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巨響聲從身後傳來時,大多數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本能地驚叫、下蹲。少數幾個離得近的,勉強能看見一個和人那麼大的東西,幾乎是貼着天花板飛過去,徑直把一扇窗戶撞了個粉碎,連帶着在牆壁上鑿出一個大洞。好在這博物館算不上古建築,要不然,這高低得賠個傾家蕩產。
看清楚牆上的大洞後,現場再度陷入了騷亂。多虧超人科和警方人員就在這兒,開始維持秩序,纔沒有發生踩踏事件。
“通知所有警務人員,重複,通知所有現場警務人員!”周正義自然清楚是咋回事,第一時間在警用麥克風頻道里呼喊道,“剛纔破窗而出的是我方人員,不要追趕,不要開火。重複一遍,在得到準確命令之前,禁止做任何開火行爲!”
“他……怎麼一下就竄出去了?”洛曉芹看着已經在往下落灰的大洞,驚訝道,“不是要喝酒才行嗎?”
“看來,自從上次被rider突然襲擊後,他就開始酒不離身了。萬一有突發事件,他可以隨時飲酒變身,來保護自己,保護你們。”
約書亞緩緩蹲下,看着這瓶被丟到地上,喝到只剩一點薄底的宋河糧液,略一沉吟,笑道,“兩秒鐘不到的功夫,居然能喝下去這麼多,說是牛飲也不爲過……看起來,他的身體正在重新適應酒精成分。對他來說,這點度數的酒,應該跟喝水沒什麼區別了。”
“真是胡鬧!”周正義難得在外人面前露出怒容,掃了一眼酒的牌子,一對劍眉更是高高豎起,“練了那麼久的功,就是爲了戒酒,固本培元,剋制慾念,如今反而變本加厲了。”
“對哦,他之前和我說過,是‘天戒’來着……”洛曉芹回憶起和葉觀武並肩作戰的幾次,印象中,似乎都沒少喝。
“對戰rider的時候,畢竟是沒辦法嘛,不喝酒,他連一個回合都撐不過去,就要被撕開了。”
“不過……”
約書亞用手指沾了一下瓶口邊緣,放到鼻子下面,微微嗅聞。
“這一次,他明明有的選擇。超人科的幹員們就在旁邊,即便看到了什麼,也沒必要親自擼胳膊上,完全可以先通知周科長,再做行動。說的再寬泛一點,追捕寶石的盜竊犯,本來也不是他的職責。”
“但,他卻在第一時間喝乾了這瓶白酒,像狼撲羊那般,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我沒明白……”洛曉芹聽出了他話裡還有其他意思,“這不正說明,同是個很熱心的人嘛?”
“熱心?當然,不能否認。”
“但……”
“我能感覺到,驅使他行動的因素裡,已經摻了一些‘雜念’。”
約書亞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不緊不慢地敘述着。他沒有給出任何證據,平緩的語氣,似乎就是最有力的佐證。
“酒會上癮,‘力量’更會上癮。當二者被結合到一起時,極少有人能抵禦住這份誘惑。也許只是下意識的選擇,就已經暴露出慾念的腳後跟。”
約書亞的聲音飄忽不定,卻又充斥着一股不可駁斥的力度。彷彿一個先知,從他口中蹦出的每一個音節,都是敲在未來畫卷上的印章。
“而今,他即將要面對更大的力量、更大的誘惑。”
“你們覺得呢?”他竟能以玩笑一般的語氣說出,“高傲的海燕,會被巨浪吞噬嗎?”
————
衝破牆壁的瞬間,
葉觀武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小瓶白蘭地,用大拇指頂開瓶蓋,咕嘟咕嘟,一口灌了下去。這畢竟只是應急用的,約莫只有一根試管的量。國酒需要自己掏錢,但是洋酒這邊,有亞瑟在,就約等於無限暢飲給續上了。他的揹包就和機器貓的四次元口袋一樣,能一瓶接着一瓶地掏出來,有趣的是,連他自己都記不清這裡頭到底放了多少。
一瓶上好的白蘭地,少說也得有個千把來塊,用這種方式來支付房租,倒倒也足夠了。
“轟————!!”
雙腿一撐,超級英雄式落地。
一切發生的都很快,大多數人都沒看清他的長相。葉觀武猛然擡頭,卻見露西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路對面電線杆的頂端。明明落腳點比鞋底也大不了多少,她卻像站在地上一樣,保持着不可思議的平衡,全然不動。
一雙翠色的眼眸定定注視着自己,流露出略帶興奮的笑意,好像在玩一場緊張刺激的真人大冒險。
不施粉黛,卻異常嬌美的脣緩緩張開,像是故意要讓葉觀武看清楚一樣,拖長音調,做出四個字的口型。
來~~~追~~~我~~~啊。
配上她那張嬌俏萬分的臉蛋,不知爲何,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葉觀武沒說什麼,只是身形下蹲,把重心壓低,雙手一前一後,擺出了短道速滑的姿勢。飲下白蘭地後,本該呈大紅色的頭髮中,赫然多出一撮藏藍色,力量被壓縮到雙腿的每一寸肌肉中,蓄勢待發。
“咚————!!”
在煙塵即將散盡之時,葉觀武用足尖點地,在青石鋪就的路面上踩出一個碎坑,身影一花,直奔目標而去。
————
“這又是在搞什麼……”
博物館對面餐廳的特等席上,亞瑟全程圍觀了他破牆而出的過程,撲克牌往桌上一摔,極度無語地捧着下巴,“世上怎麼會有御主不帶從者,就自己往上衝的??!”
“你們這一組,和其他人明顯不同吧?”喜兵衛在一旁吐槽道,“別的組合,都是從者打頭陣,御主用魔術或者其他什麼手段,在他身後做援助。但,你的御主卻往往是上去打和捱打的那個,反而是你這個從者,主要起到輔助和後援作用。”
“或許是吧。”亞瑟活動了一下胳膊,又檢查了一下轉輪手槍的情況,“你一起來嗎?”
“戰鬥和抓賊不是老夫的專長。”喜兵衛搖了搖頭,“再者,老夫的御主還在博物館裡,我得確保她的安全。”
“要是他們能出來,問問你家御主來龍去脈,到底怎麼回事兒……”
亞瑟從揹包裡掏出他那頂標誌性的牛仔帽,扣在腦袋上,叼起一根菸,“我上了!”
————
複合形態比他想象中更難掌控,平常奔跑的發力姿勢,也已經不再適用。這種狀態下,腿部肌肉蘊含的力量,讓他蹬腿時產生的反作用力和炮彈沒什麼區別,一步踩下去,能竄出去老遠。控制不好,還會在地上留下一個腳印形狀的深坑。
爲了儘量減少戰損,葉觀武沒有在選擇主幹道和人行道,而是在綠化帶上用短道速滑的姿勢追趕。踩壞了花花草草,總比在給路上直接踏出個坑要好。
而露西似乎也有意讓他追趕,時刻保持半個身位的領先。電線杆、路燈、陽臺上晾棉被的鐵桿子、屋頂……她始終在高處跳躍着,遊刃有餘,像是在享受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嘖……混蛋……”
葉觀武暗罵一聲,抖了抖手腕,一根金絲從腕部射出,粘住了更高處的建築邊角。
猛地一拽,身體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