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慕關離開家去了太子府, 這些日子太子被皇帝勒令不準出門,但是慕關去看望他卻是可以的。

去了之後慕關才發現太子府戒備森嚴,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季白卿見了慕關, 看了他許久, 才問了一句, “她平安到了?”

“是。”慕關知道季白卿問誰, 應聲回答。

“太子, 下官想問爲何太子府現今如此戒備?”慕關將路上看到的疑問說出口。

“你走後抓到了兩隻小毛蟲,父皇給了我一隊人,明面上讓我思過不許出門, 實則爲了保護我。”季白卿讓慕關坐下來,也不介意和他說這些事, “不過這上京四方消息全都在我案上, 有人怕是坐不住。”

“家母已經告知下官, 多虧太子,慕岑才能平安歸來。”慕關打着官話, 季白卿雖然聽不慣但是也忍了。

兩人說了幾句,季白卿突然問,“走了?”

“走了。”慕關道。

季白卿嘆氣,“我還真不習慣你和我說什麼下官什麼的。”

“這是……”慕關有點不太明白,季白卿說他現在很安全, 爲什麼還有人會盯着他。

“那是我母后派來的人, 她是擔心我也就隨她去了。”季白卿解釋完, 又問慕關來這的目的, “你來不只是道謝這麼簡單吧?出了什麼事?”

“太子可還記得姓阮的那位大人?”慕關問。

“你說阮竹啊, 他不是上任遭遇洪流跌落山崖過世了嗎?”季白卿聽見慕關提及此人,一開始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忽然又想到慕關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問,“你知道些什麼?”

“阮大人出事時,他的妻兒也出了事。”慕關出門時讓人去查了一下,阮蘇說的的確沒錯。

“你這是什麼意思?誰告訴你的?”季白卿直覺這件事不簡單,但是又找不到突破口。

“阮大人還留有一女,因爲我護送和親公主時遇險,上京這邊又突然動盪,她覺得這些事是幾年前的重演,所以我過來只是想和太子探討探討。”慕關面上神色不動,季白卿見他這副模樣,也不着急了,“你怕不是探討這麼簡單吧。”

“我想查一下當年的出事案卷。”慕關直言不諱,季白卿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給你心上人平反?”季白卿調侃了一句。

慕關摸了摸鼻子沒說話,反正他說什麼,季白卿都能駁上那麼一兩句。

“這件事不是不行,但是你要清楚,調刑部的宗卷,找我可不行,除非我親自去。”季白卿說完後,又不急不忙補了一句,“但是我現在還在思過。”

慕關聽了簡直想翻一個白眼,一個多月沒出門估計他也是憋得慌,所以開始想辦法出門了。

他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但是調刑部卷宗他去確實不適合,可能還會引起別人注意。

慕關和季白卿敲定後,讓他去自己父皇那說幾句好話,順便讓沈丞相給他說兩句。

慕關見他得寸進尺,但又不好說什麼。一併應了下來就離開了。

他說話皇帝最多聽聽,至於是否真的放他出來,那還有待商榷。

季白卿見慕關走了,坐在桌旁沉思了一會,對着暗處的人道,“都聽到了?”

“是。”

“你去和父皇將今天的事複述,刑部怕是有鬼。”

慕關這邊盡責盡職的給季白卿跑腿,結果第二天對方就出來了,他看見人如果不是顧及他是未來聖上,真想上去給他一拳。

季白卿一身錦衣,手裡拿着摺扇,端的是英俊瀟灑。

不過慕關已經習慣了,見對方帶自己去刑部,也沒說什麼,最多在背後暗搓搓的罵上一兩句。

去刑部調案卷需要皇帝手諭或太子令牌。只不過太子令牌只能季白卿一個人用,給了慕關也沒用處。

刑部案件太多,慕關依着阮蘇給他的日期報上去,刑部裡的人立即找了當時的卷宗。

卷宗上都是灰塵,慕關也沒有嫌棄,接過翻閱起來。

季白卿拿着扇子遮臉,半晌問一句,“如何?”

