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大戰,趙王張騰本就是以一敵衆。
早先他取代女皇,得到大半國運龍氣加持,有一戰之力。
長安大戰一番努力下來,鼎定大局,縱使女皇從羅淵迴歸,赤手空拳也難以從趙王張騰這裡再將龍脈奪回。
他唯一的對手,便在帝京洛陽。
那裡除了身負另一部分國運龍脈之氣的監國太子張徽外,還有社稷鼎。
趙王佔據先手。
但太子張徽卻得到青州、蘇州、荊襄三族祖地加持相助,得葉炎、方景升、楚修遠三位九重天大儒相助。
其後再揭露趙王張騰此前種種危及江山社稷的行爲,洛陽局面,頓時逆轉。
身在洛陽之外的滄州葉族老族主葉默權,正率領同族葉默成、葉默心、葉齊、葉鄭、葉燕等族老,同楚族老族主楚修遠率領的一衆楚族高手爭鋒。
雙方既短兵相接,又隔空鬥法。
葉默權雖用心爲趙王張騰經營,但來自洛陽的消息散佈天下難以抑制,趙王民心大失。
對張騰私下一些行爲,葉默權此前便有耳聞。
此刻大白於天下,便是滄州葉族衆人,亦有觸目驚心之感。
葉默權再有心迴天,這時心中亦生出幾分無力。
與此同時,他更接到另一邊的消息。
來自玉欄山岸那邊的消息。
族侄葉陳來訊,幽州林族試圖打通大唐人間通往大同的道路,接引大同中的同族重返人間,結果失敗。
有源自強大儒家祭禮的力量隔空而至,葉陳等人難以阻擋。
玉欄山天塌地陷,他們和幽州林族佈置的兩處祭禮,全部被毀,族人死傷無數。
相較於趙王在洛陽的頹勢,這個消息,才最爲打擊葉默權。
老者視線,從西邊長安,轉向北邊冀州。
相關祭禮所需,不論幽州林族還是滄州葉族,皆籌備多時。
一應材料和寶物中,不乏如今已經難尋的孤品絕品。
此番祭禮被毀,短時間內,再難重新支起第二次。
“荊襄那邊,端的好手段,是青州和蘇州在幫助他們麼?”
滄州葉族族老葉默心雪白的眉頭緊鎖。
他們在玉欄山準備洞開虛空門戶的同時,藉此機會,準備了干擾阻斷對方的祭禮。
而對面顯然也是打得相同的主意。
只是,對面技高一籌,他們功敗垂成。
如此一來,令他們少了一條重要的退路。
滄州葉族和幽州林族祖地新建,難以同青州、蘇州、荊襄三地爭雄。
縱使葉默權苦心經營多年,失了早先的晉州葉族祖地,終究艱難,事倍功半。
不過,反過來講,當前幽州林族和滄州葉族,也沒那麼多好失去的。
趙王如果當真難當大任,則接下來太子登基,甚或者是女皇歸來,則趙王和滄州葉族、幽州林族皆會是清算的對象,用以酬功和安撫民心。
此番亂子的後果,自然也都是他們背了。
屆時與其強自支撐,滄州葉族和幽州林族不如退入大同。
雖然也有重重隱患和礙難,但至少能儘可能多地保全族人。
但現在,通往大同的道路,已經被封死。
“七妹,煩勞你同葉齊,一起去接應幽州的玉京他們,儘快撤出洛陽。”
葉默權平靜說道:“老夫返回滄州,準備世外珍瓏,即刻傳訊回去給葉魏他們,收羅族中子弟,做好準備。”
葉默心一驚:“大兄,世外珍瓏的話……”
葉默權:“當斷則斷,去吧。”
“是,大兄。”葉默心同葉齊,向葉默權行禮,然後告辭前往長安。
葉默權則吩咐身旁葉默成、葉鄭、葉燕等滄州葉族族老,分別領導族人,開始井然有序,撤退遠離洛陽,東返滄州。
對面和他們接陣的蘇州楚族高手,第一時間發現異常。
族老楚從向老族主楚修遠請教:“伯父,滄州葉族那邊……”
“壓住陣腳,別讓他們輕鬆,但不必過分相逼。”
楚修遠言道:“老夫將往帝京洛陽一行。”
那邊纔是當前的重中之重。
確保趙王張騰再無翻盤的可能,纔是蘇州、青州、荊襄當前最關注的事。
…………………
雷俊東行。
高懸天穹之上的大周天法鏡,已經漸漸可以重新看到帝京洛陽。
真實的洛陽城上空,虛幻帝京越發壯大,白光閃爍,覆蓋四方,範圍早已超過下方真實的洛陽城本身。
“上官大將軍和蕭航居士,皆鎮定。”
元墨白通過天視地聽符,同雷俊聯絡:“上官大將軍倒反過來安慰爲師,言及掌門你同元貞師侄、曉棠師侄,很快便可能從地海、天理返回。”
雷俊聞言,目光微微閃爍一下:“師父,那大將軍和蕭居士當前?”
