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楓悚然擡頭,發現一名穿着黑白相間郎中服的大叔站在主宅的庭院之中。
“沙大夫,就是他!”在這位大叔身邊畏畏縮縮地站着水族大都督定江山。他用手指着隋楓,一張鱷魚臉罕有地白:“這三天,他天天都在怪叫,我已經三天沒睡好覺了。你快給他治治!如果真的治不好,就算是恩公也只能搬出去!”
沙大夫用手扶住他的肩膀,將一瓶藥遞到他的手中:“這是玉棗棗核精華做的玉棗安神丸,服下它,就算敲鑼打鼓,也能讓你安眠。我和這位病人聊聊。”
“多謝沙大夫!”定江山大喜過望,千恩萬謝地取過玉棗安神丸,歡天喜地走了。
沙大夫轉過頭來,默默地看着隋楓,他的眼神深沉而溫暖。隋楓不由自主地對他生出一種罕有的信任。就好像他足以託付性命。
“沙大夫!”他舉起左手,想要抱拳,卻忽然想起自己的右臂仍然空空如也。
“不必多禮。”沙大夫緩步走到隋楓牀前,居高臨下看着隋楓手中橫握的千魂劍,沉思不語。
“沙大夫,定都督一定搞錯了,我沒有怪叫過。”隋楓擡頭說。
“你是隋楓?”沙大夫看着他的千魂劍,所答非所問。
“是!”隋楓點了點頭。
“三天之前,就是你殺了童疇?”沙大夫沉聲問。
“嗯。”隋楓再次點頭。
“以內煉一重的修爲,殺死內煉三重巔峰的高手,這樣的事,百年難得一見,難怪你不知道其中後果。”沙大夫盯視着隋楓的千魂劍。
“後果?”隋楓茫然問。
“江湖上內煉一重的人,能夠使用的最好武器是千魂鐵鍛鍊的武器,也就是千魂兵。千魂兵的容魂力最多到五千魂。一般來說,千魂兵根本不可能殺死內煉三重巔鋒的高手,因爲這樣的高手靈魂之強悍,魂力之強大,遠遠超出千魂兵的容量。他們的魂力往往在五千魂以上,只有鍛造到巔峰的神兵才能真正把他們殺死。而童疇,哼!童疇!”沙大夫冷笑一聲,“童疇天生就是殺人狂魔。他殺人如麻,嗜血如命。他身上的人命,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他的兇魂吃下如此多怨靈的殘念,魂力早就過萬,千魂兵根本無力斬殺。”
“您是說……我並沒有真正殺死他?”隋楓吃驚地問。
“不,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裡。你的劍,已經將他徹底斬殺!”沙大夫斬釘截鐵地說。
“我……我不明白……”隋楓更加困惑了。
“你的劍法……”沙大夫說到這裡,似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他迅速轉過身快步走到臥室的窗前,放眼望向庭院中種植的花圃,“你的劍法,意境高遠,壯懷激烈,有着足以超越時空的才情,出劍無悔,置死地而後生,這……不只是天成劍法,這……是真武圖錄!”
他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得隋楓渾身汗毛倒立,全身毛孔就好像被猛火掠過,鑽心地疼痛起來。
“這是你自己創造的劍法!你……就是江湖傳說中那個——此人已死!”沙大夫猛然轉回身,雙目如炬,直視着隋楓的眼。
“我……我……不不!”隋楓驚慌地搖着頭,試圖否認。
“只有真武圖錄,才能越過兩重境界,以普通的千魂兵,獵殺萬魂在身的絕代高手。因爲,與大道相容的神劍,可以破碎虛空,開天闢地!而你,就有着這一身絕豔驚才!”沙大夫厲聲說。
隋楓張大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的腦子裡已經亂作一團。
“不想承認嗎?有這身才華的人,往往爲天所嫉,有着這樣那樣無法發揮才華的侷限。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沙大夫的語調和緩下來。他走到隋楓的牀邊坐下,深深凝視着隋楓的眼睛:“你可以信任我。”
“我……”隋楓愣愣地看着他。
“我的全名,是沙騰驥。”沙大夫低聲說。
“沙騰驥?”隋楓連忙從芥子袋中取出師父的紙條,打開一看,發現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沙騰驥。他就是洪熙絕要他一定要去見的郎中!
“你就是師父指定的大夫!”隋楓驚喜地說。
“哼!小洪果然向你提過我的名字。”沙大夫欣慰地一笑,“他是否跟你說,我欠他一個人情,要我還在你的身上?”
“呃……是的。”隋楓不好意思地說。
“這個傲嬌種,他明知道就算不求我,我也會主動來幫你,偏偏就是不肯受我一點好處。這個臭屁的性子,幾十年都不見改變。”沙大夫苦笑着搖頭。
“師父他對人一向如此。”隋楓低頭說。
“說回你的劍……”沙大夫低頭拿起隋楓手中的劍。千魂劍的劍身忽然微微一震,猶如一條不甘心被漁夫捕獲的魚。
隋楓和沙大夫同時擡起頭來凝神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