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智楓到底還是把小杜帶回來了,一進門,她就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抽抽搭搭地站在門邊,不肯進來。
席萱皺眉,沉默不語。譚智楓推了她一把,小杜還有些磨磨蹭蹭的。
席萱索性轉過身去,不看他們。
“小萱......哦不,席小姐......”小杜一下子跪下來,捧着席萱的雙腿,“我真的沒有出賣你啊,我都不知道陸浩是那種人啊。”
譚智楓用膝蓋頂了她一下,沒好氣地說:“說重點。”
小杜臉兒都哭花了:“凌初雪確實是我表姐,可是我跟她已經很多年不來往了,不信,你可以找人去查。”
“那天,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根本沒有想到會遇到她。”小杜搖着她的褲腿,“真的呀,小萱,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不......”
“你媽媽不見了,那是我的責任,我沒有看好。”小杜抹了一把淚。
譚智楓搭腔:“當時,我們跟她在外面聊天,要怪連我也怪上吧。”
譚成穩穩地坐在那兒,沉聲說:“阿楓,你這是在鬧什麼?”
“爸,我們總不能冤枉好人吧?”
席萱終於轉過身來,看着小杜:“我不會去查你。”
“小萱......”小杜破涕爲笑。
席萱冷冰冰的:“因爲現在除了我媽媽,沒有人值得我花時間去這麼做。”
咕嘟!就連譚智楓也被噎到了,用力嚥了一下口水。
小杜嘴巴一扁,歡喜變爲悲傷,又要哭了。
席萱揮揮手,不耐地說:“讓她出去。”
“席小姐......席小姐......”哀求聲不斷傳來,席萱不爲所動,眼皮子都沒有擡。
譚成站起來:“席小姐,你也好好休息,我去趟公司,還有事。”
席萱也站起來:“成哥,慢走。”
譚成走了兩步,狀似無意地說:“這次,我們能找到席小姐要感謝一下你的前夫曾黎。”
席萱凝眉,沒有說話,譚成轉身走了。
席萱坐下來:對於曾黎,她真是摸不透。
想來想去,他好像真的是對自己留了一手,他必然不存什麼好心,那麼,這一次他救她的目的,到底又是爲什麼?
席萱拿起譚成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在掌心裡轉了很久,然後打開了電話本。
“是我!”席萱平靜地說,“打給你,是爲了謝謝你。”
“......”
“好,我等你通知。”
曾黎大大方方領了她的謝意,還讓她請吃飯?席萱放下手機,冷笑一聲。應該是她席萱在他曾黎眼裡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纔會放她一馬。
三天後,席萱坐了譚智楓的車親自去接範雨玲。
範雨玲的精神還好,那個叫陸浩的醫生不過餵了她吃了普通迷藥,對身體沒有過多損害。這也是後來,譚成並沒有對他趕盡殺絕的原因。
經過兩三天的調理,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失明這件事,真的是無法逆轉了。譚成還專程請來了國際眼科專家,結果還是一樣。
現在,對於範雨玲來說,讓她認清這個事實,是當務之急的事。
譚智楓在來的路上,已經將這層意思跟席萱講了。
席萱聽着,微微皺眉,臉上是淡漠的表情。
譚智楓忽然發現自己對身後的這個女子產生了一種敬畏感。自從那天把鮮血淋漓的她從倉庫里拉出來之後,她整個人就變了。幾乎沒有笑臉,眼神跟表情都是冷冷的,而且,她的心腸也變得冷硬。
那次,無論小杜怎麼哀求,她都不予理睬。
後來,他擅自做主放了小杜,卻囑咐她不要再出現在席萱的面前。如果這件事要是讓席萱知道了,不知道她會不會責罰他?
譚智楓暗自心虛,席萱卻冷冷地問:“我媽這幾天的情緒還好嗎?”
“範姨的心情還挺好的。”
“哦,行,我知道了,我會跟她談的。”席萱說完,看向窗外,“高仲寅什麼時候回來?”
這都多少天了,沒有任何人提起高仲寅。
她怎麼忽然就......
譚智楓渾身一顫,吞吞吐吐:“我不知道。”
“他到底在哪裡?”席萱轉過身來,從鏡子裡注視着他,“放心,無論是什麼樣的消息,我都能承受。”
“不是,是我爸他......”
“是成哥不讓你說?”席萱冷笑,“他怕我會想不開?”
“不是......”
