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族的冰團節過後,冰族人也就送走了一年中最炎熱的日子。炎熱的日子一過去,這時的天氣就開始轉涼。其實,天氣說冷也不冷,說熱也不熱。在這個時節,冰族人工作繁忙,但是在日月樓,卻是一年之中生意比較蕭條的時候。
趁着生意比較冷清,日月樓會開始進行內部修整。開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輝煌的冬日。
重描壁畫也是日月樓整修的一個項目之一。日月樓內壁畫無數,據說有超過兩萬幅。如果說魔法料理是日月樓的最大,最響亮的招牌,那麼日月樓內的壁畫,簡直就是日月樓的一絕。
走進日月樓,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日月樓精美絕倫的壁畫,觸目所及,展眼望去,各處都是色彩斑斕的畫作。
在日月樓裡,吃魔法料理只是一時的享受,走在日月樓裡,處處都是視覺的享受。
這些壁畫濃墨重彩,畫在富麗堂皇的廳堂,小巧別緻的房間,風韻悠長的走廊,乾淨利落的電梯,甚至是柱子之上,抄手遊廊之內,依勢而畫,依情而生,讓人觸景生情。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一幅壁畫是雷同的。鏨金鑲銀,豪華奢侈,沒有一幅壁畫是馬馬虎虎的,正是這種精雕細琢,機巧匠心,更顯日月樓內裝飾的一派金碧輝煌。
而壁畫的內容,多以冰族各處的物產風情和冰族的遠古傳說爲主。
“當然也要注意所畫的地方適不適合。”都畫師看着南木櫻說道,“各處畫的內容也都是極其有講究的。”
南木櫻瞪着大眼睛認真地聽着,看着南木櫻認真的樣子,都畫師也起了興致,說道:“比如說吧,在這裡的茶室,我一般都會畫比較清新的場景,比如說雨後的竹林,悠遠的山脈,這樣,就能在客人品茶的時候,感到一種悠長的趣味享受。”
都畫師指着遠處的溫泉館說道:“在溫泉館,就需要營造出一種廣闊的感覺,讓人進去後就會頓起心胸開闊之感,在客人泡溫泉享受的時候,客人的腦海也彷彿會跑到了千里之外一樣,我一般都會畫一些那不維亞海景或是那不維亞海里的海魚!”
“那不維亞海景!”南木櫻說。
“有時候也畫別的魚,比如鯉魚,我喜歡鯉魚,尤其是大鯉魚!”
“也是那不維亞海里的?”
“鯉魚怎麼可能是那不維亞海里的呢,你去過那不維亞海嗎?”都畫師問道。
南木櫻搖了搖頭。
“沒去過啊,那你以後常去看看,我就常去那裡找靈感,有時也去看看那不維亞海港,那裡也有靈感。”
“那裡有什麼靈感?”
“那不維亞海港是冰族最大的海港,在那裡經常可以看見各種各樣的人物,不光有我們冰族人,還有蟲族人,努努族人,龍族人等等等等!那些奇形怪狀的人,都爲我畫冰族的歷史傳說提供了靈感。”
“你畫的那些人真恐怖!”南木櫻指着外面牆上的壁畫說,“那些都是歷史傳說裡的人物嗎?”
“這些都是《鬥獸盾》裡的人物,都是傳說中三百萬魔獸世界中的怪物。”
“哦,我以前在課本上看過,只是這麼恐怖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南木櫻說,“聽說《鬥獸盾》只有上了魔法學習院才能看到。”
“我聽吉娜小姐說,你今年高小畢業,是吧?”都畫師點着了一根菸。
“恩。”南木櫻點了點頭。
“《鬥獸盾》裡的一千多個人物,三萬多個怪物,我全都會畫。”說着,都畫師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又慢慢的吐了出來。
雪白色的煙從都畫師的枯黃的鼻孔裡悠揚嫋嫋的噴了出來,好像山上翻着水汽的溫泉瀑布。南木櫻這樣想着,但是不知不覺竟禁不住的咳嗽了起來。說實話,南木櫻不喜歡煙味兒。
“哦,習慣了,”都畫師說,“每次休息的時候,都想來一根犒勞自己一番,你不會吸菸嗎?”旋即又點點頭,“對了,你還剛高小畢業,怎麼能吸菸呢?”
南木櫻點了點頭。
說着,都畫師捻滅了手裡吸了一半的煙。
“沒事,你可以吸!”南木櫻連忙說。
“不吸了,馬上就開工了。”都畫師說。
“那麼接下來你畫什麼?”南木櫻問道。
“不畫了,寫書法!”說着,都畫師從盒子裡拿出一支筆,拿着筆,都畫師又說道,“對於我來說,書法其實也是一種畫作藝術。有些地方不適合作畫,”都畫師確定似的說道,“無論什麼類型的畫都不適合。比如現在茶室這裡的屏風。周圍都是畫,如果屏風上也是畫,會讓人產生千篇一律之感,藝術形式的太千篇一律,更容易讓人厭煩。”
“恩!”南木櫻點點頭,“說的有道理!”
