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想法的,並不止我一個人。
我親眼瞧見,一名除草的弟子因爲貪婪一株草藥,本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塞進自己懷裡,卻不想被監工弟子眼尖給現了。
“雜碎!吃了熊心豹子膽,幽冥教的草藥你也敢偷!”
監工弟子勃然大怒,幾個箭步竄到偷藥弟子身前,而二話不說一拳搗出,直接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偷藥弟子慘叫,嘴角流出鮮血,這一拳,直接將他的胸膛打的塌陷,跪倒在地。
“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偷藥弟子臉色痛苦,雙手舉起偷來的草藥,不斷開口求饒。
監工弟子顯然是想拿此人立威,並不理會他求饒的話語,而是面露兇色的掏出,將他摁在地上,狠狠的將他兩條手筋挑斷,然後一腳踢在他的腦袋上,踹暈過去,才終於罷休。
“你們這些新人,既然來到幽冥教,就得給老子守規矩。凡是心懷不軌之輩,定當嚴懲不貸,這傢伙就是盜竊的下場,看什麼,還不趕緊幹活。”監工弟子目光掃過衆人,厲聲喝道。
衆弟子紛紛臉色一變,忌憚的看了看監工弟子,全部沉默,低頭幹活。
我深吸口氣,果然是邪教,這手筋說挑就挑,太血腥了,也趕緊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實實的揮舞鎬頭,除起草來。
至於那名被挑斷手筋的弟子,躺在地上如死狗一樣,也沒有人去理會。
又過了一會兒,兩名弟子來到百草園,駕起地上那名被挑斷手筋的弟子,往山下走去,估計是被逐出山門了。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已日落西山。
忙活了一天,我終於把藥田的雜草除乾淨,然後扛着鎬頭離開,返回了屬於自己的石屋內。
我也有點乏累,翻身上牀不久,便呼呼的大睡過去。
時光飛逝,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對幽冥教又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這是一個非常殘暴的教派。
門下弟子可以互相鬥法,好狠鬥勇,只要不弄出人命,就不會有人插手去管。
幾乎每天夜晚,廣場上都會傳來打鬥的動靜。
透過石屋的窗戶就可看見,一名弟子被人打倒在地,嘴裡噴血,最後被勝利者搜刮身上的儲物袋,揚長而去。
還有的弟子,實力不濟,被人打得手腳骨折,渾身是血,完事後甚至又被人百加羞辱一番,這才取走儲物袋,狂笑離開。
周圍看熱鬧的弟子,所有人都在冷眼注視這一幕,沒有一個人打算上前勸架,好像早就習以爲常。
同樣的一幕,我已經看見過多次,由一開始的震驚,到了現在麻木。
我隱隱察覺出,幽冥教對於門下弟子的態度,就如同養蠱一般,讓其自相殘殺,優勝劣汰,選出更加優秀的弟子。
這些廣場廝殺的外門弟子,或是爲了對方身上的財務,或是解決個人恩怨,他們大多都是陰神境的修爲,彼此鬥法血腥,多有傷殘。
我若是踏入廣場中參與,以自己驅物境的修爲,絕對能橫掃一片,獲得對方儲物袋裡的法器和寶貝。
但我並沒有動手,因爲這些都是普通的外門弟子,身上並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犯不上爲了一點垃圾法器,從而得罪一羣仇家。
於是,我白天去藥田幹活,晚上則是把自己關在屋裡打坐吐納,對於廣場上的鬥法廝殺不聞不問。
這一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我還在睡夢之中,廣場上忽然響起了悠長的鐘鳴聲。
我聽到聲音後,一個激靈翻身坐起,略一回憶,纔想起今天正是月末的放丹藥之日。
這是門派的規矩,每當月末,都會放“養魂丹”數粒,作爲外門弟子勞作的獎勵。
養魂丹,是由百草園產出的人蔘,七星草,黃精等數十味草藥,送至煉丹房,被丹師提煉出能增進修爲的丹藥。
此丹,服下一粒,可抵得上打坐吐納一個月的神奇功效。
可以說,每個外門弟子勤苦勞作一個月,都是爲了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一出石屋,就看見廣場上早已人聲沸鼎,足有三百名弟子聚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難以抑制的激動之色。
此刻,廣場中心站立兩名鶴立雞羣的弟子。
外門弟子都身穿清一色的灰色道袍,但這二人卻是不同。
二人全部紫色道袍批身,一男一女,男子身材挺拔,面色英俊,神色傲然,至於那女子,膚如凝脂,神情冷豔,正是柳非煙。
“竟然是柳師姐親自放丹藥,她不是正出於閉關的緊要關頭麼?”
“咦,趙俊師兄也來了,他可是聖子第一人,有着奪舍期大圓滿的修爲,距離雷劫只差一步之遙,嘖嘖,他與柳師姐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嘿嘿,柳師姐專注修煉,不問兒女之情,更何況,她乃妖軀之身,怎能與人類修士結合呢?”
“這也沒什麼,柳師姐目前一層雷劫修爲,等她渡過九層雷劫,就可成功尸解,靈魂遺棄妖軀轉投凡胎,便可再生爲人了。”
“哼!想渡過九層雷劫哪有那麼簡單,此雷劫一次比一次困難,驚險重重,一個不測,輕則修行全廢,重則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間。上古時期,渡過九層雷劫的修士也就寥寥幾人而已,更何況現在是末法時代,天地靈氣不足。依我看,柳非煙渡過一層以是僥倖,想要渡過九層,簡直是癡心妄想。”
這位說話的卻是一位臉上長滿雀斑的女弟子,望着中央的柳非煙,眼中嫉妒之色一閃而逝。
“安靜!”
衆弟子正在竊竊私語時,廣場中央,那位身穿紫色道袍的男子突然開口說話。
他聲音不大,卻是蘊含了自身法力,傳出時迴盪八方,使得所有人心神震動,直刺耳膜,我只覺得腦海嗡鳴,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一時間,廣場上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向紫袍男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