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起航大樓。
陽光穿透稀疏的雲層,落在大樓的玻璃幕牆上,映出璀璨的光芒,大樓旁的綠植,葉子上是剛噴灑不久的水珠,在陽光下發出燦燦的金光。
打工人忙忙碌碌的一天,早已經開始。
編輯悠悠坐在電腦前,雙手放在鍵盤上,纖細的手指快速敲擊,敲出了一段《軍火大亨》的廣告詞。
她看了看,嘴裡唸了一番,覺得很不滿意。
只好按下了‘刪除鍵’,雙手抓頭,柔順的秀髮凌亂了許多,美若桃紅的臉蛋,在一大早元氣滿滿,可額上與鬢角幾縷髮絲,垂在鼻尖、臉頰,凌亂中帶着幾分惹人憐惜。
“早,悠悠。”
這時,悠悠的好搭檔楚晚檸,端着一杯牛奶,出現在她的身後。
“早呀,晚檸。”悠悠暫且放下對廣告文案的糾結,看向楚晚檸時,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們幹得太漂亮!這是給你倒的牛奶。”
楚晚檸把手中的牛奶放在悠悠的桌面上,然後滿臉欣慰的誇讚道。
悠悠有些不明白楚晚檸具體指的是什麼,便怔怔地問道:“我們,幹了什麼?”
“你和林川一樣低調。”楚晚檸盈盈一笑。
楚晚檸說的話,悠悠聽得不太懂,她問道:“怎麼扯上林川了?”
“伱昨晚不是說今天就跟林川說,關於薯條小說盜版的事嘛?”楚晚檸坐在了悠悠的身邊,很是興奮地說道。
“對呀……”
悠悠怔怔地點頭。
她後半句還沒說完,楚晚檸就接着說道:“就在剛纔不久,薯條小說那邊主動聯繫我們了。”
“啊?”悠悠有些懵懵的。
“你猜怎麼着?”
楚晚檸眉頭一挑,連語氣都活潑了許多,“薯條小說主動給我們提出賠償,退還所有盜版林川小說的經濟所得,並且要給林川兩倍的賠償金,後續還希望獲得我們的正版授權,從小作坊變成正規軍呢。”
悠悠兩眼一瞪:“聽起來有些魔幻。”
“那可太魔幻了。”
楚晚檸還在興奮當中,“一開始,法務團隊叫我過去聯繫的時候,我都懵了你知道嗎,法務團隊也懵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薯條小說爲什麼是今天這個態度,以前不但對我們的律師函愛答不理,還會回覆兩封嘲諷我們呢。”
悠悠擡起右手,撓了撓頭:“這裡面不會有什麼蹊蹺吧?”
楚晚檸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也覺得有蹊蹺,可是他們的動作很利索呀,對面已經擬好電子合同了,兩小時後賠償金等款項,就要到賬了,下個月就把這筆錢以稿費的形式,發給林川。”
悠悠遲疑了一下:“這個事……”
“這個事你們做得太棒了!不過你和林川都太低調了,這麼大個事兒,也不跟我們說一下,林川也太厲害了,其他的一些盜版事件,他是不是也能處理,你請他幫忙解決一下。”
楚晚檸嚐到了甜頭,沒等悠悠說完,就一頓哐哐輸出。
“額。”
“悠悠你怎麼了?”
楚晚檸這才發現悠悠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興奮,“你好像覺得很奇怪?”
悠悠咧咧嘴:“我還沒跟林川說這件事。”
“啊?”
這下輪到楚晚檸瞪着眼睛,懵懵的了,“還沒說?”
悠悠誠懇地點點頭:“對,還沒說呢。”
“這……”
楚晚檸摸了摸下巴,奇怪地說道,“那這事就很蹊蹺了,薯條小說的人總不至於良心發現。”
悠悠喝了一口牛奶,陷入了思考:“這事,會不會是林川的讀者乾的?”
“讀者乾的?”
楚晚檸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對。”
悠悠推測道,“他的讀者,有時候會很神通廣大。”
楚晚檸沉思片刻,笑盈盈地說道:“總不至於是一羣人衝上薯條小說的總部,然後逼迫薯條小說簽訂條約吧?”
“晚檸,你的想象力可以大一點。”
悠悠也笑了起來,“有可能是用槍頂着薯條小說老總的腦袋,然後簽訂的條約。”
“那就太扯了!”楚晚檸哈哈一笑。
悠悠理了一下凌亂的髮絲,正經道:“我去問問,看看是他乾的,還是他的讀者乾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了。”
楚晚檸深以爲然:“果然是混特殊圈子的,自己不出手,讀者出手,效果也是槓槓的。”
“什麼特殊圈子?”悠悠問道。
楚晚檸想了想:“犯罪圈。”
“犯罪圈?”
