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28 他的開心,是建立在蘇桃的不開心上
蕭家。
簫隨心跟着劉玉瑩在廚房裡學做菜。
劉玉瑩爲了照顧丈夫的胃,從嫁到蕭家,就一直親自下廚料理膳食,煲湯的手藝比得上五星級的大廚。
她轉頭,見女兒蹲在垃圾桶旁,用削皮刀削土豆皮。
動作生硬不說,還幾次削到手,幸好刀刃不鋒利,要不然今天就該吃血土豆了髹。
“隨心,你以後嫁人了,可不能這樣,哪家的媳婦連飯菜都不會做啊。”
簫隨心正一臉不情願的嘟着嘴削皮,聞言,脫口而出道:“我不會,予苼會啊。蠹”
劉玉瑩寵溺的笑了笑,“這麼說,你這鬼丫頭是準備嫁給予苼了,是吧?”
簫隨心臉一紅,“誰說的,我只當他是......哥哥。”
知道自家女兒怕羞,見她抵賴,劉玉瑩也不拆穿,“你都24、5了,既然不打算嫁給予苼,就抓緊時間跟媽媽學廚藝,你這輩子,估計都找不到一個像予苼對你那麼好的男人了,予苼以後總歸是要結婚的,總不能次次你需要的時候,都來給你做飯吧,人家妻子不鬧騰纔怪。”
簫隨心沉默了一下,“予苼不會結婚的。”
不確定的語氣更像是在自我說服,顧予苼和蘇桃的關係,怎麼看都怪怪的。
劉玉瑩嚴肅着看了她一眼,“予苼是顧家的獨子,怎麼可能不結婚,以後,這種傻話不可以說了,萬一被你顧伯母顧伯父聽到了,指不成要怨你的。”
“哦......”簫隨心將土豆往琉璃臺上一放,“不削了,我去讓林嫂進來削。”
“隨心......”
劉玉瑩無奈,女兒的性子,都被寵壞了。
“知道了知道了,”簫隨心不耐煩的擺手,“大不了以後結婚之前,我就跟對方說我不會廚藝,他不要,我不嫁就行了。”
她出了廚房,朝客廳陽臺上的玻璃房奔去。
顧予苼和簫寇華在那裡下圍棋,黑白色的棋子在棋盤上,猶如兩條蛟龍。
圍棋最講究的就是佈局和策略。
兩個人下了一個小時,也不過才三分之一不到。
對這類深奧的東西,簫隨心只懂皮毛,更不會花大把時間去研究走哪一步,能讓對方無路可走。
冷氣的溫度開的適中,夕陽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瑰麗的金黃色,餘暉投遞在玻璃窗上,很驚豔。
她搬了凳子坐在顧予苼身邊,雙手託着腮,看着棋盤上的棋子,顧予苼執的白子,被吃了三分之一了。
撐着下顎,“予苼,你要輸了,我教你一個必贏的辦法,肯定管用。”
顧予苼微微勾了勾脣,沒說話。
倒是簫寇華被勾起了好奇心,朗笑着問道:“一段時間沒見,我的小公主居然會下棋了?你說說,什麼方法,讓爸爸也學習學習?”
這棋剛下,佈局甚至都還沒全,就有必贏的方法?
簫隨心起身,伸出雙手,得意的衝兩人示意,“看我的。”
手掌朝下按住棋盤,在上面肆意擺動了幾下,一盤好好的棋就毀了。
簫寇華回過神,哈哈大笑,伸手指着簫隨心,寵溺的責備道:“你這小鬼靈精,不過,這局棋,贏的可不一定是爸爸。”
“我不管,你和媽好不容易回趟國,結果你就問了我幾句,跟予苼倒是聊了大半天,究竟是我是你女兒,還是他是你兒子?”
“這有區別嗎?你沒聽過一句話,女婿是半個兒子。”
說這話時,簫寇華特意看了眼顧予苼,剛纔他探了探他的口風,似乎和那秘書關係不錯,也不像以前那麼反對辦公室上下級戀愛。
顧予苼慢條斯理的收撿棋子,對他這句話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這麼直白,簫寇華知道他肯定是聽懂了,只是這沉默,究竟是默認還是逃避?
