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他要攪渾這鍋水

第104章 他要攪渾這鍋水

馮亮也是典史,典史的月俸只夠餬口,便是有養廉銀子,加起來也絕不能供其花天酒地。

能打扮得油頭粉面上花船,這定然是手頭寬裕了。

而家世普通,無富庶親戚,突然多出來的錢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吳蒞面色凝住,他道:“趕緊去查查他家底!”

典史應聲退了下去。

吳蒞扶了扶額,定坐片刻,又傳了近隨進來:“去打聽看看南康衛是怎麼對待馮亮的?速來回報!”

長纓到達碼頭的時候,碼頭已經把昨夜之事傳的沸沸揚揚。

“……愣是又整出了一樁‘抓現行’來,不知道鬧的哪出。”

黃績這麼說道。

長纓思忖着,假裝無意地在霍溶所在之處附近徘徊。

霍溶歪在差房榻上翻書,一面聽着佟琪來稟報,一面漫不經心的做着批註。

可是眼下是漕運司的人犯了事,是南康衛佔着理,他們拿住了把柄,要捉人,難不成還有他們說不的權力?

“霍將軍!”

漕運司出現內訌,恰巧劉蔚想栽贓吳蒞的證據又全被霍溶拿在手裡,這時候再把盜料的事揭開,要想攪渾漕運司這鍋水就很容易了。

錢韞在船頂乘風的當口,吳蒞哐哐地踏着樓梯上來了。

門外光影一黯,錢韞果然已大步跨進門來。

錢韞執着的茶壺早已經被放下,他擡眉:“有人栽贓你?”

佟琪帶着人下去。

“馮亮乃下官手下一個小小典史,他有何能耐製造出這麼大的案子?下官懷疑,這是有人指向下官而來!”

霍溶讓着坐,又着人上茶,年輕英挺的面容上毫無波瀾,全然看不出來什麼深淺。

佟琪止了聲,霍溶把眼擡起,臉側了側,隨即也放下書,站起來。

錢韞拱了拱手,說道:“方纔聽人說起,碼頭庫房有船料被盜,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來人哆嗦着,沒敢再出聲。

錢韞便又道:“在下任着河道理刑之職,有權過問案情,還請霍將軍直言相告。”

長纓琢磨了一下,問黃績:“這馮亮是否就是當日去河邊石碑下取紙條的人?”

“錢大人消息靈通,的確是有這麼回事,不過眼下正在追查。”

錢韞卻自行怒躁起來。

霍溶面前立着好幾個人正在回話。

吳蒞稱是,出門下了樓梯。

然而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心癢難耐,可恨眼下又拿霍溶無可奈何。

錢韞暗咬牙,說道:“不知目前已有了些什麼線索?”

霍溶看了眼門下他帶來的幾個人一眼。

打發來收集消息的人兩刻鐘後就上了船:“的確是捉了好幾個人在審問,都是漕運司及提舉司的人,吳大人說的馮亮被單獨看押了起來,此外,提舉司的王照也在裡頭!”

“初初每月裡只有一二兩的增項,後來逐漸增多,到如今已時常十兩二十兩的銀票往家裡拿,他稱是與人搭夥做買賣賺來的錢財。”

錢韞抿了口茶,說道:“些許小事,慌張什麼?你先回去,靜觀其變。”

“正是。據說王照已經招認與馮亮勾結,馮亮現也已經供出了吳大人!

“現如今南康衛那邊正有人提議霍溶越過申報浙江都司與巡漕御史,直接去漕運司拿吳大人!”

“……吳蒞派了人去馮亮家中,此外還在暗查咱們找上馮亮的根據。”

錢韞凝眉沉思了一會兒,喚了人來:“去看看南康衛那邊什麼情況?再去打聽,他們還抓了誰?”

“絕對是要栽贓!馮亮沒有任何條件盜取船料,就算他有本事盜出來,也必須能瞞得過水師營耳目。

想了片刻,他神色倏變,忽然拿上官帽,快步出了門。

馮亮是他的屬下,他一個小小的典史若非背後有人支持,豈會有這等本事撬官家牆腳?

南康衛捉馮亮,卻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這又表示什麼意思?……

真到了動粗的時候,就沒有他們這些土匪不敢的事!

“霍將軍在哪裡?”回想起日前霍溶的登船,他忍了忍,問道。

“碼頭有人膽大到偷運船料出去賣給私家船塢盈利,昨夜抓了現行,現如今又查出來大批被盜船料!”

“王照?”

南康衛雖然只是個衛所,但那也是皇帝掌着兵權的衛所,在河道上確實沒太有他們說話的餘地。

吳蒞隨即問:“那南康衛這事出了有多久了?”

江南四月美景如畫,即便是這嘈雜的運河兩岸也如是。

“倘若沒有足夠的背景手腕,不可能做到這一切!

“大人想想,能辦到這些的人,整個湖州漕運司分署的人,乃至是提舉司的人都數不出幾個來呀!”

“大人,出事了!”吳蒞帶着微喘俯身施禮,而後道:“南康衛查船料被盜事件,把下官手下的人抓去了!”

“錢大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霍溶微笑。

大半年前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往前自什麼時候開始,而馮亮已經錢財來路不明有年餘,這無論如何是說不清了。

“據說已經查到了大半年前的單子,自那時候起就有問題了,但究竟自什麼時候開始卻不清楚。”

黃績道:“就是他!”

管速走進來:“錢韞來了!”

“船料?”錢韞凝眉,“什麼船料?”

吳蒞把來龍去脈跟他說了,然後道:“下官絕未染指過什麼船料,但目前證據樁樁件件都指向馮亮有重大嫌疑。

吳蒞沒出一個時辰,就拿到了典史帶回來的消息:“據馮亮母親說,馮亮自一年前起就開始不時往家裡放錢。

霍溶道:“再放點消息下去,務必讓吳蒞上鉤。”

霍溶揚了下眉頭,伸手請茶,沒有立時開口的意思。

錢韞倏地轉身,面色陰惻:“他敢!”

長纓心裡便有數了。

吳蒞凝神。

錢韞微吸氣,使眼色讓人退下。

霍溶這才收斂神色,說道:“不是霍某有意相瞞,實在是這件事情有些複雜,按理在定案之前,本不該議及太多。

“但霍某之前曾承過大人的情,也相信大人不是那等於置朝廷王法不顧的人,在此便問大人一句,漕運司監兌吳蒞,大人對其評價如何?”

錢韞沉氣道:“吳蒞乃在下門生,他爲人踏實忠厚,這麼多年在任上沒出過什麼差錯。怎麼,他有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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