元墨白:“爲師同蕭居士,當前正前往北海,蕭居士有意通過那裡尚未鎮封的羅淵門戶,搜尋長安舊宮的下落,上官大將軍……他當前趕往帝京洛陽,算算時間,恐怕已經到了。”
雷俊:“只有大將軍過來,蕭居士還是邀您一起前往北海?”
元墨白:“不錯。”
他語氣如往常般平和:“長安舊宮入了羅淵不假,但旁的一些事,看來還有不少機巧在其中。”
雷俊:“師父稍等弟子片刻。”
他微微沉吟,目視遠方洛陽城。
上方虛幻的白光帝京中,龍、鳳、靈龜、麒麟四靈光影,栩栩如生,此起彼伏,盡顯大國氣象,文化風流。
雷俊又看了片刻後,心神念頭轉爲沉入天書宇宙內。
當前的天書宇宙中,一片沉寂。
只有象徵雷俊的太白金曜光輝亮起。
雷俊視線掃過,最後落在太陰月曜那邊。
他給太陰月曜簡單留言:
“麒麟當下在何處?”
然後他不言不動,靜靜等待。
過了片刻後,太陰月曜那邊忽然有了迴應:
“麒麟在洛陽,今洛陽雨大,然閣下如果已至洛陽外,聊必雨過天晴。”
雷俊平靜回覆:“都從哪裡來的雨?”
對面太陰月曜似是在忙碌些什麼。
又過了片刻後,方纔有文字回覆雷俊:“青州、蘇州、荊襄、滄州、幽州,還有洛陽城本身。”
雷俊讀後,微微頷首,不再回復。
太陰月曜那邊亦再無動靜。
雷俊心神脫離天書宇宙後,分別同師父元墨白和身在南荒的師弟楚昆聊幾句。
…………………
南荒。
大唐人間通往地海的虛空門戶附近。
門戶已關閉,隔絕地海同人間。
此刻人間這邊,聚集大量大唐修士和南荒巫門傳人。
一行人,正在緊鑼密鼓謀劃,重新打通大唐人間和地海的通路。
準確說來,當前動作卓有成效。
具體負責的人,乃是新近才趕來這邊的大唐重臣,八重天神射一脈的大儒,楚羽。
“嗯,楚齋主這趟過來,確實有準備不少東西。”
一旁楚昆避開其他人,正同自家師兄雷俊通話:“他們對地海門戶的鑽研揣摩,同樣很深,準備了不少稀貴材料,當前佈置祭禮,相信很快就能重啓地海門戶。”
楚昆聽雷俊說了幾句話後,他面上露出半是詫異半是恍然的神情。
回過神後,楚昆繼續言道:“雖說都能對上,但師兄你還是多加留神,以防有變。”
他結束了同雷俊的通話,返回地海門戶附近。
過了片刻,他忽然瞅見楚羽也暫時停下手裡工作,收取儒家的見字如面。
看過之後,楚羽面色如常。
但她第一時間便回頭看向楚昆這邊。
“楚長老,貴派雷天師、唐國師和許真人,當前可有消息?”楚羽問道。
楚昆神情如常,不多言,只模棱兩可說道:“地海門戶關閉時,掌門師兄曾有口信傳出,言明已有辦法,叫我等不必擔心。”
楚羽聞言,亦不追問,點點頭:“雷天師沉穩善斷,言必有物,他既如此說,那想來定是不用擔心的,不過穩妥起見,我們還是儘早重開地海門戶,以應對當前大唐風雲變幻。”
楚昆:“楚齋主說的是,貧道深以爲然。”
…………………
洛陽大戰,進行至最激烈的階段。
趙王張騰,同樣揭發了青州、荊襄等地的一些消息,關於當年關隴妖亂,青州、荊襄等地,幫助大妖掩飾,從而讓當年的雪國熊王、長天蒼狼等大妖,不爲人族修士所覺,悄然越過大河天險,進而肆虐關隴。
可惜,相關消息通傳天下的渠道,當前已經非常匱乏。
不僅僅在於青州葉族、荊襄方族和蘇州楚族當前佔據上風。
同時也因爲,類似事,昔日的晉州葉族同幽州林族,亦有或多或少的參與。
而勾結異族武聖伯木格和羅淵,卻是趙王張騰一個人的黑料。
大局至此,關於國運龍脈的拉鋸,已經見分曉。
此前凝聚大半國運龍氣的趙王,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切從自己指間滑落,無法留存。
他接下來更多隻能憑藉自身武道修爲,與對手搏殺。
除了最頂尖的幾大高手外,虛幻帝京中,當前還有許多人正在較量。
以族主林嬛爲首,幽州林族一衆高手,及趙王麾下將士,當前正同青州葉族、荊襄方族的修士鏖戰。
林嬛朔風劍在手,不遇上九重天的對手和太子張徽本人,擋者披靡。
但有葉炎和方景升在,林嬛亦難以施展。
同一時間,留守帝京洛陽的大唐神策軍修士,也陷入短暫的混亂與內部搏殺。
除了出身青州的葉炯之外,張唐皇族和上官一族等勳貴世家,同樣有不少人蔘與進來。
山陽大長公主張盈,此刻正在勸解其他張唐帝室中人。
陳山王張陽和南陽王張植皆道:“我等從無弒君之心,至高,也不過只想請長安那位陛下退位。”
他們語氣尚和緩,一旁的軍中宿將上官休則面無表情:
“不論張唐皇族還是我上官一族,亦或者其他武勳世家,皆是自開國起便忠心耿耿,追隨歷代先皇。
長安那位陛下,卻薄德寡恩,西域一戰,我們諸族傷了元氣,她面上撫卹,同時卻大肆扶植凡俗之民登臨高位,擠壓我等存身之地,過河拆橋,令人齒冷!”
