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麗暈了過去。
但是彌亞並沒有停止吟唱，周圍的氣息危險起來。
眼看一個風系禁咒就要成型，海倫突然拉住他的手說：“不要。”
烏雲密佈的天空豁然開朗，陽光再次肆意地灑了下來。
彌亞疑惑地看着她。
海倫現在連站立都很困難，被人汲取靈魂果然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像是要把全部的內臟都擠爆，然後從身體里拉扯出來。
要散架了！
海倫一個踉蹌，被彌亞一把扶住。
“你的靈魂受到重創，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吧。”
彌亞打橫把她抱起。
旁邊的灌木叢中，一個矯捷的身影竄了出來，看樣子是要把西麗救走。
彌亞剛要過去，卻發現海倫終於疼得暈過去了。
他看了看救走西麗的人，表情漸漸冰冷下來。
人聲漸漸接近，是跟着彌亞趕來的喬納斯校長和卡修閣下。
“天吶！”
喬納斯校長打量着海倫，“她看起來很不好，我馬上去找人來治療！”
“不用。”
彌亞拒絕。
“我可以。”
他微不可聞地呼出口氣，最後還是決定先照顧海倫的傷勢。
至於西麗，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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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又做了那個夢。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夢中，她的感覺非常清晰。
雖然仍舊是一片黑暗，但是這次她聽見了聲音。
這裡應該是一片開闊的草地，不遠處有一條水源在靜靜流淌。
剛纔有什麼東西掉進水裡了，她聽得很清楚。
還有風。
和煦的微風輕撫着她的身體，她被什麼東西包裹着，溫暖又舒適。
可是她一直在向前跑。
剛纔有一隻鳥經過，停駐在她肩頭，然後又嘰嘰喳喳地飛走了。
這到底是哪裡？
她到底跑了多久？
“孩子！”
又是那個聲音！
海倫想停下來回頭去看，夢境卻突然中斷了。
她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好痛！
連手都擡不起來！
海倫緩了幾口氣，開始觀察四周。
這是一個寬敞的房間，不過並沒有什麼擺設，出了身下的牀和對面窗下的圓桌，就只有一個書櫃。
這時，木門被輕輕推開了，彌亞走了進來。
“這是你的房間嗎？”
海倫問。
彌亞關上門，走到海倫牀邊，利用風系魔法取來一跟小凳坐了下來。
“是的，喬納斯先生提供了臨時的住所。”
海倫閉上了眼睛。
不知爲何，彌亞也沒有再說話，空氣靜默了下來。
許久之後，彌亞終於發出聲音，伴隨着輕淺的嘆息聲，他說：“對不起。”
海倫也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他。
她抿着嘴脣，稍微一動了一些視線，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問道：“是你嗎？”
彌亞低頭沉默。
海倫看着他柔和的目光，再一次問：“是你吧？”
“如果你指的是……那是我。”
彌亞終於承認。
海倫突然輕哼一聲，雙手下意識握拳，問：“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
“知道。”
“那麼……”
海倫又閉上了眼睛，“是你把我弄到這裡來的？”
彌亞點頭，可惜閉着眼睛的海倫問無法看見。
於是他有說：“是我。”
果然，夢裡那個熟悉的聲音，就是彌亞。
海倫已經疑惑了很久，從第一次聽到，到確認，再到出聲詢問。
她原本想要裝作不知，從而逃離看不見的漩渦。
原來事情的開端就在她身邊，這個人把她弄來，又與她簽訂生命平等契約，現在還……
海倫嚥下了一口空氣，有些疲憊地問：“這是爲什麼？”
彌亞也和父親的計劃有所牽連吧。
就連兩年前被她救下，興許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一個人類，和一個精靈，到底在計劃着什麼？
如果彌亞是刻意接近她，那麼……
海倫深吸一口氣，怎麼覺得自己……有些難過？
她明明是個連心臟都沒有的魔靈族！
“海倫！”
彌亞的手突然覆蓋在她額頭上，通過兩人相接觸的部分傳來一些清涼的令人舒服的能量。
“你傷及靈魂，不易激動。”
“我沒有！”
海倫咬着牙，“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利用她？
彌亞的手離開了，連那些冰涼的溫度都被帶走。
海倫咬住了下脣。
“這是一個歷經三千年的計劃，爲了蓋亞大陸的和平。”
彌亞的聲音低沉又柔和，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如果不是在敘述一件與她至關重要的事情，那麼她一定已經睡着了。