慕關皺眉沒說話。

等他翻完後,對季白卿搖了搖頭。

這是上面沒有記載的意思。

看來確實有鬼啊。

不過現在不能妄下結論,季白卿讓人再找找當年的卷宗,兩人在刑部呆了一天,也未尋到什麼結果。

臨走時季白卿回頭看了一眼刑部大門,搖搖頭。

慕關也不說話。

等到了太子府,二人才談起這一天的事,“如果有這件案子,刑部不可能沒有記載,但是偏偏沒有。”

慕關,“所以這纔是最大的疑點。”

“看來刑部需要徹查了。”季白卿說完,忽而想起什麼,“你那位阮姑娘有沒有說了別的?昨日讓人和父皇說了此事,父皇讓阮竹去地方上任,是希望查清地方糧草的事,並沒有牽扯到人……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是有人不想讓他去。”

“所以太子昨日是在逗我?”慕關顯然沒有抓住重點。

“難得你回來,還不許我開次玩笑?”季白卿瞥了他一眼,面上微笑。

慕關神色不動沒出聲反駁,他昨日因爲太晚沒去沈相府上,今日早朝還準備私下和皇帝說,恐怕皇帝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如果皇后在的話,一定會說,現在倒是聰明瞭,林雲婉那會怎麼不見你有多聰明。

“行了,還是專注正事吧。”季白卿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這事他得報予父皇才行。

而且慕關遭遇與當年頗爲相似,也不知道這幕後之人會是誰。

能壓刑部卷宗的人,可不少,也不多,但都是位高權重之人。

看來這次估計要徹底清洗了。

晚上阮蘇坐在牀上,她有些睡不着。

並不是因爲慕關,而是因爲書架裡的那本書。

那本書藏在書架上,還安然無恙的放在那。

阮蘇沒有過去看,也沒有將它拿出來。她怕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不安全,甚至不知道自己會牽連到誰。

她該和慕關坦白,還是守口如瓶?

阮蘇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夜間偶爾有狗叫聲傳出,一道黑影穿梭於夜幕之下,很快就沒了蹤影。

男人打開密室,見裡面已經有了待命的人,還未坐下就吩咐道,“去將有關阮竹的一切消息銷燬掉。”

等人走後,男人看着璧上燃燒的燭火,“到底是誰,還是說……”

今日一大早雨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阮蘇望着檐外墜下的水珠,估摸今日大抵應該沒什麼事做了。

她乾脆一整天都呆在書房裡,調了一些彩墨坐在桌前畫畫。

她畫着窗外的院子裡的情景,雨下的十分溫婉,這是入秋後的第一場雨,這之後天氣就會漸漸轉涼。

阮蘇畫了一會,又想起慕關,他說等他回來就向自己提親,但是現在阮蘇不提,他也不說。

阮蘇甚至想,就這樣下去多好,最起碼她不用太擔心自己是否會給他一家帶來不詳的災禍。

尤其是書架後面的那本書,像是一把劍戳着她的脊椎,促使着她迅速做出決定來。

但是現在還不能,她不知道誰該信任,誰又不能信任。只要走錯一步,對別人來說並無什麼妨礙,可是對她來說,一個走錯就是萬丈深淵。

況且祖母年紀大了,阮蘇不想讓她擔心。

只是當年的事到底是因爲什麼,她父母幼弟是否真的過世,連阮蘇自己都不清楚。

畢竟她們到現在只找着了母親的遺體,其他人呢?或許還活着,或許已經死了。

阮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想讓她有點頭疼。她強迫自己忘記那些事情,只是低頭畫着畫。

這麼久了,也該過去了,她不想參與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也不想慕關陷入絕地。

或許會有那麼一個機會,但絕不是現在。

外面的小雨淅淅瀝瀝,慕關在和母親商量聘禮一事。

回來後他就一直在和慕母商量着,只是沒有告訴阮蘇。

接下來幾日都是雨天,慕關隨季白卿去調查當年一事,他沒有和母親說是什麼事。

每當他與季白卿發現一個線索,但是很快那條線索就會斷了,明顯是有人不想讓人知道當年的事。

而對方越是這樣,二人就越是懷疑,這背後究竟會是什麼人在推動着這一切。

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幾天調查無果後,季白卿被氣笑了。

他還就不信了,這世上真有不透風的牆。

這也從側面證實了,朝堂上一定有人在暗處盯着自己,甚至掌握了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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