主動像她搭話的,而且作爲家境優渥的富家千金,她也很少有求於人。
所以堂島月很少主動向陌生人求助,這時就顯得有些不善言表了。
“嗯,老實說我也沒完全弄明白,不過你看看上面的積分表,應該能看出一些端倪來的。”
池田華菜指了指上面的積分欄。
順着她所指的方向,堂島月赫然看到了積分欄的一行。
宮永咲的名字下面,赫然是一個神奇的數字。
零!
這個瞬間,堂島月的腦子裡嗡嗡作響。
回想起這場牌局中種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情況,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
“嗚嗚嗚數繪,我被人玩弄了啊!!!
又是清澄的那幫混蛋,她們居然敢小瞧我!”
堂島月在見到南浦數繪的那一刻,發達的淚腺開始醞釀。
得知對方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還公然在個人賽上做正負零,把她完全當成了雜魚對待,這讓堂島月感覺自己蒙受了奇恥大辱。
清澄的大將,根本沒有認真對待她的復仇!
這一點都不尊重她!
再加上之前的一場還被清澄的部長教育了一遍,堂島月感覺心裡那叫一個憋屈,所以一回來就找南浦求個安慰。
這實在是太氣人了,對面根本就沒有認真在打。
故意做正負零,這叫什麼事情嘛!
看着堂島月哇哇大哭,南浦數繪不免嘆了口氣。
她早就和堂島月說過了,不要小覷清澄的大將,其實清澄的其她選手都還好,唯獨那個宮永咲給她的感覺有大古怪。
就和剛剛她碰到龍門渕的副將帶給她的感覺,如出一轍!
“小月,還是說點一定會讓你開心的事情吧。”
“什麼事?”
堂島月揉了揉眼睛,現在說什麼她都不會開心的,除非能親手復仇清澄!
但是在聽到數繪接下來的話。
堂島月的雙眼瞬間亮了。
“南夢彥,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