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好意思啊,這位客人……我們這裡不收美金的。”店主看着眼前這個金色藍眸的外國人,倒吸一口冷氣,只覺得牙牀都開始疼了,“你要不去銀行那邊,兌換一下我們國家的貨幣?我看你這需要量也不小,還是多兌點兒備着吧。”
“不收?”亞瑟彈了彈手上的一疊綠票子,略顯失望,“唉,那就沒辦法了,本來還想試試看當地的好煙呢。去銀行太麻煩,要不……”
他從揹包裡取出一塊小小的金磚,擱在櫃檯上,讓老闆看得兩眼發直。再看向這個中文無比純熟的老外,頓覺得不可思議——一般人會在包裡揣一塊金磚,滿大街走嗎?
“我拿這個和你換?你拿去賣了,應該也能兌到不少錢了。”
“這……這不行的。”店主嚥了口口水,強行把視線從燦燦閃光的金磚上移開,“這種沒經過鑑定的金子,等於沒有價值。本店不收除了人民幣之外的其他貨幣。您要是真想買,就一趟銀行,把錢給兌了吧!”
想想就知道,他怎麼可能去銀行呢?
作爲一個被召喚現世的從者,他的個人身份信息完全是一片空白。沒有身份證明,沒有擔保人,沒有銀行卡,甚至連電話號碼都沒有。再者說,他手上這將近1萬元的這筆美金,也是1899年發行的紙幣了。這都150年過去,官方認不認它,都還不好說。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一切條件都具備,他也不想去銀行。因爲過去的某件事,他對那個地方有不小的心理陰影,一步都不想邁進去。
“可惜……”
他砸了砸嘴,又拿出兩張百元的人民幣,“既然這樣,就幫我再拿幾瓶酒吧,最好是後勁大一點的白酒。牌子無所謂了,你看着拿吧。”
因爲貨幣問題,亞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買了幾瓶價格相對便宜的國酒。當然也不是給自己喝的,而是存放在傳說揹包裡,萬一形式有變,立刻掏出來灌到葉觀武嘴裡。某種意義上,算是戰備物資。
照這個形勢來看,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走出店門,街角那邊意外的嘈雜,被一大圈人團團圍住。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從人羣中傳來,出於好奇,亞瑟便也湊上去看了看。
而眼前的景象,讓他在震驚之餘,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哈……有趣,出來買個酒,居然那還能有意外收穫。”
拍了拍手掌,他以與生俱來的大嗓門吆喝道,“各位,讓一讓,讓一讓!這小孩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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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家門,葉觀武第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桌上的幾瓶酒,就彷彿行軍將士看到了軍糧一樣,頓時安下心來,“謝啦,亞瑟。”
“別在意,反正呆着也是呆着。”亞瑟依舊在樂此不疲地轉檯,饒有興致地看着各個頻道的節目,“學校裡怎麼樣,跟那個小丫頭商量出結果了嗎?”
“還沒,這事兒的影響太大了,我得仔細考慮一下後果……”說着說着,葉觀武皺起眉頭,使勁嗅了兩下屋子裡的空氣,問道,“怎麼一股鹹味兒?你買鹹魚了?”
“鹹魚沒有,要說驚喜,倒是有一個。”亞瑟指了指他緊閉的房門,“你自己進去看吧。”
葉觀武頓時後背一寒,有種非常不妙的預感,相處這麼久,亞瑟正人的純度他還是有了解的。驚不驚喜不清楚,
過會兒驚嚇是絕對少不了了。見狀,他深吸一口氣,如拆彈專家一樣搭住門把手,小心翼翼地旋開。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一個小女孩,被結結實實綁在了他的椅子上,雙眼用布條蒙着,反覆纏繞了好幾圈,確保她無法靠眼睛得到任何信息。聽到門被打開,她意識到有人進來,開始拼命扭動身子,嗚嗚地叫嚷起來。但她的嘴裡也塞了一塊被揉成球狀的毛巾,根本發不出太響的聲音。繩子捆綁得相當專業,雙手反剪在椅背,雙腿則是緊緊綁住凳子腿,確保她沒有任何角度逃跑。
光是這一幕就把葉觀武嚇得夠嗆,趕緊把門關上,不知爲何,腦子裡突然開始循環播放“FbI open the door!!!!!”的語音。
這也難怪,要是讓外人看到這一幕,第一反應絕對是掏出手機報警。
“沒認出來嗎?”亞瑟在他身後提醒道,“瞅瞅你這爛記性,還不如我呢,這是上回在麪店突然發難的小不點,rider的御主。”
“不過,考慮到現在的情況,應該稱呼爲她爲‘原御主’了。”
被他一提醒,葉觀武才認出來這是杜瀟瀟。
那天在大橋上,她表現得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就差把“我要把你們全弄死”寫臉上了。這一轉眼,竟瞬間變得如此狼狽,身上一股腥味不說吧,頭髮又髒又亂,黏糊糊地貼在額頭上,好像剛剛被人從臭水溝裡撈上來。
“什麼情況?”葉觀武越想越不對,“你怎麼把她綁回來的?”
“準確說,是我把她撿回來的。下去買酒的時候,我剛從店裡出來,就看見她倒在大街上,邊上圍了一圈人。”亞瑟衝被綁在椅子上的少女努努嘴,一邊說道,“趁事情還沒鬧大,我對付了幾句,就把她先扛回來了。”
“那這繩子……”
“我綁的。”亞瑟的語氣倒還有幾分自豪,“怎麼樣,手藝沒太生疏吧?以前我劫道的時候,一天怎麼不得綁十個八個的,小意思啦。”
“哈哈……”
葉觀武苦笑兩聲,看着這個突然降臨家中的燙手山芋,目光挪到了少女的手背上。
如亞瑟所言,她的令咒被什麼東西抹掉了,像塗花的口紅印一般暈染開。不管是什麼原因,這都代表着,她與這場聖盃戰爭的緣分,已經到此爲止了。
思襯片刻,葉觀武做了個手勢,身邊的亞瑟立馬會意,先是出去把電視關了,隨後,又繞回房間,把窗簾拉下,營造出一個安靜的審訊環境。做完這一切,他還覺得不過癮,順手打開一盞檯燈,再把殺人越貨專用的面罩戴上,往葉觀武身邊一站,妥妥的西部悍匪。
“Rider的戰力,終歸是無法逾越的一道高牆。他對你言聽計從,我想不出有什麼情景,會讓你把三畫令咒都消耗掉,所以,一定是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況,我說的對嗎?”
“沒了令咒,你已經不再是聖盃戰爭的參賽人員了。我可以不傷害你,或許,我們還可以進行一些請報上的合作。你說呢?”
“……”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探了探杜瀟瀟的鼻息,姑且還算平穩,取掉了塞在她嘴裡,以及蒙在她眼睛上的布。
她的眼神比想象中還憔悴,幾乎處於一種半昏迷狀態,眼球都上翻了。被檯燈的強光刺激了一下,她的瞳孔猛縮,好像才注意到眼前的兩個人。
“還……還給我……”
她狠狠咬了一下嘴脣,力道之大,竟然滲出幾滴鮮血,像瘋子一樣嚎叫起來,“把我的手錶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