簫隨心紅着臉,飛快的看了眼顧予苼,“誰要嫁給他。”
簫寇華想起早上的報紙,臉猛的沉下,‘啪’的一拍桌子,“不嫁給予苼,你難不成還想嫁給那個沒權沒勢,幾乎要被霍家掃地出門的窩囊廢?我告訴你,不準,你最好給我死了這條心,我認定的女婿,只有予苼,你這輩子不嫁也得嫁,強的不行,你就給我出家當尼姑去,這輩子都別嫁了。”
簫隨心紅着眼眶與爸爸對峙,她就是討厭這種被家庭束縛的婚姻,從懂事起,爸媽就每天耳提面命,她以後是顧予苼的妻子,是顧家的媳婦。
不可以跟別的男生走的太近,更不能有其他想法,晚上8點必須回家,那時候學校安排座位,是男女同桌,就連這個,爸爸都要插上一手,特意打電話給學校,安排個女同學跟她同桌,那時候,全班就她搞特殊,同學們看她的表情都是怪怪的。
“不嫁就不嫁,我就出家當尼姑,看丟的是誰的臉。”
顧予苼已經將散了一地的棋子收拾完了,聽見兩父女槓上了,擡起頭寡淡的笑了笑,“伯父,您還不知道隨心的性子,你越是強迫她,她越是不願意。霍啓政雖然不是霍家掌權的,但勝在責任心強,不如,你讓他們先訂婚,說不定隨心如願以償了,反而沒這麼執拗了。”
簫隨心瞪了眼雲淡風輕的顧予苼:“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不想嫁給顧予苼,和喜不喜歡沒關係,是內心深處在反叛這枷鎖一樣的生活。
就像你的父母每天唸叨着讓你考第一名,說多了,反而會讓你的心裡產生一種排斥!
但她不喜歡顧予苼將她和別的男人聯繫到一塊。
很不喜歡。
應該是從小生活在他的保護圈內,突然有一天要離開,會不捨,會不習慣。
簫寇華臉上掛不住,“說什麼呢?滾回你的房間去,真是把你寵壞了,沒大沒小的。”
“你們就把我賣了吧,以後的生活是我在過,我喜歡什麼樣的人,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你們誰都沒權利插手。”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身‘蹬蹬瞪’的跑上樓了。
簫寇華歉意的看着從容淡雅的顧予苼,面上露出尷尬的笑意,“抱歉予苼,這孩子,都讓我寵壞了,這脾氣,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你也別老是寵着她,要不然以後可有罪受了。”
顧予苼笑了笑,“她還小,不懂事,以後結婚有孩子了,自然就好了!”
他對婚事閉口不談,簫寇華也不好說的太直白,畢竟他是女方的爸爸,不大好意思。
看時間差不多要吃飯了,他們也就沒重新擺棋局了,聊了些商場上的事。
半個小時後,劉玉瑩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摘掉圍腰和袖套,“吃飯了,難得在家,就知道聊公事,也不嫌悶。”
顧予苼看了眼樓上,“我去叫隨心。”
簫隨心的門沒鎖,顧予苼進去的時候,她正趴在牀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習慣性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來,“你和霍啓政的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她起身,拿了個枕頭朝後面丟去。
顧予苼輕巧的抓住,放回原位,神色依舊淡淡的沒什麼情緒波動,“吃飯了。”
說完,他轉身準備出去。
“顧予苼,”簫隨心從牀上起來,伸手攔在他面前,“酒吧的事和今天早上的新聞,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顧予苼垂眸看着她,點了點頭,“是。”
簫隨心臉色發白,指着他半天沒吭聲,被他氣得腦子也不靈光了。
好半晌,才賭氣的衝他吼道:“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既然喜歡,就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他現在一個看臉色吃飯的人,不敢跟蕭家和霍家公然對抗。”
簫隨心瞪着顧予苼,垂在兩側的手緊了又鬆,如此幾次,才下定決心般,“好,既然你這麼費心費力的撮合我和他在一起,那我就如你所願。”
顧予苼皺眉,卻並沒有說什麼。
“我問你個問題。”
簫隨心吸了口氣,一把將他剛湊到脣邊的菸蒂奪過來,丟到地上踩滅。
她的指甲不小心刮到他的臉,嘴角立刻浮起一條淡淡的紅痕!