都畫師在一扇屏風前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緊緊盯着面前的屏風,突然仄歪着頭看看,然後退後走遠幾步,從不同角度看了看,似乎是在構思整體的佈局。接着就揮毫潑墨寫:
舉國茹素臣下臣,惶惶朝堂不敢聞。
歧澤盛路茝光景,三月輝濡九月行。
都畫師一口氣就寫完了,接着沒有走開,站在屏風前看了看,這次持的是一種欣賞的態度。不久,然後點了點頭,大概覺得還可以。
“這首詩不錯!”南木櫻說道,“你寫的也很好!”
“這是長槍大戟的寫法,”都畫師說着把手裡的筆放了下來,“我寫這種有歷史厚重感的詩句一般都用這種寫法。詩句你知道嗎?”
南木櫻搖了搖頭。
“這首詩啊,說的是魁格特人的事。魁格特人現在已經消失了哦!”
“恩,這個我在課本里看過。”
“對啊!”都畫師說着坐了下來,“這是摘取《鬥獸盾》裡寫的一篇魁格特人故事裡的一首詩。”
相傳,冰族人發現了燃冰石的力量,而魁格特人發現了法石和靈草的秘密。魁格特人住在那不維亞海的某個小島上,小島距離冰族的那不維亞海港那處地方最近。小島因爲住滿了魁格特人,就被叫作魁格特小島。魁格特人仰慕冰族文明,也仰慕冰族的強大。兩族交往不久,魁格特人就向冰族皇室俯首稱臣,願做番邦,永結同好。並且每年定期向冰族皇室進獻法石、靈草和魔力石。
也正是由於魁格特人和冰族人的交往,冰族人建立的那不維亞海港。
魁格特人向冰族人進獻的那些法石、靈草和魔力石,對冰族魔法師的修煉起了非常大的促進作用。要是沒有魁格特人,也不會有冰族人現在的繁榮。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該到進貢的時候,魁格特人一直都沒有來,冰皇派使臣去魁格特島,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船行到以前的魁格特島的地方,哪還有島的影子。什麼都沒有了,只是一片茫茫的大海。使臣以爲船隊行錯了路。把官船的舵手抓來在甲板上就砍了。官船換了一個舵手後,又轉舵在周圍海域行了半年,也找了半年,舵手砍了好幾個,但還是沒有找到。使臣回鍵音城上報冰皇,冰皇也覺得很奇怪。
冰皇下令在鍵音城和城外其他地方進行大搜捕,搜捕魁格特人。那時冰皇以爲魁格特人背叛了當初兩族的盟約,至少魁格特人今年沒有再上貢。
由於兩族之間交往頻繁,不少魁格特人和冰族人雜居一起,魁格特人一般都是販賣法石、靈草和魔力石的商人。在魁格特島消失後,冰族城內還有不少魁格特人,因此很快就都被抓起來了。但是,審問那些抓到的魁格特人時,那些魁格特人也不知道魁格特島哪裡去了。
魁格特島就這樣憑空蒸發了。
由於沒有實際的證據證明魁格特人有什麼不軌的目的,沒有上貢也不算多大的罪,至少比魁格特人得到的懲罰要輕得多。但是魁格特島的憑空消失又讓冰皇覺得事有蹊蹺,因此不能輕易把那些魁格特人放出去。
被抓捕的魁格特人就一直被關在冰族的牢裡,爲了避免出什麼意外,冰皇甚至把一些可疑分子轉移到了樾理寺下設的監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冰皇換了一代,魁格特一代人在牢裡漸漸老去,像凋零的樹葉一般死掉。在第三代冰皇的時候,還是沒有找到魁格特島。冰皇感念慈悲,並且事情已經過了幾朝,對於前朝的事情,冰皇抱着寬容的態度,覺得是該有個結果的時候了。
還有更重要的一方面,冰族法術者和魔法師在用燃冰石修煉的過程中,越來越依賴法石和靈草的那種神奇的輔助作用。而這些法石和靈草,正是當初魁格特人進獻來的。
可以說,沒有魁格特人當初的進獻,也就沒有冰族現如今魔法世界的強盛輝煌。更沒有冰族如今的繁榮!冰族人忘了誰,都不能忘了魁格特人對他們的幫助!
