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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門鎖着的,林嫂敲了幾聲都沒反應,以爲是睡着了,下樓準備給顧予苼回電話。
拿起鑰匙,想了想還是決定上樓確認一下,顧公子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並且一副鄭重其事的嚴肅語氣,肯定是小姐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林嫂打開門,房間里拉了窗簾,黑漆漆的一片。
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往牀的方向照了照逆。
被子掀開,凌亂的堆成一團。
沒人。
“小姐。”
林嫂心裡‘咯噔’一下,急忙按亮房間的燈,目光落在蜷縮在沙發角落、披頭散髮的簫隨心身上,手機嚇的‘啪’一聲落在地上鼷。
她猛撲過去,按住簫隨心的手:“小姐,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費力的將她手裡的水果刀搶過來,遠遠的扔到了一邊。
簫隨心木然的靠在林嫂的懷裡,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一雙眼睛大大的睜着。
幾分鐘後,她側頭趴在林嫂的肩上,眼睛緩緩的閉上,“林嫂,我怕。”
她剛纔做夢了,夢見予苼不要她了,霍啓政知道七七的離開跟她有關,拿着刀要找她拼命,爸爸媽媽也不理她,她一直叫一直叫,他們都只顧着照顧妹妹。
她不甘心。
跑過去想將妹妹搶走!
剛抱起襁褓,那個兩三個月大的嬰兒突然變成了蘇桃的臉。
然後就醒了。
她給顧予苼打電話,打了好多遍,一直沒人接。
見她很平靜,林嫂慌亂的心跳才漸漸緩和過來,僵硬的順着她的背脊安撫:“沒事的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肯定是你這段時間精神壓力太大了,你就該聽顧公子的話,多出去走走。”
簫隨心撐起身子,一雙眼睛又大又黑,“你怎麼上來了?”
睡覺之後,如果不是主動叫林嫂,她一般是不來她房間的。
“是顧公子給我打的電話,說給您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就打了家裡的座機讓我上來看看。”
簫隨心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顧予苼的。
她盯着屏幕發呆,林嫂見她久久未說話,忍不住提醒了句:“小姐,顧公子很擔心您,您要不給她回個電話?”
簫隨心揉了揉手腕上不小心被刀刃劃出的小傷口,關掉手機,“他如果真的擔心,會再想辦法的。”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燈光從窗戶上迅速閃過,接着是汽車熄火的聲音。
林嫂跑到窗邊看了眼,高興的說道:“小姐,是顧公子的車。”
簫隨心的脣角漾開一抹淺笑,坐着沒動,心裡默默的數着數。
“一、二、三......”
以往她數到20的時候,顧予苼就會準時出現在她房間門口,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速度快點。
剛纔一直盤踞在心裡的煩躁,漸漸的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忐忑不安的欣喜!
數到十,顧予苼修長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他一臉嚴肅的走到簫隨心面前,手裡拿着車鑰匙,褲腿上還有在車門上蹭到的泥。
上身是民族風的手工刺繡襯衫,去年雲南旅遊時,她選的,還配了條褲子。
但他一次都沒穿過。
下面是條黑色的西裝褲,看搭配,就知道出門匆忙,估計是隨手亂抓的!
“怎麼回事?”
他的氣息不穩,視線是看着林嫂的,沁人的寒冷。
林嫂驚得背心裡直冒冷汗,蠕動着脣,手不安的在衣服上上下摩挲,“我......小姐她......”
“林嫂,你在蕭家也呆了三十多年了,難不成,還需要我教你怎麼照顧病人嗎?”
被他冷顏厲色的指責,林嫂一張臉白的像張紙,“抱歉,是我疏忽了。”
顧予苼雖然不是蕭家的少爺,但他的話,在蕭家還是很有份量的。
平時他雖然也不苟言笑,但對她還算尊重,從未用這麼重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簫隨心皺着眉站起來,從進門,他就連正眼都沒給過她。
原本的期待演變成了深深的怨懟。
“這事跟林嫂沒關係,你別兇她。”
顧予苼的眼底斂着冰冷的笑意,“沒關係?”
