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找我？”
林川眼眉微動，擡眼看向沈倩倩。
這個時候，如果是國際刑警的人找他，那直接通知他即可。
或者，趙海平直接給他打電話。
如果是國家武器研究院的人來，那麼應該是通過孫成來聯繫的。
可是，通過沈倩倩來傳遞消息，林川一時之間，想不到是誰。
“那人具體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不過，局長說，有點超乎我們的想象了。”
沈倩倩沉吟片刻，如是回覆道。
林川心中微震。
聽這意思，來頭有點大。
見就見一面吧。
於是，林川坦然笑道：“約在哪裡見面？”
“在警局裡。”沈倩倩笑道。
“那我更好奇了。”
林川心中微動。
張彪說，那人的身份有些超乎想象。
此前，林川就接觸過鍾老，這位已經是漢江警方的話事人了。
再往上……
公安部的人？
還是，國安部的人？
林川猜測，大概率是這兩個部門的人了。
“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我。”
沈倩倩輕笑了一聲，調侃道。
“不會忘呀，是你把我當成嫌疑人抓進警局審問的，好幾次了。”林川笑盈盈地迴應道。
“額。”
沈倩倩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嘟了嘟嘴，委屈吧啦：“我也是按照規程辦事，當時你的嫌疑確實最大。”
林川哈哈一笑：“開個玩笑。”
沈倩倩由陰轉晴，立即眨了眨眼，笑道：“小心我現在把你當成嫌疑人先拷回去。”
“啊喂，我現在可沒犯法呀！”林川立即道。
沈倩倩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你幹了很多事，我可是知道的，總歸是有些違反規章制度的。”
“但我屁股是正的！”
林川狡辯道。
“咯咯咯。”
沈倩倩滿意地笑了起來。
她本就開着車回警局，現在有人要見林川，腳下的油門踩得深了一下。
車輛疾馳在夜色裡，沒多久，便回到了警局。
大虎、小羊、姚傑等七人，被刑警隊的同志看押。
沈倩倩則帶着林川，前往會議室。
咚咚咚。
沈倩倩輕輕敲了一下門。
會議室裡的人，立即看了出來。
林川也往裡看去。
張彪本是坐着，立即起身，率先走了出來：“小林同志到了。”
在他的身後，坐着兩人。
其中一人，看起來年近六旬，頭上已有不少花白，摻夾着黑髮。
國字臉，臉色紅潤，雖有皺紋，但仍看得出來，精氣神十足。
另外一人則稍顯年輕，穿着夾克，看起來像是老者的助手。
六旬老者側頭看向林川，也緩緩站起身來，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竟朝着林川點頭致意：“這位就是小林同志，真是年輕呀。”
林川也點了點頭，報以笑容。
此時，張彪已經走到了林川面前，目光看向沈倩倩：“倩倩，你先去忙吧。”
沈倩倩立即會意。
裡頭的那位老者，非同凡響。
於是，她看了眼林川，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林川也朝沈倩倩頷首，示意她放心去，他能應付得過來。
張彪把林川引進會議室內，順手把門關上了。
那位六旬老者也起了身，站在林川面前，一雙銳利而深邃的眼眸，在暗中打量着林川，臉上笑容依舊，似乎還有些欣慰。
“小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彪正準備介紹一下。
不料，那位六旬老者擡起手，打斷了張彪的話。
張彪識趣地停了下來。
只聽這位老者伸出手來，涔涔笑道：“小林同志，你好。”
這一幕，落在張彪和身後的年輕人眼裡，都有些驚訝。
林川卻坦然處之，與之相握：“你好。”
“小林，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老者與林川對視，笑道。
林川笑了笑。
看樣子，這位老者是想讓自己猜一猜他的身份了。
於是，林川將目光從老者的眼睛移開，簡單打量了一番。
