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正事。”
老張拉了拉座椅，湊到林川旁邊，反倒是小包租婆被晾在了一旁。
林川笑道：“老張，你說。”
包廂裡，老張嘿嘿一笑：“這次的反賭宣傳，老陳應該跟你說過了吧？”
林川點頭：“對，一對一的賭局模擬，進行宣傳，遇到難題啦？”
“哎……”
老張輕嘆道，“誰說不是呢，這小子人還不錯，就是認死理，總是說賭場裡的那些荷官不可能出老千的。”
“你怎麼說？”林川問道。
“我說，賭場的千術高超的多，已經不單單是用手速和技巧的了，現在很多用高科技了。”老張沉聲道。
林川微微頷首，等着老張下一段話。
老張繼續道：“我又給他講解一些高科技的用法，他有點動搖了，但估計是賭癮太深了，總想着自己連高科技都能贏，還舉例了誰誰誰在哪個賭場裡賺了多少，問我這些不就是戰勝老千、高科技的例子嗎？”
林川哈哈一笑：“等他再多輸一點就老實了。”
“那個時候都晚咯。”
老張頗有些無可奈何。
反賭，這是一項志願、利他人的工作。
如老張這一些人，從一開始只是嘗試一下，隨着在其中獲得一種特殊的成就感，慢慢的，喜歡上這份志願工作，成爲反賭協會裡的中流砥柱。
老張也在反賭的過程中，看到了不少人因賭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因此，一種莫名的正義感，涌現在他的心頭。
“你那本《老千》，不也是勸人莫賭嘛？”老張擡眼看向林川，又道。
林川笑道：“勸是一回事，聽勸又是一回事。”
“害，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老張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林川給老張添了杯茶水，笑道：“老張，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他能不能戒賭，那就是他的造化了。”
茶桌前。
老張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川。
林川這話，老氣橫秋的。
可是，從他的嘴裡說出，卻沒幾分違和感。
奇怪。
忽而，老張心中萌生了一種想法。
他擡起眼，一雙略顯深邃的眼睛，看向林川：“小林，你明天有空嗎？”
林川正端着茶水放在嘴邊，側臉看向老張：“你是想，讓我去試試？”
“嘿嘿。”
老張咧嘴一笑，不言而喻。
這時，小包租婆插嘴道：“老張，我家林川有更重要的事，你那個反賭再等等吧。”
老張笑容收斂了起來，好奇地問道：“小林，你倆是準備偷偷辦婚禮，然後給我驚喜？”
“這哪跟哪呀？”
小包租婆趕忙擺手道。
“那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老張不解。
林川笑了笑：“明天有空。”
老張眼前一亮，喜笑顏開，道：“那我馬上約個時間，咱爺倆把那小子給拿下了！”
“行。”
林川點頭。
此時，小包租婆拉了拉林川的手臂，把臉湊在林川耳邊：“董事長，你哪有空？”
林川轉過頭：“老張的事，也很關鍵。”
實際上。
自打松鼠說了，百盛集團打算對林川第二次出手的時候，林川就已經代入模擬，百盛集團的那位趙董，究竟會怎麼出招，怎麼切入。
總結得出：小包租婆，安可琳娜最有可能成爲切入點。
在小包租婆這一塊，老張也順帶成了切入目標。
因此，正好這一次老張發出邀請，林川順勢便想着見見那人，替老張把把關，省得出現什麼安全事故，到時候小包租婆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小包租婆抿抿嘴，拉林川到一旁，低聲道：“老張事多，我不想讓你因爲我，影響了你要做的事。”
張欣欣很體貼林川。
她以爲，林川是因爲她，才答應的老張。
林川擡起手，寬厚的手掌貼在她的小臉蛋上，然後輕揉了一下，笑道：“欣欣，不單單是因爲你，這也是我在做的事中的一環。”
“真的？”
欣欣貪戀林川的手掌，拿臉蹭了蹭。
“那當然。”林川笑道，並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小包租婆這才放下心來。
另一邊。
老張已經開始和那人通電話了。
嘟嘟嘟——
電話撥通。
“哈嘍，小姚。”
老張先是打了聲招呼，然後表明自己的身份。
小姚，姚傑，便是老張的反賭宣傳對象。
電話裡。
姚傑笑道：“老張呀，怎麼啦？”
“明天下午，我們反賭協會還有一次反賭宣傳，我帶了一位高手，你還來參加嗎？”老張看了看剛坐回位置的林川。
“高手？”姚傑重複，語氣微微一怔。
“對，絕對的高手！”老張語氣自信，中期十足，“這個高手，絕對能幫助你，戒掉賭癮！”
“老張，真有這樣的高手，別是吹的吧？”姚傑有些不相信。
“明天見了你就知道了，絕對不虛此行！”
老張並不誇張地說道。
在賭術、千術上，老張深知林川的實力。
讓林川幫助姚傑戒賭，那相當於大炮打蚊子了！
“行！明天我一定到！”
姚傑笑道。
掛斷電話。
老張看向了林川，哈哈笑道：“明天，你也一定要到場呀，不然我就是放別人鴿子了。”
林川頷首：“那當然，放誰也不能放老張的鴿子！”
“好小子！”
老張越看林川越順眼，拍了拍林川的肩膀，“你的年齡要是再大一點，我就要跟你結拜成兄弟了！”
“咳！”
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小包租婆，立即重重地咳了一聲，微微板起臉，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張。