張盈聞聲輕嘆:“張與上官,休慼與共,於我等皇室中人而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下大勢到了數千年未有之變局,陛下和我等亦當順天而爲,合舟共濟……”
韓王張鋮玉開口打斷張盈所言:“姑母所言,聽來有理,但只能留在書本上。
現實中真正的道理,是地裡的莊稼,風雨來了,我們當多方關照,以期收成。
卻沒見過誰爲了一些穀子,反而餓死自家兒郎,更沒見過莊稼和人搶口糧!”
東平長公主張瓊容冷冷說道:“種種亂象,皆因張晚彤倒行逆施而起,是她咎由自取。”
…………………
雷俊足踏虛空而行,來到洛陽城上空。
大戰此刻已經蔓延至虛幻帝京各個角落。
高天之上,大周天法鏡掃視,鏡光凝聚,視野更加清晰細緻。
蘇州楚族高手,這一刻也在陸續加入戰局。
老族主楚修遠,已經到了虛幻帝京中。
趙王張騰當前局面,等於變成以一敵四。
他搏殺經驗相較於幾位大儒更加豐富。
但虛幻帝京受太子張徽和社稷鼎影響越來越深,全方位干擾、壓制趙王,令趙王難以施展。
林嬛雖有朔風劍在手,但暫時幫不到趙王。
她和幽州林族接到葉默權的消息,便有心退走。
但對面有衆多高手阻攔,葉炎、方景升、楚修遠等也常常關注。
縱使有葉默心、葉齊等人接應,林嬛他們的突圍之路,仍舊漫長。
上官休、上官正清、上官潔,以及張瓊容、張植、張鋮玉等人,面對支持趙王張騰的張宵豪、張季、張鳴等其他張唐宗室高手,同樣已佔到全面上風。
不過他們此刻正被趕回洛陽的大將軍上官雲博斥責。
事已至此,上官雲博雖德高望重,但張植、鄭成宇、上官休等人亦不相讓。
局面愈發不可收拾。
趙王張騰,終於開始率衆突圍。
他被對手擊傷,但鎮世刀揮動之下鋒芒無匹,雄渾無儔,亦斬傷荊襄方族族主方景升。
武道頂尖強者,尤其是武道兵擊路數的武聖,將攻擊力幾乎提升到了極致。
縱使比他們實力更高明的對手,亦要仔細留神,否則隨時被武聖搏命,以傷換命,甚至是以命換命,同歸於盡。
斬傷方景升後,趙王張騰立即尋找空隙,嘗試帶領麾下衆人突圍離開。
張徽、葉炎、楚修遠等人當即連連出手,要將張騰留在虛幻帝京內。
而就在這時,有龐大如一方世界般的黑球,突兀地在虛幻帝京中出現。
那黑球彷彿一方獨立的天地宇宙,其中則傳出巨大的吸力。
趙王張騰和部分人,一時間彷彿羊入虎口,主動投身其中一樣。
張騰悚然而驚,身形挪移虛空,欲要後撤。
但眼前黑色宇宙天地內傳出的吸力,令他身形僵滯在半空。
接着,更開始徐徐被拖向那方黑色的宇宙。
看到這一幕,葉炎、楚修遠、方景升,乃至虛幻帝京中的林嬛、張瓊容等人都爲之一驚。
……那看着像是道家符籙派強者的手段。
衆人再定睛看去,就見黑暗的宇宙虛空中,有個高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對方頭戴元始冠,身披九彩霞帔,腰懸白玉印,立在黑暗中,如居宇宙中央。
“天師……”
“玄霄子?”
“龍虎山雷俊?!”
衆人紛紛一驚。
不是說這道人傷勢未愈,滯留地海了麼?
消息不實,他沒有入地海九黎之地,還是有辦法不通過地海門戶,便得以重返人間?
那他之前傷勢,當前是否已經痊癒?
眼看着趙王張騰被雷俊法力所化宇宙凌空攝拿,幾乎是將之強行抓取進去,衆人忽然覺得,最後一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
稍等一下。
八重天圓滿境界符籙派修士的神庭上景,能似方纔那般,強行攝拿趙王張騰那等九重天高手麼?
