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吃飯咯。”我拍了拍明天的背。
他突然就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在我的左肩。
“走你。”明天一臉嚴肅目視前方。
“你知道我們今天會去哪兒嗎?”我問。
“還是你的小學。”明天淡淡地說。
“這都被你猜到?”我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你也可以拿小金人了。”明天摳着鼻子說。
“別貧了,走吧。”我在門邊穿好鞋子。
“說好的飯呢?”明天突然問。
“路過漢堡店給你買個漢堡。”我說。
“一言爲定。”明天說。
樓道只有一點點光,是對面老年活動室的日光燈。
老年活動室,我記得小時候確實有不少老人在裡面聊天打牌喝茶。
可是現在,我只看到幾個中年人,他們徹夜修長城,頗有“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
明天,你的好勝心強嗎?我邊走邊問。
一般般啦,看情況。明天懶懶地趴在我肩頭說。
我有個朋友,他好勝心特別強。我學明天那樣故意頓了頓。
明天只好像我一樣,問了句,然後呢?
我滿意地接着說,那個傢伙叫阿潛,頭髮很短,最初的時候,他是沒有戴眼鏡的。
鏡頭切到某一年的某一天……
那年小學裡開始流行貼紙,後來還流行過溜溜球,不過那不是小簡喜歡的,所以回到這個讓小學生們爲之狂熱的“口袋妖怪貼紙時代”!
那時附件的小商店都開始販賣一本口袋妖怪圖鑑,當然還有一包包的口袋妖怪貼紙。
買來圖鑑之後,裡面的一個個方框都是空白的,等待着主人去買貼紙來填滿。
人的收集欲其實是很可怕的,商販利用小學生的收集欲盈利,實在是太猥瑣,啊不,太機智了。
因爲口袋妖怪貼紙一包打開只有三張,加上商家一定限定了其中幾個口袋妖怪的發行量,這導致了不久之後,小簡和他同學手裡的口袋妖怪貼紙就開始大量重複了。
此時有的人想,重複的沒什麼用,扔掉算了。於是就扔到垃圾桶裡了。
有的人想,扔掉多可惜,用我有的,換我沒有的,這纔是正道。於是就和小夥伴互換有無。
而不知哪個高人想,我這兒重複的你們沒有,你們那兒重複的我都有,想讓我白送給你們?那多沒意思啊,我們來一場比賽好了。
於是那個高人掀起了“拍!口袋妖怪貼紙時代”。
兩人各拿出一張放好,然後輪流開始拍卡,如果你先把卡拍到另一面就算贏了,那張卡就歸你,同時你的卡還是你的。
於是教室裡、操場上、走廊上,到處都能聽到啪啪啪的聲音。
間或還能聽見有的人痛苦地哀嚎,這是我最後一張了!
這時如果對手比較善良,手頭上贏來的也是重複,他就會把重複的送給你。
大家都有的玩,這遊戲的生命力才更長久,一個人壟斷了,這遊戲遲早會崩潰。
而這遊戲居然持續了兩年左右,可見小學生們普遍是善良有愛的。
阿潛和小簡本來就是朋友,自然少不了幾場緊張刺激的拍卡較量。
小簡一直有個疑惑,那就是他從來沒看見過皮卡丘貼紙,莫非根本就是暫時不發行?
這疑惑在更早以前也有過,那時流行水滸好漢的卡。
時間過去如此之久,他早就忘掉是哪個水滸好漢被商家雪藏了。
快點,開始吧。阿潛說着摸出一張閃電鳥貼紙放在課桌上。
我找找用哪張。小簡說。
隨便拿一張就行了。阿潛大手一揮,淡淡地說。
小簡拿了一張噴火龍貼紙。
拍了四五回合,小簡僥倖先贏。
事實上小簡在乎的是那張沒有的閃電鳥貼紙,而阿潛只是在乎拍卡帶來的賭局樂趣。
阿潛立刻摸出一張急凍鳥,說,再來再來。
小簡一看,心想,好傢伙,又一張我沒有的!
於是摸出一張小磁怪。
拍了幾個回合,小簡又僥倖贏了。
阿潛有點急眼了,一張火焰鳥一放,說,再來再來。
小簡心想,做人不能太貪,此時當見好就收適可而止。
於是說,不玩了,一會兒上課了。
阿潛不滿地說,贏了就不來了?再來一把,就一把。
於是像那種香港賭片一樣,阿潛拿出三張卡,放在課桌上,頗有一副決戰一把定輸贏的氣勢。
小簡一看慌了,手頭上重複的只有兩張,再來
一張就是剛贏來的,萬一輸掉豈不是白贏了?
可是小簡更清楚阿潛,阿潛開出了條件,就容不得你和他談條件。
於是小簡只好把閃電鳥放上去。
這場可謂驚天地泣鬼神,阿潛時來運轉,加上緊張手上出汗,居然把一張卡吸在手上,那張卡掉下來的一瞬間翻了個面,於是那張卡被阿潛贏走。
而三張卡的拍卡規則和一對一完全不同,小簡還有機會贏。此時場上還剩下五張卡。
小簡略一思索,就先盯住那張閃電鳥,因爲緊張手上出汗,居然也把閃電鳥吸在手上,那張閃電鳥在掉下來的一瞬間翻了……
他喵的!翻了兩個面!
於是又輪到阿潛,小簡一張都沒有贏。
阿潛此時小智小剛小霞附體,左手和精靈球合體一般,隨便一拍,又贏了一張。
小簡還是去拍那張閃電鳥,這次終於贏了。
場上還剩下三張卡。
最後阿潛贏了剩下的兩張,小簡贏了一張。
來,我送你一張呆呆獸,不要太感謝我。阿潛淡淡地說。
小簡感動地看着他。
垃圾桶邊上撿的。阿潛說完回到座位,上課鈴聲剛好響起。
鏡頭切到我和明天……
那個傢伙還很喜歡運動,足球籃球乒乓球,甚至檯球,都有涉獵,而且玩的很好。明天一邊嚼着漢堡一邊說,樣子可愛極了。
你問過明年了?我一下子就猜到明天能力有限,不會知道那麼多。
對我知道的太多,於你沒什麼好處。明天淡淡地說。
好好好,全對。我舉起雙手投降說。
你家客廳的空調是不是阿潛的爸爸修好的?明天看着我說。
是啊,我和阿潛一直都是朋友。我笑着說。
那個空調在明年夏天還會壞掉,當然修好它的還是阿潛的爸爸。明天透露着明年的預知。
話說這空調也太渣了吧?我說。
誰知道呢,一半是年久失修,一半是劇情需要吧。明天吸着可樂說。
我們走吧。我站起身,回去太晚可不行。
明天躍上我的肩頭。
燈光把我的影子拉長,我的肩上還是空無一物。
習慣了,就不害怕了。我淡淡一笑,往家的方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