她越發覺得，老張還沒喝酒，但是已經醉了。
開始胡言亂語了。
連跟林川結拜的這鬼話也能說出口！？
“嘿嘿。”老張連忙擠出一抹笑容，向小包租婆解釋道，“我這不是開開玩笑嘛，我又不反對你跟小林的事！”
“只是不反對嗎？”
小包租婆抓到了‘痛點’，窮追猛打！
老張嘴角一扯，馬上改口：“支持，絕對支持！”
“這還差不多。”
小包租婆這才稍稍滿意。
包廂裡的空氣，滿是快活。
另一邊，就不一樣了！
安陵市，地下賭場。
漆黑的月色，稀薄的雲層隨風飄動，遮住了皎白月光，沉寂而昏暗，晚風輕拂，吹在地下賭場的間隙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幽靈的嗚咽與抽泣。
只可惜，這些聲響，被地下賭場內的喧囂給完全吞沒了。
‘大大大大！’
‘三邊三邊三邊！’
‘我丟他個螺母啊，這種牌怎麼玩？’
‘這他麼玩什麼，一晚上全是這種垃圾牌？’
‘……’
喧囂，吵鬧，賭場裡，形形色色。
一個身穿休閒裝扮的男子，綁着長頭髮，不太修邊幅，很有藝術氣息，他穿過人羣，轉頭就進入了暗道。
如果老張在這裡，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人正是他的反賭宣傳對象，姚傑。
姚傑穿過暗道，便看到了瘦瘦的小羊。
“羊哥。”
姚傑的態度異常恭敬，一上來就喊了一聲羊哥，讓經常在大虎面前卑躬屈膝的他，很受用。
“小姚，你有什麼問題？”助手小羊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有緊急情況，要跟大虎哥彙報，並且請示行動。”姚傑語氣頗快，顯得有些着急。
“你跟我來吧。”
小羊直接在前面引路。
沒走多久，便走捷徑到了大虎的辦公室門前。
咚，咚咚。
“進來。”
辦公室裡，傳出大虎的聲音。
“姚傑有要事，需要向您彙報和請示。”小羊傳聲道。
“讓他進來吧。”大虎點頭道。
姚傑恭恭敬敬地走了進去。
他是大虎精心挑選出來，扮演東南亞商賈，引誘老張上鉤的。
“怎麼了，是老張出問題了？”
大虎輕擡眼皮，略顯慵懶。
“不是老張的問題，是老張請了一位高人，在明天的反賭宣傳會裡，跟我見面。”姚傑迅速將事件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
“高人？”
大虎雙手插在兜裡，眉頭皺了起來。
“你說的高人是誰？可別是……”小羊站在一旁，眉宇也緊成了一個‘川’字符號。
“老張沒說，他只說是一位神秘高手。”
姚傑如實回覆道。
“神秘高手，這種情況下，很有概率是林川了。”大虎率先反應過來，“明天就見面嗎？”
“林川！”
小羊皺眉低喃，“明天姚傑就跟林川見面，會不會太早了？”
“我也是這個擔心，所以我趕緊過來問問虎哥。”姚傑坦率道。
大虎嘆了口氣，又將思路捋一捋：“以林川的洞察力，明天小姚你一點餡都不能露！”
姚傑只覺得壓力山大：“一點餡都不漏，這太難了。”
“那我們的原定計劃？”
小羊低聲問答。
大虎輕嘆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哎！這其實很有可能是林川的試探。”
試探？
姚傑、小羊兩人同時看向大虎，不明所以。
大虎罵了句豬腦子，然後才解釋道：“你想，那個神秘高手大概率就是林川了，林川閒着沒事幹呀，纔會跟他老丈人蔘加什麼反賭宣傳，很顯然，他這是要看看有沒有人潛伏在他的老丈人身邊，意圖圖謀不軌！如果小姚不去了，那林川會怎麼想？”
姚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這時候，姚傑就更緊張了。
這意味着，大虎決定讓他面對林川，並且不能露出馬腳，露出破綻。
在他們的原計劃中，由姚傑一步步將老張拉入地下賭場裡，然後將老張‘扒得精光’，最後引誘林川進入大虎佈置好的‘陷阱’當中。
在這個計劃裡，姚傑是不需要直接面對林川的。
可是，現在姚傑壓力拉滿！
“林川太雞賊了！”
大虎吐了一口口水在垃圾桶裡，啐了一口。
他心裡也罵着林川。
這個人太難以把控了，本來已經制定好計劃了，結果他看似隨意的舉動，便會讓大虎的原計劃，隨時瀕臨破產。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姚傑問道。
大虎捏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一雙腿擡起，壓着桌面，錚亮的皮鞋在辦公室的昏黃燈光下，尤爲亮眼。
他沉思片刻，下了決心：“你把林川引到我們的地下賭場！”
“啊？”
姚傑眼睛一瞪，很意外。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小羊在一旁，也忍不住問道。
一旦將林川引入地下賭場，或者被林川知曉了地下賭場的座標，以林川的性子，這個賭場，大概率就是沒了！
因爲，安陵警局很快就會出手！
這是毋庸置疑的！
大虎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容：“你們放心，一座賭場換一個林川，值了的！”
別說一座，十座地下賭場能夠換一個林川，也是值的！
現在，大虎要關注的是，姚傑能不能把林川往賭場處引！
這纔是關鍵！
“可是……我擔心我沒辦法把他引到賭場。”姚傑有些心虛，畢竟，面對這樣一個對手，他提不起多少自信。
大虎深吸了一口氣，又捏捏下巴：“我再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