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邊南彥學長在給小和吹頭髮,saki眼神之中莫名的感到無比羨慕。
因爲在她小的時候,每次洗完澡,姐姐也是這麼給她和小魚一起吹頭髮。
每次回想起這些溫馨的場景,都會讓saki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姐姐去了西東京白糸臺後,她們便再也不曾相見。
原來以爲,想要重新見到姐姐,千難萬難。
但是靠着自己的實力,和清澄的大家,她終於能夠踏入全國大賽的門檻,她要在全國的舞臺上,重新和姐姐相認!
“小和,你有煩心事嗎?”
感受到少女情緒產生了奇怪的波動,南彥不禁問道。
許多時候,人的情緒都會通過肢體表現出來,這些細微的差異即便是父母朋友乃至自己本人都未必能夠感受得到。
但是南彥能夠通過接觸,感受到一些劇烈的情緒波動。
原村和的內心,似乎不太安定。
就像南彥自己,在打完黑暗麻將之後,明明感覺內心並沒有太多的恐懼和害怕,等到回到家的那天夜晚,他失手打碎了一個杯子,才發覺自己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你身體的恐懼,有時候連你自己都未必能覺察。
人體是非常精密的儀器。
而原村和的不安,也從她身體事無鉅細地反應了出來,被南彥所發現。
“……”
“小和?”
“嗯,實在是麻煩你了,南彥學長。”
原村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嘴角輕輕一抿,隨後對saki說道,“小咲的頭髮還是溼的,接下來該輪到你了,我先去洗手間一趟。”
說完,少女快步離開了。
“小和,感覺有點怪?”
不僅僅是南彥,就連saki也覺察到了原村和和平時細微的差異。
別看小和外觀是個溫柔的姑娘,但是她的內心異常強大和堅定,至少在saki看來是如此。
因爲每當自己表現出軟弱的時候,比如一件事太過困難自己覺得做不到而想要退縮,就像社團排位戰每次都輸給南彥學長以至於非常氣餒,但小和每次都會讓她再戰一次。
每次當小和和南彥學長正面交鋒,原村和也不會害怕。
可以說她內心的強大遠超外表。
可現在的小和,看起來有些優柔寡斷。
“沒事啦,每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都有多愁善感的時候,少女的情懷總是詩,像男生還有saki這樣不解風情的人永遠也猜不透。”
“哈?”
看到片岡優希雙手抱着沒有一丁點起伏的胸,擺出一副自己很懂的模樣,saki有點沒聽明白。
這跟多愁善感有什麼關係啊。
在她看來,小和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不像是感情上遇到的問題,”南彥輕輕搖頭,“看起來更像是.”
但頓了兩秒鐘,南彥抿了抿嘴道:“算了,還是先幫你把頭髮吹乾吧。”
“哦哦,好的。”
在洗手間的前方。
原村和看着鏡子前的自己,眼神之中有些黯然。
南彥最後沒有說出口的兩個字,其實是對的。
她遇到的麻煩,其實是親情上的問題。
或者說,來自於父親的壓力。
就在今天,她在給優希輔導功課的時候,父親便給她打來了電話,電話的內容其實很簡單,父親希望她能邀請社團的成員來家裡做客。
本來聽到這話的原村和還挺開心的,她覺得父親終於認可自己的朋友,還主動想要見他們一面,這絕對是一見好事。
可在她心中雀躍的時候,父親又重點提道,只想見全國個人賽的兩位,不用邀請其他人了。
這個時候,原村和的內心如墜冰窟。
全國大賽個人戰的兩位,只有南彥學長和saki。
而父親幾乎沒有見過saki,所以他想見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南彥學長!
如果說相見社團的所有人,原村和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
可是父親的這個安排,目的性實在是太明確了。
她很清楚自己父親的爲人,即便是優希這樣的女生,父親都不喜歡她跟這種鄉下的土姑娘走得太近,實在是沒有水平,而且沾惹鄉下人的土氣。
只不過實在是因爲她在清澄這邊沒有什麼朋友,父親才捏着鼻子,承認優希能和她成爲朋友。
但是父親一直對清澄乃至長野這片地方很不滿意。
他想要搬離這個地方,尤其是清澄這種鄉下地區,到大城市去。
只有那種大城市,才符合原村家的氣質。
可是原村和對鄉下的氛圍非常滿意,她並不喜歡大城市的喧囂,清澄的寧靜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她一直在抗爭,一直在給父親商量。
然而自己的父親,顯然不太在意她的想法。
現在父親又想要見南彥學長,原村和即便再遲鈍,也能想到父親是要對南彥學長髮難。
可是她要怎麼做,才能拒絕父親。
難道直接說南彥學長很忙麼?那顯然不行!
