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法壇佈置完成後,老頭拿出一個陶碗,並吩咐我割破手指將血滴入裡面,等大約存滿了半陶碗血液後,他在法壇上畫好幾張黃符,隨即點燃燒成灰,化於陶碗內的血中。
“雙喜,拿好這個碗,一會按照爲師的吩咐去做。”老頭伸手將陶碗遞給我說道。
我接過陶碗後,好奇的向裡面看了幾眼,頓時眉頭爲之一皺,因爲我現我的血液攙和符灰後,已經變成了黑糊糊的液體,並且,聞起來還有一股腥臭的味道。
臭是臭了些,但是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老頭所畫的黃符是通靈符,混合我的血液後,便成爲了通靈之血,是祭煉法道侍女不可缺少的東西。
與此同時,老頭也將地上的小女屍扶起,擺好姿勢,讓她盤膝坐地。
老頭也緊跟着坐在地上,與小女屍面對面,在伸手揭掉她額頭的黃符後,老頭面色凝重,面向東方,張嘴吸取一口氣,腮幫子微微鼓起,含在嘴裡。
這口氣是清晨時分,東方初生之氣,其內含有陽力,老頭吸入口中後,在與他自身的陽氣結合,便成爲了道家所講的極陽之氣。
陽氣,也叫暖氣,生長之氣,也指活人的生氣,說某某人生龍活虎,精神勁兒十足,說的就是這個人陽氣兒十足。
陽氣分爲先天性,來自於父親和母親,後天性,主要從食物中吸收的水谷精氣轉化而來,一個人如果陽氣不足,就會生病,一旦陽氣完全耗盡,人就會死亡。
老頭之所以積攢陽氣,目的就是爲了激小女屍體內聚集的陰氣,好爲接下來的通靈做準備。
據太陰秘經中所記載,祭煉法道侍女之術,分爲:選屍,停屍,煉屍,通靈四個步驟。
前三個步驟,他在墓室中已經做完了,而這第四步通靈,目的是讓屍體有了靈性,從而活過來。
老頭拿起一根竹管,對準小女屍的嘴巴,輕輕的將極陽之氣吹入屍口中,如此反覆幾次,當連續向小女屍口中度入十口氣後,老頭早已經滿頭大汗,臉色變得異常的潮紅。
顯然,如此大量耗費自身體內的陽氣,饒是老頭法力高深,也大感吃不消。
而對面的小女屍,在被老頭度入大量陽氣後,卻沒有絲毫的反映,見此一幕,老頭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面色不禁有些陰沉了。
“師傅,你不要緊吧。”我見老頭汗水淋漓的,連忙上前一步,一臉關切的問道。
老頭擺了擺手,一臉凝重的說道:“爲師沒事,不過,這法道侍女確實如傳說中那般難煉,爲師這麼多陽氣度入她口中,竟然無法激活她體內的陰氣,當真邪門!”
“師傅,要不換我來吧,用我的陽氣怎麼樣?”我想了想,一臉躍躍欲試,自告奮勇的說道。
老頭噗哧一笑,搖頭道:“雙喜,不是爲師瞧不起你,以你的道行,體內的那點陽氣,還不夠這小女屍塞牙縫的呢,這樣吧,你去給爲師把酒葫蘆拿來,我喝幾口酒試試再說。”
酒屬陽,酒精度越高則陽性越高,老頭之所以要喝酒,就是打算用酒,來起到短時間內恢復自身的陽氣,但這終究是杯水車薪,只能解燃眉之急而已。
不過到目前爲止,也沒有別的好辦法,我只好跑進道觀裡,將老頭的酒葫蘆拿了出來,我打開塞子聞了一下,這酒勁還真夠大的,都辣的嗆眼睛,估摸着,得有六十來度。
老頭從我手裡接過葫蘆,舔了舔嘴角,仰起頭,咕嘎咕嘎的喝下幾口,隨即伸出雙手,交錯在一起,用力的反覆搓着。
直到他雙手搓到通紅,老頭這纔拿起竹管,鼓起腮幫子,開始不停的向小女屍的口中吹氣兒。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老頭身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後背就已經溼了一大片,他臉色也開始由紅潤變爲慘白之色,身體更是隱隱搖晃,好似快要支撐不住,眼看就要倒下。
我緊緊的捂緊拳頭,目不轉睛的盯着老頭看,心也跟着高高提了起來。
足足過去了十分鐘,我已經記不清老頭向小女屍的嘴中,到底吐進幾口氣兒,眼看就在老頭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小女屍終於動了。
她的整個身體突然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其身體更是冒出大量陰氣,使得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的許多。
我看了一眼如同抖篩糠般的小女屍,知道她體內的陰氣終於被老頭給激出來了,心裡終於暗自鬆了口氣。
老頭見此一幕,連忙拿起一張事先畫好的黃符,直接按在小女屍的額頭上,頃刻間,她的顫抖當即停止下來。
因爲小女屍體內的陰氣被激,就帶表她已經活過來,當然,這並不是真正的活,而她被屍氣入腦,身體開始有了本能的反映,就好比詐屍一樣。
而老頭符貼在她額頭上的黃符,名爲“鎮屍符”,可以鎮壓屍氣,使得小女屍身體不能動,爲接下來的通靈做準備。
做完這些,老頭神態異常的疲憊,他深吸了一口氣,扶着地面想要站起身來,然而一時間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哀求道:“師傅,還是你的身體要緊,要不咱這屍體不煉了行嗎?”
因爲,當我仔細一看老頭的時候,現他早已經一臉的灰敗之色,面色也慘白的嚇人,並且,更讓我恐懼不已的是,我已經從他身體上感覺不到生氣了。
我知道,他爲了激小女屍體內的陰氣,已經快把自身的陽氣耗盡一空了,俗話說,陽強則壽,陽衰則夭,老頭耗盡陽氣,已經生命垂危,叫我怎麼能不擔心?
“無妨!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能說停就停。”老頭強笑一聲,拍了拍我的手,安慰說道:“雙喜,你放心,爲師在沒看到你學完本事之前,不會那麼輕易死去。”
說完,老頭鬆開我的手,腳步踉蹌的向法壇前走去,原本只需十幾步的距離,他走到那裡,已經累氣喘吁吁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睛一酸,淚水控制不住的流落,老頭爲我付出的實在太多太多,爲了我將來的安全着想,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