雖然早先西域佛門一戰中,雷天師曾經在金剛寺遺址,憑神庭上景攝拿過異族人間三春宮掌教趙佑安。
但趙佑安同大唐趙王張騰的情況截然不同。
張騰不止修爲臻至九重天境界,更是武聖之境。
縱使他當前負傷,狀態不及自身巔峰時,他挪移虛空的速度仍然在丹鼎派大乘高真趙佑安之上。
眼下,憑張騰的實力修爲,竟然也無法脫離雷俊法力的攝拿?
這位當代天師,還是八重天的修爲境界麼?
莫非他不僅沒有受傷,修爲實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葉炎看向楚修遠和方景升。
後兩者對視一眼,皆微微搖頭。
葉炎見狀,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他……他已經成功跨出那一步?”
荊襄方族方六爺方度,看向方三爺方善同。
方善同與妻子葉玥,皆沉默不語。
看着雷俊,他們記憶中多年前的沉渣,不停泛起。
他們的女兒方露和兒子方明遠,昔年皆是隕落在龍虎山附近。
雖然行兇者乃是血河派修士,並且早已經授首。
但只要看見龍虎山天師府中人,方善同和葉玥夫妻還是會心頭揪緊,想起早夭的兒女。
而那個身材高大的青年道士,既是如今天師府的執掌者,論年齡,亦同方露、方明遠姐弟相差不多。
“我記得,他今年是六十八歲?”葉玥輕聲問道。
方善同微微頷首:“不錯,我專門瞭解過,如果從他第一天到龍虎山算起,距今正好……五十年。”
附近原本在廝殺中的衆人,這時雖然仍警惕對手,但手底下動作皆不約而同放慢,分出更多注意力到半空中的雷俊那邊。
六十八歲的道家九重天大乘高真?
修道年限,才五十年左右。
“他成八重天時,是五十歲吧?”
蘇州楚族族老楚信遠咋舌:“從八重天到九重天,只用了十八年時間?”
龍虎山近年來,從入門開始算,最快臻至九重天大乘境界的記錄,仍有前任天師當今大唐國師唐曉棠保持。
她不滿八歲入道,五十四歲之際成就道門九重天大乘高真之境,用時不滿四十七年。
再接下來便是雷俊,速度已經快過同樣盛名在外的許元貞。
而許元貞和唐曉棠,從七重天到八重天,皆用時十二年。
雷俊是十年。
許元貞從八重天到九重天用時二十五年左右,唐曉棠用時二十四年左右。
而雷俊則是,十八年。
臻至上三天後,他的上升勢頭,比許元貞和唐曉棠都還要更快更猛……楚信遠楚從等蘇州楚族家老面面相覷。
雷俊突破至九重天境界,比他此前突破至八重天境界,更叫楚信遠等人在意。
因爲他們都停留在這個境界。
各方高手當前齊聚帝京洛陽,當中不乏八重天圓滿境界的修士。
但他們因爲或這或那的原因,都沒有,或者說沒敢邁出那最後一步。
而現在,雷俊成功邁上這一級階梯。
以他之前表現出來的天資,無人質疑他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
這也太快,太早了!
傷勢可以早早痊癒,然後故作有傷的模樣。
可這從八重天到九重天境界之間的天塹劫難,突破的難度始終擺在那裡。
可他到底還是成功了……
在場衆人,不論敵我,望着半空中那巨大的黑球,虛幻帝京內,短時間內一片死寂。
…………………
雷俊的大乘道景內,他平靜而立。
漆黑的宇宙星空裡,有道道流火,彷彿彗星,不斷從面前劃過。
然後砸落在被他大乘道景攝拿進來的衆人身上,砸得一羣人東倒西歪。
唯一尚能站穩腳跟的人,只有趙王張騰。
他雖然有傷在身,但鎮世刀揮舞下,將飛旋靠近的火流星一一劈開。
張騰深深注視遠方的雷俊。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心中甚至生出非常荒謬的念頭:
滄州葉默權,會否打從一開始就出工不出力,根本沒有認真鎮封地海門戶,以至於雷俊可以隨意進出?
