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打掃清潔後, 衛銘遠再也沒來麻煩林詩音,她也像被人漸漸遺忘一般。這樣的日子很平常,但是少了趣味和刺激, 林詩音竟開始覺得太過於白開水的生活真的很不適合她這種火星的人。當然這種情緒羅密歐是不會有的, 他獲得了一大袋的衣裳, 而且特別合身, 像是給他專門定做的。
爲了讓自己的生活不平凡, 林詩音在操場上寫了一首五言絕句:早知道今日,又何必當初。地球你們的,火星我一人。然後因爲這首詩, 教務處的主任找上門來——難道是從這一首歪詩中看出了林詩音詼諧獨特的靈魂——自然沒這種事。
林詩音被教務處主人狗血淋頭的批評了一頓,頓時對詩意的生活也沒有了追求。
灰濛濛的天空, 夜色孤寂, 林詩音仰天長吼:去你的!賊老天, 你純粹是想把我這健康美好的祖國幼苗逼瘋吧!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再悶什麼,在瘋什麼, 又有什麼需要發泄——她用力踹了路邊的垃圾桶,嘆了一口綿長悠遠的大氣。
難道是因爲衛銘遠了XXX,林詩音使勁地搖了搖頭。
可是這幾日,這種莫名情緒卻是一直粘着林詩音。
林詩音只能借羅密歐消消仇,忍受一些寂寞。比如拿羅密歐的手臂當饅頭捏, 拿羅密歐的頭髮當狗毛摸, 當然少不了想着法的向羅密歐瞎蒙。整天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除了耍羅密歐的時候有點新鮮勁。
下面就附上林詩音瞎蒙說電視機的獨家臺詞——
林詩音一邊啃瓜子, 一邊翹着蘭花指開始了她對羅密歐的諄諄教誨:“跟你說過多少遍了, 這不是電視,這是心靈的顯示器。你想到什麼就會看見什麼, 它能顯示你內心的慾望,能把你的頭腦裡的東西投影到畫面上。”
“可是……”羅密歐插嘴。
林詩音見苗頭不對,馬上打斷他的疑惑道:“好笑,師傅我會騙你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我不會騙你,還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師傅我保證了自圓其說。”林詩音翹着小腿在地板上敲,得意洋洋地說,口吻恰似一個大學究。
羅密歐不解。
“我真的沒想那個。”他指着電視上正在熱吻的年輕情侶較真地說。
林詩音看過去,電視裡的那一對可真是吻得熱火朝天,不分你我,不過女人的頭太大,遮住了大半個鏡頭。兩個人變吻還變激烈地晃動頭部,然後兩頭烏黑的拖把就發瘋似的在鏡頭上亂晃。
終於螢幕上吻得難捨難分的兩個人分開了。
林詩音這纔回過神來唬他道:“哎呀,你害什麼羞呀!你是成年的男性,獸性嘛,我能夠理解。你想這種事我也不會看不起你,接吻和喝水一樣重要,□□是情侶關係的潤滑劑。”
下一秒,來不及她思考,只覺得頭一陣搖晃,羅密歐直接扳過她的頭吻了起來。
後知後覺林詩音吱吱呀呀地怪叫,被佔盡便宜後狠狠推開羅密歐:“你做什麼!”
“喝水。”他轉頭假裝看電視,卻盯着電視偷笑。
去你的!
這小子現在越來越流氓了,居然不提前當招呼,扯過頭就吻,簡直太黃太暴力了。難道提前打招呼了就能隨他吻嗎?林詩音問自己,卻不能給自己答案。
至少……她不討厭這種事情……
“羅密歐,”她用手撞在羅密歐健壯的手臂上,感覺地到那身肌肉的彈性和蘊含的力量,“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要老實回答我。”
“什麼事?”他側過身,閒適地半躺在沙發上:“你要問我吻功爲什麼這麼好?”