現在已經臨近放假了,學生的時間很多,用學業繁忙來當藉口只會引起父親對南彥學長的憎惡。
如果說讓南彥去見自己的父親,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絕對是她無法預想到的。
恐怕父親會以強硬的姿態,去壓制南彥學長。
但南彥學長,也不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人。
兩個性格都很強勢的人都不願讓步,最後顯然會有人受傷,不論是自己父親還是南彥學長,她都不願意看到。
又或者違背父親的意願,讓社團的所有人都來家裡做客?
這種做法,顯然治標不治本。
社團的大家都在的話,父親確實不會對南彥學長髮難,可是之後呢?
原村家家教向來森嚴,她違背了父親之意,那麼父親自然也會對等處理。
之前說好了只要她拿下了全國大賽的冠軍,就能留在清澄高中,這是她能留下來的唯一選擇。
可自己違背了父親之命,那麼這個對賭的協議也會因此而作廢。
所以不管怎麼做,結果都不太好。
這讓原村和的內心產生了深深的糾結。
到底要怎麼做纔好!
洗完臉之後,少女從盥洗室走出,卻發現偌大的圖書館居然就只有南彥一個人,saki和優希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們人呢?”
原村和輕柔地問道。
少女的聲音溫柔而細膩,像是江南水鄉女孩的吳儂軟語,聽着極爲舒服,如果在心情糟糕的時候能聽到她的聲音,一切煩惱都會煙消雲散。
不過就算是這麼溫柔的女孩,但是跟她相處許久,就會知道少女也有着相當強勢的一面。
就連久帝這樣不輸給男性的強人,都曾經被小和在麻將理念上懟過,由此可見一斑。
“她們去自動販賣機那裡,買點喝的。”
南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書,翻到了剛剛看着的那一頁。
「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看着南彥翻着書,少女一時間有些正襟危坐。
畢竟她來這裡,是爲了給掛科的優希輔導的,但現在優希不在,南彥又在看書,所以她突然不知道該做什麼。
原村和坐在南彥身邊許久,聽着南彥輕輕的翻書聲,目光看着空蕩蕩的圖書館,突然鼓起了點勇氣。
“南彥學長,我.有些迷茫。”
“迷茫?”
南彥略一擡頭。果然,原村和確實有着困擾她的問題,不然她不會那麼焦慮。
剛剛在幫其她兩位少女吹乾頭髮的時候,她們的身體都是相當放鬆的,唯獨原村和在放鬆的過程中,身體會突然緊張一下。
這明顯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纔會有的症狀。
“你說吧,我在聽。”
南彥點點頭,讓少女說下去。
他其實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只是不能完全判斷她的心結,有些事情別人不說,即便你通過蛛絲馬跡瞭解到了所有,伱也不能幫到對方。
因爲幫助他人的首要條件,是別人需要得到你的幫助。
就像有的舔狗認爲自己非常愛一個女生,給了對方自己一切所能給予的溫暖。
想法是好的,但別人有時候並不需要你的關心,除了滿足自我感動以外什麼用都沒有作用。
只有別人提出來,自己才能給到幫助的機會。
否則不過是一廂情願,反招白眼。
有了南彥的鼓勵,少女才微微開口:“其實是我自己的一些顧慮而已,或許只是無所謂的精神內耗。
如你說見,我或許是個比較特別的女孩子。”
話音剛落,原村和突然朝南彥微微傾身。
在這個側身之下,讓少女的身材在南彥面前展露無疑。
“南彥學長,你應該能夠看出來,我、我確實有着和別的同齡女孩子有着肉眼可見的,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聽到少女說到後面時有些羞澀但卻堅定的聲音,南彥合上書,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
儘管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淋得溼透,學生的制服也隱約可見雪白的肌膚,但是由於少女坐姿端莊,大方優雅,所以並不會太過顯得狼狽。
在她漂亮到有些夢幻的面容停留一瞬,南彥輕輕點頭:
“嗯,你很可愛。”
原村和俏臉微微一紅,隨後翻了個好看的白眼,自己這麼明顯的提醒,南彥學長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愛是一回事,但社團裡,還有南彥學長打比賽的時候,都能見到很多可愛的女生,比如說saki也很可愛,還有天江衣也是,這不是我和她們的本質區別,南彥學長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一定能夠注意到纔對!”
少女說的特別,南彥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是自己畢竟前世也算是幾十歲的老大叔了,盯着十幾歲的JK少女的圓潤飽滿,總感覺有着負罪感。
何況這可是JK制服完全溼透的童顏少女,自己要是直楞楞地去往衣領微露的北半球瞟上一眼,那簡直是要逼着人犯罪。
南彥索性眼神空洞,腦海中誦唸經書,當做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
少女鼓了鼓小嘴,知道南彥其實在故意逃避自己的話題。
她索性伸手抓起了南彥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突如其來的香潤玉溫,讓南彥不免怔住。
“你親手感受到了麼?我和別的女生相比,那份特殊.”
