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小夏還平安後,阮瞻把電話完全關掉。
新得來的消息預示着事情並不是按照自己的猜測進行的,不過那也沒關係,再完美的計劃也會頻生意外,這就是所謂的計劃趕不上變化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了!
小夏是個笨蛋,她根本就不會掩飾着說話,從她的話裡,他能聽得出變成殭屍的鬆井茂德控制了五個護士,手印就結在那些女人的胸口,小夏已經解決了兩個。
他不去想她是怎麼做到的,那會讓他極度不安,他只是在考慮要如何對付那些中了邪的女人。只要是無辜的,無論是人還是鬼,他都不想傷害!對方也許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這才讓那些人中邪術,以防他萬一起來的話,可以絆住他的手腳。
對方很謹慎,只是他現在卻沒有時間考慮這些,鬆井茂德已經去了,他必須緊跟上才行。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不能讓那個小鬼被當作式神給收了去,不然那些冤死的人去哪裡討還公道!
他用了一個礙眼法,騙過在黑暗中盯着他的那個獸靈,然後虛空畫符,一腳踏了出去。日本人用苦肉計把他們陷在這裡,又用一個式神盯着,自以爲他不能異動。孰不知他有自己的金蟬脫殼法,這一點對對方而言,也是料不到的意外吧!
時空扭曲術。可以讓他輕易地到達任何一個地方,這就是他的金蟬脫殼法!
上次和楊幕友交手時,他就覺得觸動了自己內心中某一個熟悉的信息,事後經過多日的苦思冥想,他終於想起父親竟然曾經教授郭他這個。
那時候父親好像意識到自己就要離去一樣,一下子強行灌輸了許多以前從沒見過的法門給他,而隨着父親的去世,他對自己能力的厭惡。使他把這些全部有意識地遺忘在腦海裡,直到楊幕友使用此術時激活了他的記憶。
從另一方面講,也可以說是從楊幕友那裡領悟出來地。
在和崗村賢二打鬥時,他算是稍運用了一下皮毛,鬆井父子製造的難題纔是逼迫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完善了這項法術的根本。而他之所以要佈置那麼麻煩的眼線。等對方行動後纔跟上,是因爲他怕再牽連其他人。
具有欺騙作用地障眼法,一般情況下只要做出就會維持相當長一段時間。可是盯他的是作爲式神的獸靈,它的靈力強大,連氣息也不易察覺。如果他離開太久,礙眼法沒有他的親身加持。很快就會被看破,到時候怕獸靈會傷害村民。
而等對手出現後他再離開就沒什麼關係了。他會盡力逼迫對手召喚式神來與他對決,這樣獸靈就會回去,村民這邊纔會平安無事。這式神力量比雪女強橫多,他很肯定這是對方最強的式神。不會再出其他花樣。
他們人少,要保護的人多,不得不精打細算!
一腳踏出,當再次踩到實地時,已經是情人旅店的門口。
此時的情人旅店已經被一層白霧所包圍,阮瞻知道那是結界,裡面的任何聲響和動靜外界也不會知道。
阮瞻施法讓自己隱身,然後破界而入。
門前的花圃裡,站着三個白衣女人,一身護士妝扮。每個人都拿着一個托盤,上面蓋着白布。她們直挺挺地站着,臉無血色,眼睛也不眨一下,若不是風吹得她們的護士服隨風飄動,乍一看還以爲是雕塑。
他隱着身,這幾個人又沒有靈力,只是被控制的傀儡而已,所以也並沒有受到阻擋,直接就進入了情人旅店的大門,然後伸手扯斷那條連通王姐的監視線路,並隨手加持了一道結界在身後,以便在即將來臨的打鬥中,讓這幾個中邪的人無法進來礙他的事。
大概鬆井茂德雖然作了準備,還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追來吧,因此連這幾隻棋子也沒來的及佈置。
這地方,他爲了調查已經跑了很多次了,很熟悉環境,所以徑直順着去地下室的方向無聲息地潛了進去。
但他才走到地下室通道的拐角,一陣陰森的唸咒之聲配合着震動人心的鈴聲就傳入他的耳朵。
丁零~~~~丁零~~~~
他聽不懂唸的是什麼,只感覺空間充斥着不屬於人間的寒意,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一陣陣地在這封閉的環境中生成,在地下盤旋着、在黑暗中游蕩着,就像有許多老鼠在地上躥來躥去!