“我不會。”席萱又轉向窗外,淡漠地說,“你只要告訴我,他什麼時候回來就可以了。我其實對他在什麼地方,跟什麼人在一起,根本不感興趣。”
譚智楓喏喏地說:“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
“哦。”席萱說,“我知道了。”
“你不問問他,到底在幹什麼?”譚智楓反而沉不住氣了。
“他,還有你們都不想告訴我,我又何必去問?”席萱無所謂地說,“那等他回來的具體時間定了,再告訴我一聲吧。”
哎!譚智楓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點,心中有些猶豫。
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呀?
看樣子,這席萱是誤會什麼了。她會不會心裡怨恨高總呀?
哎呀,真是的。這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他一個打工的鹹吃蘿蔔淡操心做什麼?
不過到了醫院之後,席萱的臉上自然而然地浮起了笑臉。
不深不淺,剛剛好。
譚智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變臉,再一次深切地感覺到席萱的巨大變化。接範雨玲回來的路上,席萱耐心而又溫柔,對自己母親更是關心備至,問東問西。
範雨玲不知道她被綁架的事,只以爲她是去哪裡辦事了,還問她這幾天怎麼都不在的。席萱隨便扯了一個謊,圓過去了。
到了半山腰的別墅。
席萱陪着範雨玲聊天,吃飯,終於安排好午覺,她接到了曾黎的電話。
曾黎約她晚上7點,在萬化完璧宮見面。
完璧宮,聽名字就頗有緋意。聽說,這個酒店老闆很有背景,請了很多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做服務員,而且還給有錢人提供各種服務。
所以,來往那裡的,都是上層的一些名流人士。
而曾黎居然把見面地點約在那個地方,意思不言而喻。
曾黎怕她不會來,還特意問了一句:“方便嗎?”
她冷聲說:“當然。”
去之間,她找譚成借了一張卡。其實,高仲寅以前不止一次給過她卡,但是她都拒絕了。沒有想到,現在出去赴約還是要找人借錢。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她說她席萱這輩子不會隨意跟人借錢。
高仲寅當時就有些不高興,說他能算別人嗎?
她卻很堅持,而且說得圓滿,說女人得靠自己,自食其力。如果你堅持要給我,那就是侮辱我。
那是他們鬧得不愉快的爲數不多的一次。
當然,很快的,高仲寅就妥協了。
現在,想起來,高仲寅對她還真是諸多忍讓。
到了現在,她都想不明白,高仲寅爲何要這般忍讓她?
就算是他真的對她上了心,但是一個女人拗過頭了,男人總也要失去耐性的吧?
耐性這個詞,在高仲寅對待她席萱的身上,好像體現的酣暢淋漓。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失去耐性。
這確實是一個難解之謎。
當然,她現在並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這些。她要見曾黎!
譚成不是沒有阻止過,他的意見是,會有很多難以預測的危險。
可是,席萱堅持。
誰都沒有辦法,譚成只好派了人暗中保護,並且派譚智楓送她,並且要寸步不離地保護她。
席萱也需要妥協,畢竟錢都是找他借的。
拿人家的手軟啊。
席萱真真切切地明白這個酒店名字的意義,還是在上了樓層之後。
當時,譚智楓忽然肚子疼,跑去廁所。
席萱就站在外面的走廊裡等他。
這時候跑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歪歪斜斜走過來,就要來拉她:“美人兒,你出多少價?”
席萱厭惡,卻也不願意惹事,就避開了幾步。
那男人喝得太高了,有些忘形:“美人兒,爺有的是錢,你就開個價!”
席萱冷冷地說:“我不是你想的那種......”
“呵......知道你們完璧宮的女人高冷。”那男人冷笑起來,“但是,現在這層膜隨便幾千塊就可以修復,誰知道你的是不是真的,又被別人草破過多少次......”
這男人嘴臉可惡,嘴裡還不清不楚,席萱真是厭惡到了極點。
她也不想等譚智楓,直接就往前走,去找曾黎定的包廂。
男人跟在她身後:“來,爺不管你是幾手,今晚就要睡了你......”
不遠處,有人冷冷地說:“你好大的口氣!”
席萱擡眼一眼,可不就是曾黎嘛。
他是英雄救美的戲碼演上癮了嗎?這腿都瘸成這樣了,居然還要再來一出?席萱不領情,曾黎可不知道。
他冷着那張臉,滑動輪椅上前,仰頭輕蔑地看着那個酒鬼:“在這裡,不是任何女人,你都可以碰的。”
呵......席萱被逗樂了,捂着嘴笑。
現在的曾黎,在她眼裡十分滑稽。
那酒鬼自然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啊,眼見着就要揮拳頭下來,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兩大漢。
應該是曾黎的保鏢,伸手攔住了他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