悠悠哈哈一笑,“要是林川知道了,得跟你好生說道說道了。”
楚晚檸連忙擺擺手:“你可別告訴這尊大神,我還指望他多寫幾本書了呢。”
悠悠抿嘴一笑,轉而給林川發送了消息。
……
安陵市,財政辦公室。
今天,林川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穿得隨性,而是相對正式。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裝,186的身高,加上俊朗的面容,短髮乾淨利落,倒像是行走的衣架子,精氣神十足。
在他的身邊,則是沈倩倩的父親,沈建華。
一大早。
沈建華就理清了下巴的胡茬,穿上一身得體的西裝,和林川一塊來到了市財政部門,與安陵市主管財政的領導,商談安陵鋼鐵廠的財政撥款問題。
現在,已經商談完畢了。
“談得怎麼樣?”
沈倩倩在車上等着兩人,看到兩人走出財政局,便關切地問道。
這兩個男人,她都挺在意的。
林川和沈建華兩人,坐上了車。
一個副駕駛,一個後排。
林川繫上安全帶:“有點不理想。”
“不理想……”
沈倩倩微抿了一下嘴脣,“能撥款多少?”
林川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萬?”
沈倩倩神色一凜,然後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事也不能怪市裡。”
林川對這樣的結果也是早有預料了,“這是市發展規劃的問題。”
後排,沈建華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王局的意思,我也聽得明白,現在這樣的情況,很難做到全力扶持一個即將倒閉的鋼鐵廠,轉型爲軍工廠。”
王局,也就是安陵市財政局局長。
他很明確地表示——
一來,安陵市的發展規劃,是打造漢江省的旅遊名牌,成爲全國著名的旅遊文明城市。
重工業這一塊,不太側重。
二來,鋼鐵廠效益不佳,即便轉型成軍工廠,也沒有辦法給安陵市帶來客觀的效益,規模不大,提供的就業崗位就十分有限,遠遠沒有發展旅遊業的收益可觀。
另外,軍工廠並不一定賺錢。
軍工行業整體淨利率只有4%左右,利潤率相當低,受成本定價機制、軍品定價改革、技術含量、市場需求等因素的影響。
很大概率,比鋼鐵廠還要虧錢。
尤其是目前的情況,廠子手頭上還沒有軍工訂單,貿然投入大量資金,只有打水漂的份。
“只有三百萬,那怎麼辦?”沈倩倩關切地問道。
“王局的意思,是讓我們用這三百萬,打造一批武器樣品,有了武器訂單,再申請資金,就簡單一些。”沈建華解釋道。
總而言之,不做虧本的買賣。
“三百萬,置換幾件設備,都差不多了。”
沈倩倩吐槽了一句。
“其實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林川反倒是寬慰起了兩人。
“你還有辦法?”
沈倩倩眼眉一擡,問道。
安陵鋼鐵廠想要完成軍工廠的轉型,保底預算,至少要投入四千六百萬的資金。
想要通過銀行抵押的形式,則有些不現實。
鋼鐵廠就是資不抵債,資金鍊斷裂,市場需求降低,訂單嚴重不足的原因,面臨破產倒閉。
“抵押專利唄。”
林川笑了笑,拋出一個解決辦法。
“你有幾個專利?”
沈倩倩怔怔地問道。
“買下這個鋼鐵廠,應該不成問題。”林川咧嘴一笑,但說得很保守。
他腦海裡的‘武器數據庫’,有很多的技術是目前還沒有突破的,就以‘遠程箱式火箭炮’的技術爲例,裡面突破性的專利技術,就高達十多個,價值不菲。
只不過,抵押專利的流程,可能要很久。
光是評估階段,就得耗費一兩個月,再批資金,很有可能三個月就過去了。
“萬一沒訂單,虧了怎麼辦?”沈倩倩問道。
“訂單……”
林川呵呵一笑,“有新技術,還擔心什麼訂單?”
這時。
叮咚叮咚。
林川的手機扣扣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安可琳娜發來的:“Mr.Lin,有個自稱是你的忠實粉絲,想要找你談一談合作。”
林川低頭一看,便回覆道:“有沒有說,要談什麼合作?”