一片漆黑中,他閉了全身的氣息慢慢地靠近地下室的門口,雖然沒有燈火,但超凡的夜視能力還是讓他看到一個被布包裹的人形直挺挺地背對着他站着,手臂處的布不停地抖動,只有一顆頭在布袋的外面,後面梳了一條細弱的馬尾,研製就像那天死在他面前的日本人,鬆井茂德。
這就是變成殭屍的形象嗎?
微光下,銀光一閃,同時丁零之聲又起,原來是‘他’在搖鈴。他的另一隻手也沒閒着,看樣子是在結手印一樣,然後自己頭臉處有一個抹的動作,隨後一個小東西直飛出去,釘在那面隱約透着鎮靈符印記的牆上。
是一顆超大的雪白獸牙!
阮瞻在一瞬間恍然大悟,明白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顆獸牙是屬於盯着他的獸靈的,大概是爲了讓魂魄有靈物可以依附,所以借了來吧!而鬆井茂德正在做的,雖然和中國的做法有點不同,可日本陰陽師來自於中國,總也有那麼幾分相似。
他在釋放那個小鬼。讓他重現當日的情景。了結他地怨念。找出他地屍身,然後與這夢寐以求的修煉式神的極佳苗子~~這隻小鬼訂立契約,正式成爲鬆井家的式神!
阮瞻屏息靜氣地隱身在角落裡,等待着揭穿謎底的那一刻。他也想看看這小鬼有什麼來歷,爲什麼讓鬆井父子如此着迷?爲什麼他那麼小卻那麼變態色情?他是怎麼死的?有什麼怨念?爲什麼他的面目從來看不清?
‘啵’的一聲,那面牆突然亮了起來,就像是一隻鬼眼慢慢地張開,漸漸如同電影屏幕一樣顯示出光與影~~~
黃昏,一位美麗的少女來到一片工地。看望一個西裝革履地年輕男子。兩個神態親暱,一看就是戀人。因爲房子還沒全蓋起來,兩個人漫步在宛如荒地曠野中邊走邊說。
可這時兩個日本兵經過,見色起意,先是語言調戲,當年青人大怒時。用槍托把他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把姑娘拉進了纔打好地基的一片磚頭碎石之後。
淫笑聲,姑娘的哭聲陣陣傳來。
幾個工地的工匠從遠處走來,聽到了呼救,忙跑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見兩個日本兵已經把姑娘的衣服全部扯爛,正欲行奸。
被人打擾得日本人大聲叫嚷着,面露兇光、呲牙咧嘴。雖然聽不懂說地是什麼,但可以猜出是威脅和漫罵。這幾個老實巴交的工匠顯然給日本人欺負慣了,當場給鎮住,只呆呆地聽着,沒有反抗。
一個日本兵無恥地當着這些工匠的面撫摸姑娘的身體。姑娘大聲哭喊,奮力掙扎,悽慘的叫聲終於激起了一名男子的憤怒,撲過去掐住了日本兵的脖子。
他這一動,彷彿受到鼓勵,所有的人全動了起來,不等日本兵拿到武器。就用隨手可得的碎石瓦塊把這兩個日本人當場打死。
血肉橫飛,日本兵的慘叫淒厲而駭人。
恨意太深了,國仇家恨,眼前這強姦事件的骯髒,讓工匠們對這兩個侵略者下手毫不留情,甚至是亢奮的,直到兩個日本兵都被打得面目模糊,頭部變成一張爛餅。
當一切歸於沉寂,只有姑娘的嚶嚶和幾個工匠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地聲音時,他們對着面前的屍體又開始感到害怕。
殺了強橫貫了得兩個日本人,而且日軍駐a市司令部就在不遠地另一條街上,這要如何善後?!難道全部給他們陪葬?
