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對着那片蘆葦草喊了一聲,裡面卻沒有任何迴應。這片蘆葦草並不高,人躲在裡面能被看到,他自然不是躲在蘆葦草裡,而是躲在了水裡。我撿起一塊石子丟進水裡再次喊了一聲:“出來吧,這兩個禮拜,我再不能找到你的藏身之地,那我可以不用再做警察了。”
這個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依然從裡面不出來。
我看到一個蘆葦筒,然後一把手拽了下來,這應該是那個人用來呼吸的。
果然,這個蘆葦筒從水裡拉上來後,不多會水裡開始冒水花,那個人從水裡鑽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的?”從水裡鑽出來後,那個人帶着慍色的問我。
“只要你是人,你就做不到從我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這樣的速度,那要趕上光速了。”
“那我若不是人呢。”
“是人不是人,不是你說了算,上來吧,跟我會局裡做筆錄。”
聽到我說起回局裡做筆錄,那個人明顯的不淡定了,再次潛入水裡,準備游到水溝的對面逃掉!
我急忙跳進了水裡,直接摁住了他,從水裡把他拽上來,帶上了手銬!
“你還想往什麼地方跑!非要讓我弄一身水,你才肯老實?”我已經沒有了好氣。
看到我發怒了這個人才老實起來。
不過,回到局裡後,他並不想老實的交代,裝瘋弄傻,第一次做筆錄,很失敗。
第二次做筆錄時,一個性子暴躁的警員教訓了他一下,他才老實起來。
我不崇尚暴力審訊,但是一些犯人,的確不能讓人可憐,他們就是抓住了警方的這個心理,給你打心理戰。
“說,那些紙錢是你用來做什麼的?你爲什麼要在那個水溝旁經常弄那麼多紙錢!”
“你們憑什麼說那些紙錢是我弄的?你們看到我弄那些紙錢了?”
我把範冰妍做的一份鑑定報告放在桌上:“這是我們警方對那些紙錢做的指紋鑑定,這一週內,我們幾乎把所有收集的紙錢都做了鑑定,上面的指紋全都是你的,你如何解釋?”
那個男人沉默了,低着頭,表情沉重。
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想起了傷心事,我隱隱的猜到了什麼,爲了儘快的做完筆錄,我就把我的推測說了出來:“你弄的這些紙錢,是不是給一個人送的,水溝附近,有你逝去的親人嗎?”
他搖了搖頭:“沒有我的親人,我什麼親人都沒有,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是誰,我是一個被遺棄的人。”
“那你就是不承認這些紙錢是你弄的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沒有親人,若是我的親人死了,我應該會給他們燒紙錢的。”
“你不是不燒,而是那個地方點火,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你只是把那些紙錢放在那裡。”
那個人笑了一聲:“你們警察都很聰明,這都能猜到,對,我是把那些紙錢放在了那裡,沒有點燃,就是怕被人看到,引起別人的注意。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秘密。”
我把一些照片遞給了他:“這些是我們警方跟蹤那隻黑色的野貓到橋洞下發現的。這些照片上的東西你應該都認識吧。”
提起那隻黑貓,男人有了些神色慌亂,看了照片後,更是神色不淡定了。
這些照片是今天白天跟着那隻黑貓在橋洞下拍攝的,上面有很多使用過的避孕套,以及一些紙巾,還有女性的內衣內褲等。
“你是靠撿垃圾生活嗎?那些紙錢是你賣垃圾的錢買的吧?”
那個男人眼神落寞,滴落了兩滴淚水,點了點頭。
看到他這副樣子,的確讓人同情,但是我們審訊不能講這些,只講事實與法律。
“這些垃圾,能換錢,這些很容易讓人理解,但是你爲什麼要撿那些使用過的避孕套與紙巾,還有偷女人的內衣內褲?”
說到這裡,幾個陪審臉色也古怪了,其實,到這裡不用說,也能猜到,這傢伙是絕對的一個變態狂!
當然,若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我也會認爲這個男人是一個變態狂,並且還是一個特別特別的變態狂!
“我沒有偷女人的內衣內褲!”那個男人當即就反駁。
他理直氣壯的反駁,讓兩個陪審很意外,面面相覷,心裡似乎是在想,你丫的做了這樣的邪惡事,還有理了?
也正是這個男人這種反駁的語氣,讓我感覺出來這個男人心裡還藏着秘密。
稍微一愣,我接着說:“那些內衣內褲不是你偷的,是你撿垃圾撿的吧。”
這次,他神色淡定的對我點了點頭。
“那些使用過的避孕套,應該就是那對高中生情侶使用過的吧,每一個禮拜五的晚上,那對小情侶都會在那片草叢裡幽會,你也會出現在那裡,若是我沒有說錯,你就是那隻黑貓的主人吧,它倒是被你馴化的很聰明,可以給你傳遞信息,幫你望風。”
“它是一隻可憐的貓,所以我就收留了它。”
“你倒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我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那個男人緩緩擡起臉,迎着我的視線看過來,足足與我對視了十幾秒。
“你認爲我……我是一個善良的人?你
……你不認爲我是變態狂?”
我對他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
“你是第二個說我是善良的人。”男人抿抿嘴,流起了淚。
他突然的流淚,讓兩個陪審怔住了,完全沒有想到這種“變態狂”還會有柔軟的一面。
等他哭了一陣,我纔再次開口:“你知道我們今天爲什麼要帶你到這裡嗎?”
“因爲我偷窺了那兩個幽會的高中生。”
我搖了搖頭:“不是因爲這件事。”
“那是因爲什麼事?”
我拿出了一張範萱萱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給這個男人看。
這個男人狐疑的看着我,然後起身看向桌子上的照片。
看到照片後,這個男人臉色瞬間變化,眼睛裡再次流出了淚水。
看到他流淚,兩個陪審更錯愕了,完全被這個男人搞糊塗。
一個做了壞事的嫌犯,看到受害者的照片,又豈會流淚?他應該驚恐害怕纔對呀!
“這個人女人應該就是第一個說你是善良的人吧?”
那個男人抿着嘴,壓抑住眼睛裡滾動的淚水,然後對我猛然點頭。
“所以說,當你知道了這個女人遇害的消息,你心裡很難過,就經常在水溝旁的那片地方送紙錢,因爲那個地方不讓有明火,你就每次只是把紙錢放在那裡,從來不點燃。久而久之,在那裡送紙錢時間久了,你也慢慢發現了在那裡發生的一些另外事情,比如那兩個高中生在草叢裡幽會的秘密。”
那兩個陪審警員不說話,這個男人就會好好的配合我的問詢,我說完這些,他點了點頭,眼睛裡浸着淚花。
我拿出來一根菸,點燃:“你要抽一根嗎?”
他怔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我不認爲你是一個變態狂,正如這個照片上的女人說的一樣,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男人。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激動,並且,我還希望你之後能把知道的事情都都告訴我。”
“什麼事?”
“你沒有燒紙錢是對的,因爲這個女人並沒有死,她還活着。”
“什麼?她——她還活着!?”
男人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對他做了一個淡定的手勢,他才緩緩的重新坐下。
“你還想再見到她嗎?”
他猛然對我點頭。
“嗯。”我也點了一下頭,然後說,“那你就把你是怎麼認識的這個女孩,以及你在這個女孩遇害的晚上看到了什麼,還有後來爲什麼要偷窺那一對高中生幽會的事情告訴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