少女臉色羞紅,然而小臉依舊寫滿認真,手掌的溫度透過溼透的冰冷衣服傳遞到了她的身上。
作爲家教森嚴的少女,第一次讓男生觸碰自己的殊勝之所,打破心中那種十幾年的道德禁忌和精神枷鎖帶來的刺激感,讓原村和因爲呼吸急促而有些頭暈目眩。
但是她必須讓南彥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是的,我感受到了。”
南彥手掌感受到了潛藏在那份偉大之下的熱切心跳,隨後緩緩抽離了手掌,避免少女陷入更加尷尬的氣氛中。
在抽回手掌之後,離開了柔軟的觸感,手掌卻莫名有些悵然若失。
畢竟這等分量,確實非常少見,也難得觸碰一回。
“不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第一眼注意到的可不是這個啊。”
南彥微微一笑,“我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好,在窗前的麻將桌前端坐的櫻發少女,整個人沐浴在溫暖的金色陽光下,彷彿有着宗教意境的聖潔和純美。
桌子上散落的每一張麻將牌直至現在我都記得,沒猜錯的話,當時你和優希她們打的最後一局,是用一副三色同順的牌型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然後我便是在那樣的場景之下,見到了你。”
“是的,我相信你!”
聽到南彥的話,原村和莞爾一笑。
她當時也很奇怪當時爲什麼南彥的目光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原來南彥除了看她以外,還在觀察着桌子上沒有收拾好的麻將牌!
打破了剛剛有些凝固的氣氛,南彥也稍微放開了一些,側過身來,準備好聆聽少女的聲音。
原村和輕輕深呼吸一次,才接着說道:“其實像南彥學長這樣不會太過在意的,畢竟是極少數,很多人第一次見到我都會注意到我的特殊。
就算是優希,也是因爲她戲弄我,後面才成了朋友。”
說到這裡,原村和有些咬牙切齒。
南彥很能理解。
畢竟優希這傢伙確實沒有邊際感,之前就經常用斷子絕孫腿來招呼京太郎,看的南彥都有點心驚膽戰。
這傢伙對待原村和,估計比他今天做的事情還要過分!
有點羨慕……
優希這傢伙,太會享受自己沒有的東西了。
“從小學六年級的時候開始,它就一發不可收拾,爲此我也很困擾,因爲它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我也知道除了自己的臉蛋以外,很多人注意到我也是因爲它們實在是太大了。”
原村和微紅着臉,緩緩說道,“但是我從來沒有因爲自己的身材而受到他人的非議。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爲我是律師家的女兒,不管是我的爺爺還是我的父親,伯父或是叔叔,他們都是律師。
正是因爲這樣的身份,除了優希以外沒有人敢用下流的話來談論我,至少不會當着我的面。
所以對於我出生的家庭,我的父母,我都非常感恩。
人之在世,甫一出生,便承受了父母之恩,有了不可分割的深厚羈絆和親情,即便用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報答,但凡心存人性,都應該竭盡所有來報孝他們。
可是有些時候,父母之命與我個人的想法相悖,我到底應該聽從他們的安排,還是爲了滿足自我的私念。
妥協會傷害自己,不妥協就會傷害家人,而傷害了他們,我也會心存愧疚,不管是做出何種選擇,都難以兩全。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纔好?”
說到最後,原村和氣息稍微起伏,但還是吐字清晰,語速均勻地說完了自己的困境。
好在saki和優希都不在,她才能將自己的心事向南彥吐露出來。
不管南彥學長能不能給出解決的辦法,但目前南彥是她唯一能夠傾訴的對象。
畢竟如果告訴社團其他人的話,她們都很難幫到自己,而且還會把事情變得更復雜。
像竹井部長這樣的人,肯定會想着去跟自己父親見一面,想要當面說服父親。
但很顯然,像原村惠這麼固執的人,是絕不可能聽進去高中生的任何話。
要知道自己父親可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原村家也稱得上門庭赫奕,竹井久在清澄高中雖然是學生會長,但在父親眼中到底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怎麼可能說得動他?
優希就更不行了。
以她的性格,反而容易生出亂子。
要知道父親本來就不太喜歡優希這種活潑鬧騰的個性,如果知道這件事優希跑去跟父親爭辯,最終只會導致父親更加不喜。
唯有南彥。
只有他才能幫到自己。
畢竟南彥學長性格沉穩,處理事情是奔着徹底解決去做,不會採取太過激進的做法。
何況父親想見的人是南彥學長,也只有牽涉其中的人,才能破解自己的心結。
原村和的話雖然有些繞。
但南彥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糾結。
儘管她的內心比尋常女生強大,可她實際上也只是一位十六歲的少女,會有這樣的困擾和糾結很正常。
有時候不管如何選擇,都會留下遺憾。
就像麻將的二擇總會有留有遺憾。
而原村和所糾結的,正是這樣兩難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