隨即，林川看了眼張彪，又看向老者。
老者一眼便領會了林川的意思，便笑道：“小林同志，但說無妨。”
張彪也點點頭。
林川微微一笑，緩緩吐出兩個字：“國安。”
老者眼眸一眯，像是瞬間投射出一道精光，幾乎要把林川看透一番。
只是，閱人無數的他，在此時，卻發現林川眼眸清澈，在他銳利的目光中，坦然處之，沒有半分波動。
這令他十分意外。
一旁的張彪和年輕人，張了張嘴，心中震驚十分。
“我蒙對了嗎？”林川笑了笑，看向老者。
老者釋然一笑，很是欣慰。
張彪便適時說道：“小林同志，這位是周局。”
“我年長小林三輪，就厚着臉皮，讓小林叫我一聲周老吧，叫周局或者周部，都太過生分了。”老者笑容和煦。
國安，周衛軍局長。
“周老。”林川點頭致意。
周衛軍臉上帶笑，看了眼張彪。
張彪立即會意，便道了告辭。
“小林，坐。”
周衛軍示意林川坐下。
兩面在會議室內，面對面。
周衛軍頗有些好奇地問道：“小林是如何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林川雙手搭在桌上，笑道：“這其實不難。”
“哦？”
周衛軍更好奇了。
林川解釋道：“周老身上有國安的特質。”
周衛軍眼眸眯了起來：“國安的特質？”
這個說法很玄乎。
非要解釋起來，就是憑感覺。
可是，周衛軍不相信林川僅憑感覺就能斷定他的身份。
林川輕笑道：“國安人的眼裡，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方纔周老與我對視，我便能感受到這種非凡的洞察力。”
“小林很會夸人呢。”
周衛軍開懷一笑，“小林似乎對我們國安，很瞭解呀。”
這小小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
一旁的年輕人給林川倒了杯茶，也暗暗打量一番林川。
“我瞎猜的。”
林川胡謅道。
其實，他在虛擬世界裡，體驗特工時便發現，幹特工、情報這一塊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收集信息情報。
就比如剛纔這位年輕人給自己倒茶，暗中觀察了三次林川，看了兩次門口。
一心多用。
“小林同志謙虛了。”周衛軍頷首道，他有意要與林川拉近距離，便繼續道，“小林同志，你要不猜猜，我們找你有什麼目的？”
林川看了看周衛軍與那位助手。
如果兩人身穿制服，那林川還是有點緊張的，誰知道會不會又是一次烏龍呢。
不過，現在兩人都身穿便裝，這絕不是來抓自己的。
林川放下心來，笑道：“還請周老明示，我實在猜不出來。”
其實，林川不是猜不出來。
有些時候，猜出來了也要裝猜不出來。
藏拙，是給自己的保護。
周衛軍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微微顯現：“其實，我是你的讀者，我是看了你的書之後，順道見一見作者。”
林川微微一怔：“周老是說，王牌特工？”
周衛軍點頭：“沒錯。”
“想不到周老，竟然也看網文小說。”林川頗有些意外。
“網文小說也好，資料也罷，有用的情報，從各處搜索，不應該是國安人的特質嗎？”周衛軍用林川的說法，反問道。
林川咧嘴一笑：“應該應該。”
“你這本小說寫得好呀，王牌特工，的確是我見過最頂級的特工了。”周衛軍誇讚道。
“周老手下人才濟濟，我這只是在小說裡虛擬的情節，做不得真。”林川趕忙道。
周衛軍呵呵一笑，頓了一下，隨即長吁短嘆道：“現在局裡那些小傢伙們，還有好些人撐不起門面呢，如果人人都像小林同志筆下的林某一般，我便放心了。”
林川擠出一抹笑容：“虛擬人物，虛擬人物。”
此時。
周衛軍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笑道：“我看了你的書評區，好些人都在說，這是你的自傳呢。”
林川嘴角一扯，解釋道：“其實，也都是讀者們在玩梗。”
林川不確定周衛軍是否知道玩梗這個詞。
不過，看周衛軍還看得進去網絡小說，又是專攻情報板塊的大拿，理解起來應該不成問題。
“是嗎？”