類似念頭,很快被打消。
此時此刻,多想無益。
趙王張騰手持寶刀,全心全意凝聚自身力量。
天子帝王術影響,國運龍氣加持下,修士如有神助,全方面減免其他修士造成的攻擊,亦全方面提升自身神通的威力。
只是趙王當前身上國運龍氣,皆大幅下滑,所剩無幾。
他身上傷痕,已經止血,面上看起來與從前並無分別。
但趙王張騰不論攻防還是身形挪移,都爲之減弱。
只是刀鋒所向,仍然凌厲兇悍至極。
他是修行兵擊路數的武聖。
兵擊武道,七重天境界稱見神,八重天境界稱神意,九重天境界稱武聖。
兵擊路數的修行者成功成就武聖之身,一身力量仍然不會外放,盡數內斂於己身,甚至更進一步壓縮收斂。
武道真意彷彿流光一般,鍍在武者貼身神兵的鋒刃之上。
故而同境界修士中,兵擊武聖的攻擊力和殺傷力,始終令人心悸。
趙王張騰此刻刀意凝聚在鎮世刀上,如刀鋒一點寒光流轉,所及之處,斬天裂地。
但越是向前,寶刀速度越慢,彷彿永遠也無法靠近雷俊。
張騰目光一閃。雷俊的大乘道景內,此刻不似先前神庭上景中那樣,現出明晃晃的一片元極磁海。
現在的大乘道景·玄黃宇宙,仍然元磁之力密佈。
但明黃色的元磁,凝聚成一條條似虛似實的軌道,在宇宙羣星間縱橫穿梭。
元磁之力激盪,但依存比先前更加清晰明朗的道理和規律,穩定運行。
無數元磁星軌交錯,令宇宙星空更加曼妙。
但對趙王張騰來說,這消息糟糕透頂。
他手中的鎮世刀,已經開始不停晃動。
趙王強行穩定心神,雙手握刀,刀鋒緩慢晃動着向前。
元磁星軌交錯間,元磁之力衍生紫色的雷龍,順着元磁星軌,轉眼間便化作天師府嫡傳的九天雷祖法象。
雷龍模樣的九天雷祖法象當即降臨在趙王張騰面前。
受此法象鎮壓,大唐皇室嫡傳的萬里刀意,漸漸難以支撐。
趙王張騰受傷之下,不論攻擊、防禦還是速度,都有不同程度的下滑。
他萬里刀意大幅衰減。
對面雷俊除了陽雷龍外,碧綠的真火交織,再顯化法象陰火虎。
趙王目光深處,一片平靜。
另一種強悍的刀意,自鎮世刀上爆發。
觀之如當初異族修士那般,蒼涼荒古,踐踏文華,席捲四方。
刀意流轉下,彷彿連虛空都將被破開。
正是張騰早年在西北大小關山參研,最後助他跨過八重天到九重天之間天塹劫難的力量與秘密。
大荒刀意。
然而,不等這刀意發揮。
紫色的陽雷龍同碧綠的陰火虎已經交匯成紫綠陰陽太極圖,太極圖轉動間,爆發出強光。
趙王沒有退卻,正面全力出擊。
但玄暗之塵在宇宙空中悄然流轉,生死幽冥氣從中大熾。
趙王張騰刀意隨之一變。
赫然是另一種玄妙但冰冷的刀意。
羅淵刀意。
這位老王爺身上國運龍氣已經散盡。
失去國運龍氣的壓制,再負傷的情況下,他過往很多隱患都無法再壓制。
雷俊目光打量,對方雖仍然精神矍鑠,但已然顯示壽命縮短之象。
“孤鷹汗國和羅淵,果然都跟你有關。”雷俊語氣肯定。
他見面第一個先挑上趙王張騰,是因爲對方相較而言勢單力孤,最容易逃跑。
同時作爲武道修士的張騰,即便有傷在身,挪移逃遁的速度仍然最快,從能力角度講也的確是他最容易脫逃。
今日既然出手,雷俊不容對方離開洛陽城。
趙王張騰身形移動,開始避讓雷俊的龍虎合擊,不敢再正面迎擊。
他深深看了雷俊一眼:“成王敗寇,本王如若登基,自會厲兵秣馬抵禦外辱,令國泰民安。”
雷俊微微搖頭:“禍害。”
他語氣平靜。
但趙王張騰身形卻在原地半空中一僵。
其腦海深處,彷彿有炸雷響起,瞬間使之腦海中一片空白。
正是雷俊的九霄心雷。
此雷無形無相,準確而言,仿若雷俊終於重新煉成一門專爲針對敵人神魂而施展的神魂攻擊法術。
武者神魂完全內斂於肉身內,基本不會外放攻擊敵人,反之,他們亦幾乎可以無視一切同境界修士針對神魂的攻擊。
可這有個前提。
武者身體狀態完好。
現在的趙王張騰,則重傷在身,心神不穩。
是以九霄心雷響自心底,趙王張騰頓時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雖然他很快回過神來,但還是被雷俊的龍虎合擊劈翻在地。
鎮世刀脫手飛出,接着停在半空,既不迴歸,也不落下,周圍軌道元磁星軌交織,海量元磁之力將寶刀直接定在半空中,空餘嗡鳴。
紫綠太極圖解體,碧綠的陰火虎衝上前,將趙王撲倒在地。
紫色的陽雷龍回到雷俊本人身邊。
雷俊此刻已經化身更加高大的鬥姆星神法象。
身邊更有黑色的陰雷龍盤旋。
紫色的陽雷龍與之相合,陰陽雙龍出海,助推雷俊已臻至九重天的強大肉身,更加兇悍。
趙王張騰抽出另一口長刀,剛挑開碧綠火虎,就眼前一花,胸腹間轟然捱了無數拳!
眼前這個道家符籙派修士出手,赫然比他這個武道修士還要更加兇悍!
