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陷入到遐想中許久,表情又暗了下來,似乎猛然間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我問她:“欸,你又咋了?”
沉吟片刻後,米小艾歪着腦袋問道:“大叔,你的家在哪呢?”
原來她是想家了,我伸出手指着遠方,說道:“重慶,欸我剛剛不是給你說了的嗎?怎麼又問?”
“說了嗎?”不會吧,她有間歇性失憶?
我有些無語,但沉默片刻還是問道:“你的家在哪呢?”
這一次她的臉上終於不再有任何表情了,仰起頭喝了一大口啤酒,很不淑女的打了一個嗝,然後說道:“十三歲以前生活在美國,回國後就一直跟在姐姐身邊。”
“哦,挺好的。”我沒表現出我心裡的情緒,其實挺不開心的,這是一種對比,我的生活和她的生活完全接不上軌。
“那你的爸爸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她的好奇心還挺強的。
我沒打算隱瞞什麼,直接說道:“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老孃是廠裡的退休職工。”
她沒再說話了,繼續喝着啤酒凝視着夜空,好長一段時間的失神。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什麼話了,以至於讓她進入到接近半小時的沉默中。
在他的沉默中我在旁邊點上了一根菸,溼地公園裡的長椅上我們就這麼無言的坐着,此刻已是凌晨一點,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擋,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染上了一層露水。
“大叔......”沉寂中,米小艾突然開口用一種很清脆的聲音向我喊道。
我猛然回過頭,道:“啥事?”
“你小的時候都玩些什麼呀?”
我努力的搜尋着我的童年,然後又發自內心飛的笑了笑,說道:“我童年村子裡有好多小夥伴,我們最常玩的就是泥巴仗,弄得滿身都是泥巴,回家又被老孃滿院子追着打。”
“嗯嗯,還有嗎?”
“有啊,”我來了興致,繼續說:“比如跳房子、踩風車、躲貓貓、警察捉小偷、騎馬打仗,還有好多。”
現在回憶着這些都是滿滿的幸福,現如今童年的那些小夥伴紛紛都已有了自己的歸宿,於是我們也不在年輕,我們都在各自的生活裡追逐,吶喊,咆哮......
“這麼多好玩的呀?”看來她真是童心未泯,光聽我說就能成花癡模樣。
我繼續逗她:“那可不,我還是遊戲王呢,他們都稱我爲小霸王。”
“小霸王?”米小愛終於恢復了笑臉,她應該不理解這個詞語。
“對呀,我小時候在我們那裡無論玩什麼遊戲我都是第一名,他們都玩不贏我。”其實我說的是實話,玩遊戲這是天生的,所以現在玩網遊也是那麼溜。
“可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聽說過。”說着她的表情一下子又沉了下來,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在乎她的感受,說來也奇怪,在這之前我從來沒見過她像今天晚上這個樣子。
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笑臉,主動給我談起她的童年,說道:“我小時候都沒有你那麼多夥伴,我只記得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我們一起學芭蕾一起學鋼琴,後來我回北京以後就再也沒聯繫了。”
“那你記得她的名字嗎?你有沒有想過去找她呢?”她的童年和我的童年真是太不一樣了,我小的時候別說鋼琴芭蕾,就連美國在地圖的哪個角落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學校裡有一臺很老的風琴,那時候就期待着一個星期一節的音樂課,然後看着漂亮的音樂老師彈風琴。
“我知道,她叫朱蒂,回國後我就沒再去美國了,前不久我聽姐姐說她已經是一級鋼琴演奏家了。”米小艾很自豪的說着。
我笑了笑,心想如果你不回國應該也是芭蕾或者鋼琴的職業藝術家了吧!可這世事無常啊!當然她不回國,我也不會有機會認識她了,從此這世界少了一個藝術家卻多了一個不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朋友。
“大叔你把你的外套都給我披着了,你不冷嗎?”本來還沒感受到有多冷的,被米小艾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冷了。
“那我們回去吧,現在很晚了你姐姐會着急的。”我看了看時間,已然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過了。
“那好吧,不過大叔,今天晚上真得謝謝你。”米小艾說完撿起了裝垃圾的袋子站了起來。
“謝我什麼?”我茫然的看着她。
“謝謝你答應來這裡陪我啊,謝謝你給我講你的童年。”
“這,這有什麼好謝的。”我也跟着站了起來,隨着一陣夜風飄來打了個寒顫。
“哦,對了。”突然她又停下了腳步,似乎想到了些什麼,說道:“我前段時間一直在歐洲,前些天我聽我姐姐說你出了車禍,也沒能趕回來看你,現在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沒事了,都好的差不多了。”我有點感動,這麼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她卻還記得,心裡正納悶前段時間怎麼就失聯了,還以爲她真是在生我的氣,原來是出國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整天想着想那的。
“以後呢,你就千萬要注意安全,還有你的手機和原來一樣,24小時保持暢通,我叫你出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出來,除不可抗力因素以外不可以有任何的藉口。”她依舊是那樣霸道,但又讓人難以拒絕。
我看着她那淘氣的樣兒,笑了笑,點頭道:“行,我答應你。”
得到我的回答後她笑着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然後伸出食指在我的鼻尖上的輕輕的碰了一下,本以爲她淘氣的她又有什麼鬼點子,結果卻說道:“我已經蓋章了,這份合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銷燬。”
“這......”