周衛軍似笑非笑，深邃的眸子裡，再一次如同投射出光芒一般，像是要穿透林川的眼睛，直擊心靈。
如果是普通讀者，林川只當他們開開玩笑。
可是，對方是周衛軍。
他的身份……放在網文小說裡，多說幾次，都有可能要被屏蔽起來的。
級別太高了。
他問出這個問題，無疑是給林川莫大的一壓。
萬一答錯了，被他看出些什麼。
解釋起來確實有些麻煩。
“周老，還未進入小說，就有一句提示，本小說純屬虛構，切勿代入現實。”林川笑道，眼中古井無波，沒有讓周衛軍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周衛軍見多識廣。
在年輕一輩中，他沒有見過像林川這般，在他的目光之下，能夠保持處變不驚的姿態。
林川這般表現，着實讓他吃了一驚。
他笑了笑：“小林同志，其實你應該知道，我們身上還有一種特質。”
“還請周老賜教。”林川問道。
周衛軍笑道：“沉着冷靜。”
任何一名特工、臥底，都經過專門的訓練，其中，心理訓練是必須的。
沉着冷靜，是每一個特工、臥底必備的素質。
否則，在極端的臥底環境下，很難做到有條不紊地執行自己的任務，掩藏自己的身份。
林川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周衛軍又笑道，毫不保留對林川的讚賞：“小林同志，你是我見過，最沉着冷靜的人。”
林川心中一動。
好傢伙。
周老說話，一語雙關呀。
方纔他的意思，沉着冷靜是他們這類人必備的特質，現在又點出林川是他見過最沉着冷靜的人。
這豈不是在暗戳戳地說，林川便是一名特工。
誤會啊，天大的誤會啊，周老！
林川立即道：“沉着冷靜的是林某，我在現實裡，只是一個普通的網文作者。”
林川真不想在現實中承認‘特工’這個身份。
他在國安裡沒有檔案，那還能是哪裡的特工？
周老一旦把林川與國外的一些勢力放在一塊設想，那誤會就大了的。
“你可不普通呀。”周衛軍笑呵呵地說道。
兩人之間，像是在互相試探，博弈。
林川現在還不清楚，周老的具體目的是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周老在探他的底！
基於周老的身份，林川必須謹慎應對，壓力感滿滿啊！
而坐在他對面的周衛軍，此時確實在探林川的底細。
只是，到現在，他一點兒都探不出來。
在摩根集團亞太分部覆滅後，他接到情報，探究摩根集團亞太分部覆滅的原因，結果查到了林川的頭上。
再順藤摸瓜，細究一番。
周衛軍發現，這一戰的最關鍵人物，無疑是林川了。
林川似乎在摩根集團中佈局已久，其中，林川策反盧卡斯的秘書茉莉成爲他的線人，獲取關鍵情報，將摩根集團亞太分部全部舉動，盡收眼底，這令周衛軍大吃一驚。
這是極其專業的操作。
任何一個普通的特工、臥底，都做不到這一點。
像林川這般，已經具備了頂級特工的實力。
周衛軍再一查，發現了林川的小說作者身份，恰好，其中一本正名叫《王牌特工》。
很多人都有一個特點，遇到自己熟悉的領域，總會忍不住點進去看一看。
周衛軍看到‘特工’二字，像是血液裡的DNA動了一般。
網絡小說鮮少出現在他的字典裡。
這一次，是他第一次看網絡小說。
日理萬機，事務繁忙的他，硬是抽出了時間，將自己沉進《王牌特工》的世界裡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了。
他發現，《王牌特工》這本小說裡的林某，執行的種種任務，所用的種種手段，都令他眼前一亮，深得他心。
有一些關鍵之處，他也稱讚不已。
林某，這就是他心中完美的特工模板！
不，比他想想中的完美模版，還要更優！
看了《王牌特工》，他再看林川，似乎是多了一層濾鏡——能寫出這樣的作品，它的作者，會是什麼樣？
所以，周衛軍理所當然地懷疑，林川就是一名王牌特工！
這讓他又喜又憂。
喜的是，他發現了一名優秀人才。
憂的是，林川沒有特工身份的備案！
這一層憂慮，很致命。
周衛軍不由自主地懷疑，林川會是某些勢力培養出來的特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