雷俊崩飛張騰另一口長刀,然後一隻手扼住對方脖頸,另一隻手拳出連環,攻防兩端都比對方更加強悍,將這武聖生生打爛在宇宙星空內。
…………………
虛幻帝京之內,正在皇宮上空,巨大不透明黑球懸浮。
葉炎、楚修遠、方景升注視那吞噬了趙王張騰和其麾下一衆人等的天師府大乘道景,心中都生出極爲不妙的預感。
楚修遠、方景升開始聯絡商州織金嶺那邊的方世翰、楚風遠等人。
結果如石沉大海,全無結果。
楚國老與方族主的心,皆沉落谷底。
“雷重雲已經回來了,其他人呢?”
不止方景升一人心中懷疑。
唐曉棠、許元貞,甚至女皇張晚彤,是否都已經回來了?
葉炎這時則注視自己的外孫。
大唐監國太子,張徽。
“帝京內外,已經被你掌握,縱使雷重雲臻至九重天,不入洛陽便罷,只要進來,你自會生出感應,哪怕你沒感應到,社稷鼎也會有反應,方纔社稷鼎一點動靜都沒有,是因爲它被人壓住了……”葉炎長長吐出一口氣濁氣。
原本外觀如中年人模樣的他,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
他所言似有些沒頭沒尾,卻叫虛幻帝京中一片譁然。
遠方葉玟、葉煒、葉寧芳葉海舟等青州葉族修士微微呆滯後,目光齊刷刷望向當朝太子。
張徽則始終平靜。
周圍不止葉炎,方景升、楚修遠目光也一同看過來。
楚修遠:“殿下……你並不是見龍虎山玄霄子現身而改弦更張,伱從一開始便是?”
“當初不少人認爲我難當大任。”
張徽終於開口:“就如同今天有不少人深信我野心勃勃一樣。”
他笑笑:“事實上,以前那些人是對的,我無心帝位,更無心朝政,每天參政議政讓我頭都大了。
我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有變,三五知己,遊歷四方,觀覽名山大川,停下時作畫撫琴爲樂。
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
有皇姑母在上擔待,我可真是謝天謝地,竊喜不已。”
張徽坦然。
餘者更加譁然。
葉玟注視下方真實的洛陽城,高聲喝道:“姐姐!”
城中,有華服女子現身,名葉珂。
青州葉族族主葉炎的長女,先皇張啓隆的皇后。
“皇兒從小和晚彤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跟我和先帝都久。”葉珂聲音傳到上空。
有青州葉族中人,禁不住破口大罵。
葉炎則面無表情,注視對面太子張徽:“既然如此,何不早早明言,必須要到這一步麼?”
張徽神情嚴肅了幾分,看看葉炎,再看看遠方同葉海舟等人在一起的葉嵩:
“當年外祖授課時,表兄曾經說過一句這樣的話,
‘大妖作亂,遍地災荒,在如今這個時代也沒什麼不好的,如今天地靈氣潮涌,利於人修行,而凡人太多了,少些人是好事。’
外祖還記得您當初是如何斥責表兄的麼?”
張徽自問自答:“您當時只斥責表兄‘慎言’,可這是慎言的事情麼,這樣的態度,您讓我該怎樣揣度您的看法?”
他輕嘆一聲:“外祖,我當時年紀尚幼,只感覺恐懼,沒來由的恐懼。
後來年紀漸長,見的人與事多了,我漸漸明白當初我在恐懼什麼?
我明白了,不只是您和表兄,還有很多人,跟你們是一樣的想法。”
張徽看向上官正清、張瓊容、張陽、張植、張鋮玉、上官休等人:“甚至洛陽城裡也有。”
“瘋了,瘋了……瘋了!!!”
東平長公主張瓊容氣得全身發抖,戳指罵道:“狂悖無倫,你和張晚彤,都瘋了!”