“嗯。”
“如果蘇桃也喜歡上別的男人,你是不是也這麼大方的幫她?”
這個問題是在一瞬間浮上心頭的,對答案的好奇心強烈地壓過了終於可以如願以償的和霍啓政訂婚的激動。
顧予苼皺眉,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答道:“不會。”
她沒想到他會答的這麼幹脆,有點回不過神,“爲......爲什麼?”
爲什麼?
這個問題,顧予苼從來沒想過,剛纔簫隨心問他時,‘不會’兩個字就像是有意識一樣冒了出來。
現在沉下心來細想,如果蘇桃真的喜歡別的男人,他估計會剋制不知自己的情緒,將她擰起來狠狠揍一頓。
不對。
揍一頓也不解氣。
就應該把她丟到垃圾桶,薰上兩天,看那個被她喜歡的男人還接不接受她!
簫隨心咄咄逼人的追問,“爲什麼,是不是因爲你......你喜歡她?”
她說的支吾,是因爲這個答案太不可置信了。
“不是,”顧予苼按下她展開的雙手,他很高,穿着平跟鞋的簫隨心纔到他胸口的位置,他垂眸的時候,簫隨心完全看不出他眼裡的情緒,“她喜歡誰,要追誰,都是她的事,我沒那麼多的精力去幫她。”
簫隨心不死心,“那......”
劉玉瑩出現在臥室門口,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吃飯了,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沒聊什麼,隨心耍孩子脾氣呢。”
蘇桃去移動補辦了電話卡,又重新買了手機,剛插進去,電話就響了。
是喬默的。
“喂。”
她心情不好,說話也是懨懨的。
喬默開口就是一頓罵:“你幹嘛呢?手機關了一個下午,我都擔心死你了,差點報警了。”
因爲工作原因,蘇桃的手機不會關機超過十分鐘,所以她纔會這麼擔心。
蘇桃簡單的講訴了一下下午的經過,日子太憋屈,她要不找個人傾倒傾倒,遲早被憋死。
“所以,你就去掏垃圾了?”
喬默忍着笑,想象着一身OL套裝的蘇桃捲起袖子在垃圾桶裡四處翻找的場景。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纔買了一個月的蘋果6又沒了,五千多塊呢,用來買火柴能把整個顧氏都燒了。”
蘇桃長出了一口氣,“你不是接到素.色的面試通知了嗎?你先進去打好點關係,等我混不下去了就來找你,你罩着我點。”
“你這麼強悍的女強人還需要我罩着啊,既然顧氏呆的不開心,換個公司吧。”
蘇桃趴在牀上,“你以爲這麼容易啊,洛安能跟顧氏齊名的電子科技公司能有幾家?去別的,又得從頭學過,再說了,我又不是富家千金,能憑自己興趣跳來跳去,不計較工資報酬,就秘書這個職位,剛進去的小妹,最多就兩千,還處處受人排擠,說的直白點,哪天看你不爽了,在你杯子裡下點藥,就不知道躺在哪個又矮又肥的男人懷裡了。”
喬默沒去過大公司,更不瞭解秘書這個職位,“有你說的這麼玄乎?”
“嗯,這個社會,黑着呢。”
她就是深受其害,人家對你笑,就當真以爲是爲你好,屁顛屁顛的跟着人家身後轉。
所以,發誓不當菜鳥。
而且,顧予苼放人還好說,不放人,她就算辭職,估計在洛安也混不下去了。
隨便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就夠她脫幾層皮了。
又聊了幾句,約好週六去她那裡吃飯,蘇桃才掛了電話。
過了幾分鐘,顧予苼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來蕭家接我。”
蘇桃咬着牙刷,滿嘴泡泡,加重了語氣,“顧總,我不是你們家司機。”
顧予苼並不介意她的冷淡,“老鬱喝了酒。”
“那你自己開回去啊。”
這兩次蘇桃也算是折騰出經驗了,顧予苼雖然開車技術爛,但是很穩,每次都能化險爲夷。
“我也喝了酒。”
蘇桃一時沒控制住心裡涌動的火氣,“你大爺的,你大大大大爺的,我是欠了你的。”
‘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聽着聽筒裡傳來的忙音,顧予苼拿下手機,喝了酒而殷紅的脣瓣淺淡的勾起。
這女人,脾氣越來越大了。
簫隨心站在他身後,也聽見他打電話了,“予苼,你今晚不住這裡嗎?”