大家面面相窺,不知如何是好。但這時,年輕男子醒了過來,見姑娘已經在工匠們的保護下脫離魔爪,還穿上了工匠的衣服蔽體,終於放下心來。
影象在這裡突然變成斷斷續續的了,還有些混亂,但還是可以讓人看出事情的經過。
年輕男子充滿恨意地肢解屍體,指揮工匠們連夜開工,以熬糯米汁爲掩護,把肢解的屍體放入極大的爐竈中當成柴來燒,然後把燒的焦黑但又無法成爲灰燼的乾屍殘肢堆在一起,並砌在了其中一棟房子的地下室的牆裡。
他們忙碌着,沒注意到此時一位道士打扮的人正好經過,只想着要毀屍滅跡。但當發現他時,道士好像已經看到了全過程。這讓在場的工匠和年輕男女都不知所措時,可道士卻氣定神閒,還使了一招法術,從遠在百米外一步踏到了那面砌進了乾屍的牆前。
在場的人全部下跪苦求,道士說了些什麼,然後工匠們跑開了。接着不知從哪裡抓來一隻黑狗殺掉,並用黑狗血攪拌水泥,用碎磚砌了一層加厚牆,用來連接碎磚的水泥恰巧形成了一個鎮靈符!
阮瞻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一直的謎題是這樣的解法!
以爲是一個鬼的,實際上是兩個。因爲他們被肢解和焚燒,剩餘的剛好湊成一個而已,也因爲焚燒,他們始終黑乎乎的看不清容貌。本來就矮小的日本人,在經歷這樣一番洗禮後當然愈發小巧,且四肢殘缺。所以說並不是一個小鬼,也不是一個侏儒,是兩個成年的日本兵,只是它的形成有這樣一層讓人想不到的緣由。
所以,鬆井父子拼命要得到他!一個如此兇戾的鬼已經很難的了,何況還是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惡靈!他們生前如此兇殘,死後怨念更是強烈,魂魄又出不去,常年在這陰暗的地下室牆壁裡積累怨力,而且他們竟然還是來自他們日本!
難怪!
淫蕩和變態依舊沒有改變,只可惜陰陽不能交泰,所以纔會有頻頻騷擾女性之舉!
不用去猜測,這幾個工匠就是小王村遭受傷害的人家的先祖,那個年輕男人就是當年的留洋建築師,所以這鬼要去報仇,要去禍害人家的女人,然後再殺害這些人的後代。
只是因爲阮瞻他們幾個步步緊逼沒,沒有得手而已,而先前受害的五個人只是它們隨意傷害中國人而爲的!
這已經很意外了,但最大的意外卻還是那個道士。他竟然是楊幕友!
如果當年他是那副中年人的模樣的話,他如果活着會有多大歲數?他究竟是誰?和自己有什麼淵源?
他是個一心想要復活的死靈沒錯,可阮瞻從沒想過在那個年代及已經存在,而且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也做過好事。
這就可以解釋這個日本鬼爲什麼無怨無故跑出來了。並不是房子年久失修,並故事自然力量損壞了那個鎮靈符,而是他爲了報復阮瞻而偷偷釋放了它!
他爲了一己之私,竟然佈下這個局,不顧這麼多人的性命!如果當年他還有一絲善念,是什麼讓他變側如此十惡不赦!
阮瞻正想着,對面牆上又閃了一下。這一次是一對青年男女說話,討論的是學校第二天的展覽——關於日本部隊殘害中國老百姓的內容。
阮瞻又明白了一點——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日本鬼會那麼兇殘了,他是在模仿!這麼多年了,他,或者說他們,不僅沒有悔改之意,反而要進行報復,模仿日軍的暴行來報復,真是一絲人性也無!
牆體終於不再有光芒了,一個黑色的小影分化成數塊,隱沒到牆體中去。接着牆面開始鬆動,象有什麼在牆裡拱動,掙扎着要出來。
大約三分鐘後,‘轟’的一聲巨響,牆體破了個大洞,幾塊焦屍從牆體中掉了出來,在地上滾呀滾得,有意識的聚在一起,拼湊成一個歪斜的小身體。
阮瞻見狀,二話不說,直接從衣袋中拿出殘裂幡祭起來。
登時一股巨大的吸力形成,眼見那日本鬼就要立了起來的時候,突然被吸走魂魄,吱呀亂叫着被吸附在金屬幡上,震得幡面‘嗡嗡’直響,那才拼湊成的殘肢又散落開來。
背對着阮瞻的、藏在裹屍袋中的殭屍顯然沒料到這意外,‘突’地跳轉過身來。
正是鬆井茂德!
他的臉色鐵青着,恨恨地盯着阮瞻!
“我當誰是第四個人,原來是你翻身復活!”阮瞻淡淡地笑,隨手祭出血木劍,緊握在手裡,“來吧,不是要比試嗎?今天我讓你輸的永無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