他的粉絲羣體太多了。
——殺手,黑客,詐騙人員,毒梟,古董商,警察,情報人員等等。
在國際論壇上。
他的私信裡,也經常收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合作。
比如,有人問他有沒有興趣稱霸全球‘上癮性藥品’市場,還有人問接單嗎,一單就發財,更有人問他賣不賣,一些富婆就喜歡他這個款。
離譜!
所以,對於讀者提出的合作,林川下意識帶着警惕。
畢竟他的讀者,他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很快。
安可琳娜回覆了:“具體合作什麼,他沒有說,但是他很希望能聯繫到你,意願很強烈的樣子,聽起來是個大客戶,只是發你國際論壇上的私信,你沒回。”
“我待會去看看,你讓他稍等一下。”林川回覆道。
隨後。
林川轉頭對沈倩倩和沈建華說道:“資金的問題,我再想想辦法,先回去吧。”
沈家父女都沒有意見。
沈倩倩一腳油門,就把林川送回了臨江府。
林川回到家裡,便打開電腦,登上了國際論壇的賬號。
個人主頁裡,他的私信滿滿當當。
消息1628+。
“才一段時間沒上,就這麼多消息,是想轟炸我了。”林川笑了笑。
看完1628條消息,也是一個很大的工程量。
林川看到了安可琳娜發來的用戶@Monkey,就是他要找自己。
林川打開了@Monkey的私信。
果不其然。
Monkey(猴子)在一大清早,就發送了好些信息給他。
【哈嘍,軍火大亨·林,你好!】
【我是你忠實的讀者,我非常崇拜你在武器方面的造詣!】
【我很希望能夠和你進行合作!】
【請不要立刻拒絕我的請求!】
【對了,東南亞有個網站盜版了你的全部小說,我已經處理了,相信你的網站已經通知你了吧。】
【……】
林川看了看,眉頭微皺。
有網站盜版了我的一兩部小說,這事很久之前聽悠悠提過一嘴,不過悠悠說已經讓法務去處理了。
這個網站,直接盜版了全部?
非人哉!
叮咚叮咚!
正想着,電腦上就彈出了編輯悠悠的信息:“寶,你知道薯條小說的事嗎?”
“薯條小說是哪個網站?”林川問道。
“它是東南亞的一個小說網站,靠盜版小說發家的,它把你的全部小說都盜版了。”
悠悠立刻解釋道。
林川看了看悠悠的信息,又看了眼@Monkey(猴子)的私信,回覆悠悠道:“我也是剛知道。”
“薯條小說那邊會退還所有的盜版收入,賠償2倍給你個人,目前已經下架了你的全部小說,正在申請獲得授權。”
網絡另一端,悠悠面帶笑容回覆道。
“還不錯的樣子。”
林川眉頭一挑,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這個讀者幹了件好事。
一般的作者被盜版了,只能乾瞪眼。
被抄襲了,也只能去網文論壇上發發帖子,點點舉報,戰鬥一下,如果對面網站死不承認,那就只能走法律途徑了。
國內某個免費大站和某個付費站,因爲一本書,打了一場官司,歷時一年多才出結果。
普通作者沒有小說平臺的鼎力支持,想要維權,基本上難如登天。
這種跨國盜版案件,即便是小說平臺出手,也基本上沒戲。
只能採取一些特別的手段了。
“是不是你的讀者幫你乾的?”悠悠問道。
林川呵呵一笑,回覆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你的讀者跟你一樣。”
悠悠滿臉笑容,調侃道。
林川剛纔還有些小開心,這時不免臉上冒出一條黑線:“咳咳,我只是寫小說的,寫不代表做,還是有些區別的。”
“好好好,我懂。”
悠悠欣欣然地回覆道。
林川咧咧嘴,轉而將注意力放在這個@Monkey(猴子)的用戶上。
他想了想,回覆道:“謝謝你。”
可能是對方一直守在電腦前,時刻等着林川的信息,林川剛發出消息,對面就秒回了:
“Mr.Lin,我終於等到你了。”
“解決盜版小說的事,只是舉手之勞,不客氣。”
薯條小說,大本營內。
雷歐藉着小猴的賬號,聯繫上了林川,滿臉興奮,隨行的幾人,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小猴和浩哥,縮在一旁的角落裡,不知道這羣人爲什麼這麼興奮,像是追星一樣。
難道只是因爲聯繫上一個網文作者嗎?
他倆做盜版小說這一行,深知網文作者就相當於牛馬,即便侵權了他們,也不會有人因此來找他們的麻煩。
最多就是在網上喊了一嗓子,或者發發律師函。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網文作者嘛,還能有什麼本事?