暗啞的聲音像是一記悶棍,重重的敲在她的腦門上,他邁着步子走向窗臺旁邊鐵藝花架上的一盆綠蘿,食指拂開厚重的綠葉,黑色的泥土上滿是五顏六色的藥丸,有新有舊,綠蘿的根部也已經出現了壞死的現象。
“既然照顧不好你,留着也沒什麼用,明天去顧氏把工資結了。”
簫隨心沒想到他居然一開口就要辭退林嫂,一雙眸子又冷又急,下顎微微揚起,吸了口氣,語氣淡淡的,“林嫂,你先出去。”
林嫂忙不迭的小跑着出去,識趣的替他們關了門!
她死死的盯着顧予苼挺直的背影,眼眶又紅又燙,“顧予苼,你要是有氣就衝着我來,別拿林嫂開刀。”
“有氣?”顧予苼的語調甚至有幾分輕描淡寫的冷漠,“隨心,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愛惜,就沒人替你愛惜了。”
簫隨心抿着脣冷笑:“我的身體怎麼樣,不需要你操心,你不就是怪我打擾了你和蘇桃的甜蜜時光嗎?你走啊,去跟她在一起啊,我怎麼樣,都不需要你管,你沒資格辭退林嫂,林嫂吃的住的、拿的工資都是我蕭家的,跟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顧予苼臉部的輪廓緊繃着,青雋的眉頭攏起。
話剛說完,簫隨心就後悔了,但她的驕傲又不允許自己先低頭,強逼着自己背過身,不理他。
再說,是他先不分青紅皁白發脾氣的,就算要道歉也該是他先道歉。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是朝門口走去的。
簫隨心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麼走了,猛的回頭,他已經快走到門口了。
“顧予苼,”她崩潰的大聲叫住他,從桌上抓起一個東西就朝他砸去,“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後就別想再見到我。”
水果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予苼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將水果刀撿起來:“你好好休息,我今晚就睡在客房,明天帶你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我不去,我沒病,該去醫院的是你們,你們纔是病人,我不要去醫院,我不打針。”
簫隨心抱着腦子,蜷縮着身子劇烈的顫抖。
好痛,腦袋快要爆炸了。
她緊緊的咬着手臂,似乎這樣就能減輕腦子裡的疼痛感。
爲什麼所有人都說她病了,她沒有,她身體好好的,什麼問題都沒有!
“隨心。”
顧予苼三兩步快速走到她身邊,安撫的拍着她的背脊:“沒事了,我們不看醫生,乖,放鬆。”
手指溫柔的摩挲着她的脣瓣,感覺到她的力道開始鬆懈,顧予苼抓緊機會強硬的扣開她的牙齒,將她被咬傷的手握在掌心裡。
簫隨心溫順的倚在他懷裡,眉眼間露出孩子般的期待,“予苼,你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怎麼會生你的氣,乖乖睡覺,明天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川菜。”
男人的眸子微眯,透着陰鷙的冷光。
“予苼,別離開我。”
簫隨心的聲音裡滿是朦朧的睡意。
不一會兒,就聽到她沉穩的呼吸聲,兩條纖細的手臂還環在他的腰上,稍稍一動,她便不安穩的皺着眉嚶嚀。
顧予苼無法,只好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牀上。
她抱着他不肯鬆手,顧予苼用手臂撐在她身側,小心的控制着和她身體的距離,時間久了,兩條手臂開始輕微的顫抖,汗水從額頭上滴落。
顧予苼難受的緊,跪在牀上,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扯開她扣緊的十指!
東湖的大廳,霍啓政剛和朋友一起從包間裡出來,他喝了酒,腳步微踉,眸子裡侵着零星的醉意。
迎面就和疾走來的顧予苼碰上。
“霍啓政,你這個混蛋,”顧予苼重重的一拳揮在霍啓政的右臉上,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了起來,霍啓政被他掀得撞在牆上,顧予苼擰住他的衣領:“你tm還是個男人嗎?隨心跟你訂婚的時候好好的,你看看她現在,都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