陳山王張陽,擡首望天,疲憊地閉上雙目。
張徽面上感慨的神情消失,笑容一貫的清雅從容:“我欲寄情山水,但在那之前,看來還是需要幫皇姑母做些事。”
葉炎並不動怒,只微微點頭:“如今想來,並非全無端倪,是老夫自欺欺人了。”
他不多說什麼,轉身招呼葉玟、葉煒等青州葉族衆人便要離開洛陽。
青州衆人怒視張徽,不乏咬牙切齒者。
但葉炎等人的顧慮,他們亦有所覺。
雷俊出現的太蹊蹺了。
張徽更是打一開始便同女皇張晚彤一路。
他纔是唐廷中樞落在世家名門最大的暗子。
如此情形,叫葉炎、方景升、楚修遠等人,皆無意多留。
但是……
“還請諸位留步。”張徽說話同時,虛幻帝京白光大盛。
懸浮與半空中的雄城,前所未有劇烈震動。
龍、鳳、靈龜、麒麟四靈一起鳴動。
白光流轉下,城池分解重組,一時間竟彷彿變作囚籠,將城中人全部封鎖其中。
張瓊容、葉煒、方天石等人皆怒喝。
葉炎、楚修遠、方景升三人對視一眼後,則皆不再多言,各自出手。
葉炎和楚修遠,找上張徽。
方景升卻出現在另外一邊。
他到了雷俊的大乘道景外。
圍繞那巨大而又沉靜的黑球,方景升隨手一揮,便有大量祭器出現。
不止是他,方善同等方族修士皆一同上前,準備各種禮器與祭品,配合方景升。
霎時間,有道道白光和黑色的煙柱,一同出現,從各個方向,包圍那巨大的黑球。
雖然虛幻帝京天翻地覆,但楚修遠盤膝而坐,始終安然。
他膝頭擺放一張七絃琴,正是蘇州楚族鎮族之寶,遺音琴。
樂曲奏響,乃楚族化樂入神,同經學相合後的獨門大神通,名之曰汪洋操。
楚修遠操琴,指法平和自然。
但琴音已經化作有形無形交織重迭的道道波浪,彷彿汪洋大海般,包圍張徽。
張徽手按在社稷鼎上,社稷鼎震動,白光變得無比凝重,彷彿江山社稷,頓時成功封住琴音所化的瀚海汪洋。
而葉炎這次沒有選擇自己揮毫潑墨作畫,而是展開青州葉族的鎮族之寶大河圖。
大河九曲,神妙內蘊。
其中一道河灣處的畫彷彿活過來。
然後從中有景色成真,化作實物飛出,赫然是一口威儀曼妙並存的長劍,氣象萬千,如龍出淵。
本欲過來幫忙,此刻卻被同樣沒有退路的林嬛糾纏住的上官雲博看見那長劍,脫口而出:“龍淵劍?”
此劍乃昔年大唐開國重寶,素來同蕩寇金戈、山河劍、鎮世刀並稱,傳聞中乃文武合煉,皆有儒、武兩家道理之妙。
龍淵劍、山河劍、天師劍、紫微劍、青冥劍、朔風劍、浩然劍,亦在此前並稱大唐七大名劍。
只是龍淵劍已遺失多年。
此刻從大河圖中飛出的劍影,亦非龍淵劍本身,而是青州葉族先祖妙筆丹青留痕。
雖然很快便會靈力散盡自行消散,但此刻龍淵劍一現,頓時影響社稷鼎。
張徽一手壓住社稷鼎,抵禦龍淵劍的同時,另外一隻手同樣抖開一張畫卷。
一卷人像畫。
畫上女子雍華,鍾天地山川之錦繡,雖是身着一身便袍,但已經皇者氣象盡顯。
分明正是當朝女皇張晚彤!
隨後,畫上人亦彷彿活了過來,雙目淡漠掃視葉炎、楚修遠。
餘者不入畫中人法眼,卻叫所有人呼吸爲之一滯。
葉炎看着立於那畫中人身後的張徽,情緒有了瞬間起伏。
天縱之才。
神來之筆的根骨,胸懷錦繡的悟性。
即便是完全相同根底的儒家修士裡,張徽也是最出色的。
論天賦,張徽遠在他葉炎之上。
他的畫,可以錄下各種物品,可以留念自然風光。
但不能留下活生生的生命。
畫,他當然可以畫,但那只是普通的畫作。
而張徽的畫,可以畫活生生的人。
甚至是憑他八重天的修爲,去畫九重天的張晚彤,然後對方此刻還能活靈活現的來到這世上。
誠然,這畫中人其實沒能重現張晚彤全部風采與實力。
這樣一幅畫,也定然耗費張徽大量心血。
時間稍長,畫中人自然會如同畫中龍淵劍一樣消散。
但張徽終究是畫出來了……
方景升等方族中人眼角餘光瞥見那邊景象,亦爲之心驚肉跳。
雖然坐擁虛幻帝京主場之利,得國運龍氣加持,但張徽的天資與實力,再次出乎他們預料。
哪怕對方只能短暫抵擋葉炎、楚修遠一時。
但他畢竟還是八重天修士,而對面是兩個九重天大儒。
“儘快完成這邊。”方景升言道。
方族中人連忙集中心神。
處理完這邊,才能安心去儘快處理張徽那邊。
看着眼前祭禮,方族中人心下稍安。
黑煙和白光,不斷交織,層層迭迭,到最後幾乎化作一個巨大的正方形,如同箱子般,將那巨大黑球封存於其中,將雷俊封存於其中。
遙想當年東海天理作亂時,尚未接掌天師之位的玄霄子雷俊,先一鳴驚人,初入八重天境界不久,便擊殺同爲八重天修爲的天理大儒,爲大戰開了個好頭。
但之後,雷天師個人卻表現走低,在處置天理祭禮的同時,被困於海底多時。