可是這一次,他倆失策了!
他倆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一羣疑似軍隊的人,像是狂熱粉一樣衝進來,要爲那個網文作者伸張正義。
一個網文作者這麼厲害,不讓人活啦?
真是見鬼了!
但這個時候,他倆不敢不說發出一點兒質疑,萬一這羣殺氣騰騰的傢伙,發狂把他們崩了,那就真見鬼了!
很快。
林川回覆了:“聽安可琳娜說,你們找我,是有一些事情?”
雷歐一看,搞定盜版小說這個見面禮,林某是收下了,真管用,於是便回覆道:
“這是借用的薯條小說工作人員的賬號,我叫雷歐,我想諮詢你一些關於武器製作方面的問題。”
這畢竟是國際論壇,又是別人的賬號。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並沒有完全說透。
目前,也是在試探階段。
“諮詢武器製作方面的問題呀,歡迎交流。”家裡,林川回覆地也相對正經,沒有出格。
“我可以添加你的聯繫方式嗎?”
雷歐很有禮貌地問道。
對於林川,他抱有期待。
他也相信,能夠寫出《軍火大亨》這樣的小說,對武器有很深的研究的林川,不會辜負他的期待。
一旦能夠從林川這裡獲得‘遠程箱式火箭炮’,哪怕是一些專利,價格在他們的承受範圍內,就可以跟摩根集團說拜拜了!
餘,你漫天要價,我只要另尋他人了。
“可以,你發你的聯繫方式給我,我聯繫你。”林川相對謹慎地回道。
“OK!”
雷歐立即輸入了他的聯繫方式。
林川是個守信的人,用另一種方式,聯繫上了雷歐。
雷歐的嘴角都快壓不住了,走下樓梯時,滿臉笑容,他想了一下,又轉頭喝了一聲:
“小浩,小猴,我要是知道你們再盜版林某的小說,小心我……”
說着,他拍了拍腰間的傢伙。
小浩和小猴嚇得連連點頭。
雷歐滿臉笑容,轉而專心聯繫林川:“Mr.Lin,很高興聯繫到你,你可以直接叫我雷歐。”
“你好,雷歐。”
“Mr.Lin,恕我冒昧,你寫的《軍火大亨》很專業,很真實,也很有代入感,我昨晚通宵看了一晚上,故事很有張力……”
雷歐一上來,便是吹捧了一大堆。
一個常年奔走在戰火之中的人,能用上這麼多關於文學、小說故事的讚美之詞,也是難爲他了。
雷歐發誓,這絕對是他讚美的極限了。
在他的心裡,林川這位軍火大亨、武器專家,值得他的讚美!
“雷歐,通宵對身體不太好,看小說也得注意身體呀。”
家裡,林川看了這位狂熱真愛粉的,關切地回了一句。
“多謝關心。”
雷歐很欣喜林川表現出來的親和,在他看來,這是兩人友好交談的開始,於是,他便問道:
“林先生,我很好奇,你在《軍火大亨》中,把這些武器描繪得如此細緻,在現實中,你也會製作武器嗎?”
“你這個問題很危險。”
林川樂呵呵地回覆道,“不過,製作武器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雷歐右拳一攥,很興奮地跟身旁的參謀說道:“你看,林先生這個回答,是不是意味着,他能製作那些武器?”
“對!要不要直接問他,關於遠程箱式火箭炮,或者問他,賣不賣武器?”
參謀提議道。
雷歐深吸一口氣,認爲參謀說的很有道理,立即問道:“林先生,請問,你出售武器嗎?”
半晌,林川沒有回覆。
雷歐臉上的興奮漸漸褪去,嘀咕道:“我們會不會問得太冒昧了?”
參謀想了想:“很有可能,林先生擔心我們是那些釣魚的人。”
雷歐一拍大腿,馬上輸入信息:
“林先生,我的問題可能直接了一點,但我要聲明的一點是,我並不是暗網上那些釣魚的小可愛,我是真切地想和你達成合作,所以才冒昧地問了這個問題。”
事實上。
林川沉默的這一段時間裡,是在調查雷歐的ip地址、身份信息,以及加密了本次聯繫,以免聯絡被人發現。
沒多久。
林川確定了雷歐的IP地址,並且完成本次聯繫的加密,這纔回複道:“你想談什麼合作?”
另一邊。
雷歐深吸了一口氣。
話都已經聊到這個份上了,不如直接說明目的。
於是,他鄭重地回覆道:“林先生,我想購進一批先進的武器設備,你那有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