“滾!”林詩音臉紅地吼道。
他眼神認真地打量着她,認真地分析着她這一長串表情的含義,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
“你臉紅了。”他毫不避諱地指出,“像滴血一樣。”
“那……那……那是因爲你太笨了!我被你氣得毛細血管都吐血!”她竟一時不知道怎麼回事跳了起來,像在舞臺上突然忘詞而不得不臨時換臺詞的蹩腳三流演員。
羅密歐只是神秘地笑,不再說什麼。
最近他總用這種像是要把桃花看開的色迷迷眼神(女兒,也只有你這麼覺得,其實那裡面的深情啊深情)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看得她總是手腳出錯。她討厭他琉璃似的眼珠,像是中間藏了一個巨大吸力的黑洞,每被他注視一次她就感覺自己像是要被深千尺的桃花潭水膩死……
她扭扭捏捏吸氣吐氣,勻了大半天的氣才把氣勻順了。她想起自己要問的正是被羅密歐給岔到十萬八千里外了。林詩音背對着羅密歐低低地問:“羅密歐,你還想念朱麗葉嗎?”
“什麼?”
她的聲音太低,他沒有聽清楚。
林詩音扯着嗓子大聲吼道:“你還想不想朱麗葉?”
羅密歐被她突然的大聲舉動嚇倒了,愣着說:“想,爲什麼不想。”
林詩音翻了一個身,倒在白色的柔軟沙發上,語氣低下來道:“哦,知道了。”他果然還是註定是朱麗葉的人,莎士比亞早就規定了他的心。
她沒有回過頭來看他,裝作無心地自顧自地說:“如果你再也見不到朱麗葉了,你會不會哭得死去活來,會想不開割脈跳崖自殺,會不會覺得生活暗淡無光,會不會突然失心瘋變成瘋子?”
因爲沒回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的神經卻緊緊的繃着,像被拉到最大限度的彈簧,而羅密歐的回答將是給她緊繃的神經的最後一個外力。林詩音在心裡煩惱地想:如果他回答其中的任何一項“是”,她就永遠不要告訴他穿越的真相。雖然她知道這一切肯定瞞不過永遠,但是能蒙多久就蒙多久,她這麼能蒙……應該能蒙很久吧,也許那時候羅密歐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已經可以在這個世界離開她獨自一個人活得很好。
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很恨她?會義無反顧地離開她。
她還有選擇嗎?
“不會。”他淡定地說。
林詩音卻像是突然鬆懈下來又想起另一件更加不可思議地事情,去你的!這還是深情至死的羅密歐嗎?她瞪着眼睛抓着他的衣領說:“什麼!你說你不會,你敢說你不會!你知不知道朱麗葉爲你死了兩次——第一次沒死成第二次死翹翹!”她另一隻手握成拳頭直接打在了羅密歐腹部。
他皺眉,他看她這個樣子像極了瘋子。
羅密歐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也不知道她的憤怒什麼。
他微微驚訝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而難以預料裡面究竟藏着些什麼,在他的眼眸裡,林詩音像一隻燒紅了臉的猴子。他的目光慢慢地讓她鎮定下來,等到她看起來比較平靜時,羅密歐纔開始開口說話。
他說:“不會,我不會再也見不到朱麗葉。”
原來,他的那句“不會”沒有說完——
這原本應該是林詩音最想聽的回答,最可能接受的回答,可她突然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連一向習慣裝瘋賣傻睡覺都會上翹的嘴角,不知爲何竟像是被什麼力量活生生地拉着往下垂。
“那你覺得我可不可愛?”她又問道
羅密歐回答:“不是。”
“這是也是沒說完嗎?你不會又逗我說‘不是,你不是一般的可愛’。”
羅密歐看着她平靜地說:“這次說完了。”
氣氛沉悶,各懷心思的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話。
聒噪的電視機裡,分了手又和好的情侶又開始不計前嫌地抱在一起親的死去活來。螢幕上兩個人的喘息聲被無限擴大……
她突然轉過頭對羅密歐說:“你一定會再遇見屬於你的朱麗葉。”
“是的,我一定會再遇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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