期間有郡主張紫茵攜八重天神射大儒楚羽的利矢,仍未能破開相關鎮封。
直到最後臨近大戰結束,雷天師才破封而出。
大戰後半場,大半場時間,他其實都沒參加,於海底枯坐。
今日,荊襄方族便要復刻這一場。
經過多年揣摩,相關祭禮已經被方族改良,化爲己用,保留其中奧妙的同時,不斷做精細調整,提升其中威力。
雷天師臻至九重天大乘高真,修爲實力自然也比從前高很多。
好在荊襄這邊也有宗主方景升親自出手。
他手中一杆筆,正是荊襄方族的鎮族之寶春秋筆。
儒家九重天境界,統稱之爲平天下。
但內裡有部分不同。
經學一脈修士的九重天,內部五層分作詩、書、禮、易、春秋。
九重天一層,詩,修成者心境更澄明,利於接下來整體修行和進一步提高修爲。
九重天二層,書,留存印記,浩然氣不斷積累,從而獲得更高力量。
九重天三層,禮,可強化自己的祭禮,單人佈置自身的祭禮更加快捷迅速。
九重天四層,易,強化洞察力和判斷力,乃至於一定程度上的預判能力。
九重天五層,春秋,一般而言經學修士厚積薄發,此前幾層境界實戰鬥法中實力提升不那麼明顯,但從九重天四層到九重天五層,可成就微言大義之神通道理,奧妙無窮。
同時,五經齊備,再得平步青雲,利於自身接下來衝擊更高境界,有傳聞九重天圓滿五經齊備的頂尖大儒,在諸般道統中,最容易更上一層樓。
除了情況極度特殊的蕭航外,方景升與林嬛並稱最年輕的世家之主,年歲不高,天賦、才情不俗。
成就九重天一層的儒家境界,也意味着他成就“詩”的奧妙,更利於接下來修行。
於是自當初修成九重天后,二十餘年過去,方景升修爲反而超越年歲已高的青州葉炎,修成九重天二層境界。
他當前修爲,自不足以駕馭微言大義之能。
但春秋筆可以。
這件荊襄第一寶,妙用衆多,一大奧妙便是修士在初入九重天境界後,可以先借春秋筆施展少數九重天五層圓滿修士方纔有的神妙。
方景升春秋筆在手,揮毫潑墨間,少許幾分微言大義的神妙在其中加持。
於是那用以鎮封雷俊大乘道景的祭禮,彷彿在虛幻帝京中又新藏一方天地。
自然,以方景升的修爲而言,消耗仍然異常巨大。
尤其他先前還被趙王張騰所傷。
到得最後,他面色發白,幾乎有筋疲力盡之感。
經學大儒九重天二層境界有“書”留痕,積累浩然氣的情況下,消耗仍然劇烈。
方景升直到落完最後一筆,眼看鎮封已經生效,方纔微微頷首。
然後他一邊鎮壓傷勢,一邊恢復浩然氣。
方善同、方度、方菲等人更是齊齊鬆一口氣。
然後矛頭全部指向太子張徽。
方纔仗着有幫手,現在還敢這般託大?
現在那位天師,已經被鎮封其中,下一個便輪到你張徽……
衆人正如此想着,忽然驚覺方景升身體似是晃動一下。
在他面前,不知何時突然多了個人。
多了個異常高大的年輕道士。
道士身形與往常無異,但舉手投足間,卻蘊含恐怖的肉身力量。
陽雷龍、陰雷龍雙龍出海的情況下陰陽交織,加持在雷俊的命星神上。
“轟!!!”
方景升雖有所感應,但還是捱了重重一拳。
他整個人向前飛出,甚至連春秋筆都被震飛。
出現在方景升面前的人,赫然正是本該被封在黑白祭禮中的天師雷俊。
本就被趙王張騰所傷的方景升,此刻傷上加傷,跌落在地。
荊襄方族衆人見狀,齊齊大驚失色。
連其他幾族中人,連葉炎、楚修遠注意力都被吸引。
方善同、葉玥等人下意識回頭。
那個黑白相間的牢籠,分明還好端端立在那裡,看上去沒什麼變化與不良。
可他們想要關在裡面的人,卻出現在外面。
是方景升自己受傷之下不足以封印雷俊?
還是說,是雷俊自有辦法破解?
辛苦籌備多年的祭禮竟然不起作用,是準備得還不夠嗎?
天理那邊爲什麼就能行?
必須要是理學修士來施展?
衆人一時間滿腦門問號,只感難以置信。
而那高大道人,同樣有些疑惑地望向那祭禮。
“搞這東西做什麼用?”雷俊確實意外。
他並不知道方景升等人爲此努力準備了多久,甚至楚修遠、葉炎等人都有參加。
掃兩眼看明白其中道理後,雷俊回憶起自己當年在東海時的事,不禁笑嘆一聲:“罪過,罪過。”
說話同時,加持於他身上的陰陽雙龍分離。
陰陽雙虎則分別出現。
接下來,紫色的陽雷龍同碧綠的陰火虎相合。
黑色的陰雷龍同赤金的陽火虎相合。
紫綠太極圖和黑紅太極圖接下來便同時出現在半空裡。
兩式龍虎合擊,同時出現。
兩道璀璨至極的光輝,同時向外放射。
光輝在雷俊控制下變得看似細微實則凝練。
橫掃而過,彷彿無堅不摧的利刃。
一邊將春秋筆斬斷。
一邊則將已經重傷的荊襄方族族主方景升,攔腰劈作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