如果說冰族的上祖冰皇聖木修斯爲冰族的魔法世界起了開天闢地的作用的話,那麼魁格特人,就是在這個魔法世界進行了生命之源的創造。
因此,那一代的冰皇就對全國的魁格特人進行了無罪特赦。並且對魁格特人曾經遭受的苦難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補償,對於魁格特人對冰族繁榮的貢獻,在全國進行了持續的褒獎。
此時的魁格特人,算一算,早已被關了將近一個冰紀,當初還是孩童被送進監獄,如今重見天日,早已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
兩年以後,隨着最後一個魁格特人的死去,魁格特人似乎就徹底的消失了。
曾經冰皇也希望前朝抓魁格特人的時候,是否有漏網之魚,因此在全國之內尋找魁格特人的後裔,但是幾番在全國排查都沒有找到。那次,魁格特人真的全成了甕中之鱉。
從那時候起,魁格特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冰皇也曾不斷派使臣指揮大批的船隊出海尋找魁格特島,茫茫大海,耗資無數,損失不計,勞民傷財,將近百年了,哪裡能再找到?
不過曾經在海上也發現過新的島嶼,但根本和魁格特人沒有關係。龍族人也是在那個時候被發現的。
就是這些在無意之間的不少發現,冰族擴大了自己的統治,也推動了冰族航海和捕魚業的發展。
魁格特島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了,一個冰紀後,魁格特人也似乎是從這個大陸絕跡了。
“魁格特謎團”也成了冰族歷史三大未解謎團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法石和靈草的一些咒語,都是魁格特語言。因爲起先也是魁格特人發現了法石和靈草的秘密,這些咒語也就隨之流傳了下來。據考證,那些咒語是魁格特語言的一些詞語,詞語的意思也基本上可以考證出來,但是魁格特語言真正的句式結構卻隨着魁格特人的消失而徹底的消失了——魁格特語言只剩下了那些殘缺的詞語。
在大陸上,魁格特人的消失,唯一留下的,只有那些咒語和無盡的傳說。
都畫師又說道:“你沒看過《鬥獸盾》可能不知道,這首詩寫的是冰族使臣到魁格特人居住的小島上宣佈冰皇之神神目秀哲昇仙的消息後,魁格特人吃驚的樣子。
他們作爲臣下之臣,爲冰皇舉國戴孝,在朝堂之上宣佈的時候,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在送使臣回去的時候,也極盡所能的舉行隆重的送別儀式,那些場景,讓冰族使臣是受寵若驚。”
“神秘的魁格特人!”南木櫻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寫完這個屏風,南木櫻又帶着都畫師到別的茶室。
都畫師在這個茶室裡修了修早已褪色的壁畫,壁畫旁邊的詩句早已褪去,都畫師又在畫的旁邊重新寫了一首詩。
蟲光桑樹,
揮扇蝶數。
三月垂光,
遐路滿霧。
“這首詩你不知道吧!”都畫師笑着說,“這首詩選自聖劇《神木修斯》。背景是神木修斯大人帶領當時還被稱作巖邊部族的冰族人在正止關大敗陸上部族,陸上部族大敗而逃,之後冰族人獲得了短暫的和平,就是在那段輕鬆的時光裡,神木修斯大人寫下了大量的詩句,這是其中一首。”都畫師停了一會又說道,“這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首詩了!”
“感覺真的好美!”南木櫻說。
“是啊!上祖冰族人常年和異族人交戰,生活一直處於動盪不安之中,難得獲得平靜的時候,心中那種輕快之感,就不由得就融入到詩句裡了。”都畫師又笑吟吟地說道,“其實,我每天繁忙的工作下班後,總是想寫一寫這句詩,就感覺突然很輕鬆了。但是詩句最後的轉折,是‘滿霧’一詞,讓人覺得,不能如此享受下去,面對現實,還應該要調整好自己,時刻保持警惕啊!”
南木櫻說:“這就是詩給人的力量。”
都畫師環視了一週房間,說道:“還有一首詩特別適合,那麼在這個房間裡我就再寫一首吧!”
說着,都畫師在一面牆上又題了一首詩。
怒海欺濤盡,船行不得歸。
桅杆向風路,何時思人回。
久待長苔石,衣衣滿是思。
雨水看盡頭,下落思人淚。
南木櫻一字一句的唸了出來,然後說道:“這首詩也很好。我讀着,覺得,主要的內容,好象是思家的吧!”
“是,寫的是出海遠行的船員的事!”
“是啊,大海那麼大,出一次海得好久才能回家一次吧!”
“對,”都畫師說,“主要是寫航海遠行的船員對家人的思念之情。”
南木櫻的腦海裡想着那些在那不維亞海上漂浮着的小船,在狂風巨浪之中,那些小船像枯葉一般,其實連枯葉也不到,偌大的那不維亞大海,如果真的要做一番比較的話,就如同陽光照射下,空中飛起的一粒熒熒暗影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