“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對不起，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彌亞頓了頓，“那是在三千多年前，我還沒有陷入沉睡。靈魂術是精靈族的秘技，通過它，我找到了你。”
彌亞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那時，我接觸到你的靈魂，雖然很獨特，但是太弱小了。”
“我把你帶回了精靈島，把你的靈魂寄存在生命之樹上。”
“我在等待你的靈魂最夠強大。”
“我等了三千年。”
海倫閉着眼睛掩飾自己的情緒，其實她的臉上根本就不可能流露出多餘的東西。
原來，她已經來到這個世界三千年了。
所以呢……
海倫突然睜開眼打斷彌亞的話，“到底是爲了什麼？這個計劃是什麼？”
彌亞垂下眼睛凝視着她，“抱歉，我無法告訴你。相信我好嗎？我會保護你。”
“簽訂生命平等契約也是爲了這個嗎？好讓我什麼都不問的相信你，按照你們的計劃去做？”
憑什麼！
有誰詢問過她的意願？
至少……告訴她，他們找她來是要做什麼！
她像個傻瓜，只有她被矇在鼓裡。
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按照別人的計劃行事。
憑什麼！
“就算如此，就算我逃離不了你們的計劃，就算我只能按照你們的安排去做。”
海倫直視着彌亞，她複雜的情緒卻無法在冰冷地黑眸裡表露出來。
“就算如此，你爲何要做多餘的事情？”
彌亞也正視着她，“多餘的事情？你是說……”
彌亞俯□子，輕輕親吻她的額頭。
“像這樣？”
如果能動，如果她的武力值能壓倒彌亞，那麼現在她一定給他一拳，或者用風刃劃花他的臉！
海倫咬牙瞪着他。
彌亞突然伸出手指，劃破了自己的眉心，鮮血從那裡流淌出來。
海倫莫名地看着他，難道心想事成了？
彌亞又突然跪到她跟前，傾斜身子看着她說：“只有這一件事，是在計劃之外。”
從他眉心流出的鮮血漂浮在他手心，他深深地看着海倫，“以精靈王伊伽貝拉的名義起誓，唯眼前之人，是我所愛。”
“彌亞米諾希斯伊伽貝拉，終其一生，唯有此愛。”
“絕不背離。”
“若違此事，願諸神粉碎我的靈魂。”
伴隨着他低沉而堅定的誓言，那滴鮮紅的血液漸漸消失在空中。
在蓋亞大陸，對諸神起誓是絕對不能違背的。
海倫一時愣在那裡，不知該作何反應。
彌亞的頭輕俯在她肩上，只露出尖尖的耳朵。
“海倫，我愛你。以靈魂起誓。”
那對耳朵漸漸變得通紅，並且極爲不自在地抖了兩下。
精靈王伊伽貝拉，度過數萬年歲月的滄桑老男人……
咳！
精靈玩伊伽貝拉，經歷過數萬年孤獨的歲月，終於……墜入了愛河。
表白什麼的……
海倫覺得自己的臉一定也漲紅了，可惜她那張天生面癱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毫無血色。
討厭！
根本感覺不到心跳好麼！
她明明覺得自己好緊張，但是完全沒有生理反應。
魔靈族的身體，真是可惡啊！
不過，從理性上來說，她到底是不是也對彌亞動心了呢？
愛情是無法用理智衡量的。
這顆永不跳動的心，可否告訴她答案？
“你願意成爲我的伴侶嗎？”
彌亞擡起頭來，雖然有些不自在，但是無比認真地問。
海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又一次沉默了很久之後，彌亞說：“我沒有故意隱瞞你什麼，我也想告訴你，可是這是無法用語言說明的事情。”
“規則在制約我，但是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快讓你明白我們的計劃。”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低沉，不過他無意挑起的眉似乎泄露了他內心的慌亂。
彌亞的眼睛很漂亮，深邃的眼眶中一對如汪洋大海般蒼茫的紫色眼睛正注視着她。
那些如麗日春風下的海面一般盪漾的亮光就要傾瀉出來，又被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小心遮掩。
任誰被這樣注視，都會春心蕩漾……吧？
可惡！
海倫泄氣的眨了眨眼睛，爲什麼她沒有心跳！
不過，愛情什麼的……
她正要開口，彌亞突然急切地說：“我知道你是魔靈族，我不會強求你迴應我的感情，可是你願意呆在我身邊嗎？”
海倫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她曾練習過無數次，這一次連眼睛都帶着一絲笑意。
“彌亞。”
“我喜歡你。”
“雖然無法感覺心跳和情感，但我喜歡你。”
“我願意和你在一起，無論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彌亞低垂的睫毛從海面上掀起來，那些熱烈的情緒全都暴露在海倫面前。
如果說精靈王閣下的一生有什麼讓他緊張激動的時刻，那麼，一定就是現在！
海倫也注視着彌亞，“對不起，我沒法表露情感，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