顧予苼回頭,又恢復了平日裡寡淡的神情,理了理她翹起的劉海,“不了,明早還要去公司,我開車的技術不行,老鬱喝多了,明早估計起不來。”
“家裡有司機啊。”
簫隨心不甘心。
“你知道的,我換了牀睡不着。”
蘇桃半個小時後到的,她從出租車上下來,穿着一看就很普通的T恤和短褲,直接被蕭家的保鏢攔在了外面。
“小姐,這是私人住宅,你不能進去。”
蘇桃憋了一肚子氣,見對方不客氣,她也沒忍着受氣的道理。
哼了一聲,“有錢人家果然不一樣,連看門的都這麼神氣。”
那保鏢的目光裡,直白的透着‘我就看不起你’這個意思。
“你......”
看那惱羞成怒的樣子,是要動手的意思?
他剛擡起手,蘇桃的手機就響了,瞥見上面‘顧總’兩個字,神色一變,立刻垂下了手。
不等那頭開口,蘇桃就直截了當的說道:“出來,我在門口。”
顧予苼皺眉,她這脾氣鬧過分了,語氣沉了沉,“進來。”
“被保鏢攔下了。”
那頭沉默了幾秒,別墅門口的門禁顯示屏亮了,顧予苼皺眉眉的臉出現在上面,“讓她進來。”
都知道顧予苼是蕭家未來的姑爺,說話跟先生、夫人、小姐一樣有份量,保鏢忙不迭的躬身道歉,打開門放蘇桃進去。
接近主宅,就看到顧予苼站在車旁邊等她,雙腿交疊,臀部靠着車門,右手的手指間夾着一支點燃的菸蒂,在夜色裡忽明忽暗。
還穿着上午那件菸灰色襯衫,釦子解開了三顆,在朦朧的光暈下,有種動人心魄的致命吸引力。
見到她,顧予苼直起身子,待蘇桃走近,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怪不得保鏢要攔着你。”
蘇桃:“......”
這個男人上輩子是掉進糞坑裡被撐死的?
每次說話都這麼臭。
蘇桃沒搭理他,徑直走過去,拉開駕駛室的門。
隔得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是茅臺。
顧予苼自己拉開副駕坐了進去,他側頭看着蘇桃,她繃着小臉,一臉不爽的樣子很好的愉悅到了他。
蘇桃弓着身子調整座椅和方向盤的距離。
顧予苼半眯起眸子,身體以最舒適的姿勢坐着,輕聲道:“矮人多作怪。”
蘇桃瞪着他,“你......”
巴掌大的小臉上浮現出惱怒的神色,卻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跟他嗆聲,這種感覺,就像是拿着小魚乾逗貓一樣。
他勾着脣笑出了聲。
心情大好。
酒意越發的來的迅猛,他半眯的眸子裡已經有了幾絲迷離。
車子壓過花園裡鋪着碎石的地面,發出細碎的聲響。
顧予苼發現,蘇桃生氣,他的心情就特別歡暢。
由此得出了個結論,他的開心,是建立在蘇桃的不開心上!
他側着身子,右手撐在儀表盤旁邊,左手擱在駕駛座位上,前傾,低沉的嗓音響起:“套子,你喜歡用什麼牌子?”
‘吱——’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若不是顧予苼反應迅速,險些被她摔在擋風玻璃上。
蘇桃被他嚇得,將油門不小心踩成了剎車,前面就是鐵門,幸好沒把油門當剎車踩了。
他活的不耐煩了,她還想多活幾年了。
深刻體會過顧予苼酒後失德的一面,她秉着不跟醉鬼計較的寬大胸懷,重新踩住油門,開出了蕭家別墅。
這讓顧予苼越發的肆無忌憚,手指輕佻的把玩起她的袖口。
蘇桃拍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瞪着他,“顧總,你要是不想明天的頭版頭條出現,顧氏集團總裁意外車禍身亡的消息,就安分點給我坐回去。”
顧予苼不在意的攤了攤手,“你要跟我殉情?”
流氓。
蘇桃冷笑:“你放心,車子撞上的時候,我會讓副駕駛那邊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