“你不可以有任何想法!”
我再一次無語,我算她什麼呀!她幹嘛要對我這樣呀!實在想不通她怎麼就盯上我這一個窮小子了。
喝了酒米小艾沒有選擇開車,打了個電話後便對我說:“大叔,我們坐計程車吧!”
我點點頭向四周的道路張望着,這郊區連一輛計程車也難得有,所以我們不得不靠走,去有計程車的地方。
這一路上街燈下米小艾的身影就是一個快樂的精靈,都已是凌晨時分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些活力,簡直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沒什麼區別,我倒是挺享受現在這個時刻的,她總會讓我拋掉心中所有的惆悵。
“小艾,你慢一點,小心磕着了。”我在後面提醒,米小艾就一直在我的前面歡快的一蹦一跳着。
突然她停下動作跑到我的身邊,很好奇的問道:“大叔我問你啊,我姐姐平時在公司是怎樣一個人?”
“她呀!她平時在家裡是怎樣的?”雖然說我並沒有和米藍有太多的接觸,但是就上次宣傳活動那一次我就可以看出來,米藍簡直和米小艾的性格天差地距那麼遙遠。
米小艾撇撇嘴說道:“姐姐平時在家裡很少說話,一下班就進書房做她的事,有時候很晚才睡覺。”
“看來你姐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工作狂,我只見過你姐兩次,和她站在一起都能感覺到後背一股涼氣,就連說話都帶着冰氣一樣,我從來沒見過她笑。”我這麼說米小艾也許能理解,我都不明白這丫頭在她姐姐身邊是怎麼過的,還真不敢想象她在米藍面前撒嬌會有什麼反應。
“你不知道,我姐以前不是這樣子,以後我把她以前的舊照片給你看,其實我姐這個人真的很完美,她以前有過一次戀愛,可是後來就沒消息了。”
“然後你姐就變成這樣了?”我接過話問道,這也太戲劇性了吧,晚上八點檔的狗血偶像劇都這麼演的。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姐還沒到現在這個公司上班以前可是飛國際航班的空姐,以前好多人追她。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去現在的公司上班了,然後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啊!?”沒想到呀!沒想到,沒想到咱米大副總還有這麼一段經歷,還真不敢想象米藍穿着空姐的制服說着客套的話是什麼樣子。
米小艾把食指放在嘴脣前小聲的說道:“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哦,不然我姐姐會生氣的。”
“當然,我肯定不會的。”廢話,傻子纔出去亂說,傻子都知道米藍的脾氣,這事要讓她知道了,非得宰了我。
看來米小艾是真的拿我當知心朋友了,居然這麼秘密的話也敢給我說,不過這麼一說我算更是對米藍刮目相看了,可以說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繼續走了一段距離後就有計程車來了,攔了一輛把米小艾送回城南別墅區後我就獨自回家了。總的來說我的27歲生日這天收穫不小,或許我應該在潛移默化中慢慢的忘記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