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朱可夫派人召到了他的司令部。
當我走進司令部的大房間時,發現除了朱可夫以外,還有另外一名不認識的將軍在場,他們正俯身在桌前看着地圖。兩人聽到門響,都擡頭朝我往來。
朱可夫看清是我以後,用手一指他身邊的那名將軍,向我介紹說:“麗達,來認識一下,這位是紅軍的後勤部部長赫魯廖夫同志。赫魯廖夫,這位是奧夏寧娜將軍。”說完,他便盯着繼續看自己面前的地圖去了。
我看清赫魯廖夫肩膀上的軍銜,連忙向前幾步,來到了他的面前。雖然我從來沒見過這位將軍,但對他早已久仰大名,因此在擡手敬禮後,恭恭敬敬地說道:“您好,大將同志!我久仰您的大名,今天能在這裡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五十歲出頭的赫魯廖夫外表看起來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他在和我握手時,也笑着說:“您好,奧夏寧娜將軍。我對您也是久仰大名,您可是我們紅軍中獨一無二的女將軍啊。”
朱可夫等我們寒暄過後,招呼道:“既然都認識了,那麼都坐下吧。接下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討論。”
等我坐下後,朱可夫望着我說道:“麗達,今天把你叫到這裡,是有重要的事情通知你。原本最高統帥部是打算讓你隨友好代表團,在四月中旬訪問美國。不過現在情況有了變化,你的行程也要進行調整。”
我聽到朱可夫這麼說的事情,心裡不禁有些發慌,心說難道我的美國之行,就這樣泡湯了嗎?但朱可夫接下來的話,又讓我感到了驚喜,只聽說:“斯大林同志打算讓你跟隨莫洛托夫同志前往美國,同行的還有赫魯廖夫將軍。”說道這裡,他面帶着微笑望向了赫魯廖夫,嘴裡繼續說道。“你們三人都有各自的分工,莫洛托夫同志負責兩國邦交的鞏固,赫魯廖夫將軍負責和軍方交涉新一輪的美援事宜。而你,作爲大本營的代表。則要和那些美國的將軍們,共同研究在何時何地開展第二戰場。”
朱可夫的最後一句話,再次讓我患得患失起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讓我和美國那幫沾上毛比猴還精的將軍們打交道。不是讓我去丟人現眼嗎?想到這裡,我連忙站起來對朱可夫說道:“元帥同志,我從來沒有參與過這樣的工作,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我擔心自己無法勝任這樣的工作……”
我的話還沒說完,朱可夫便揮手打斷我後面的話:“你的任務,是斯大林同志親自佈置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更改。”
朱可夫的話一出口,我便知道自己和美國將軍們打交道的安排,已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根本沒有半點更改的可能。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一聲,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朱可夫在向我交代完這件事以後,就把注意力轉移到赫魯廖夫的身上,用另一種口吻說:“親愛的安德烈.瓦西裡耶維奇,我們來討論一下需要向美國盟友提出一些什麼請求。首先是坦克,啓齒是反坦克武器和高射炮,還需要大量的裝甲鋼板和各種類型的飛機。此外,我們還需要美國人的汽車。”
聽到這裡,赫魯廖夫打斷了朱可夫的話,禮貌地問道:“副統帥同志。請恕我直言,我們國內生產的嘎斯汽車的越野性能,一點都不比美國威利斯汽車公司的多用途越野用車差。我覺得運輸車輛,還是使用國產車更合適。這樣至少不會爲了備品備件而發愁。”
沒想到朱可夫搖搖頭,立即就駁回了他的這個提議:“赫魯廖夫同志,我們現在所有的汽車廠,都在生產坦克或裝甲車,因此運輸車輛只能依靠我們的盟友來提供。”
赫魯廖夫一邊在本子上快速地記錄,一邊低聲地念着:“坦克、高射炮、飛機、裝甲鋼板、汽車。”在寫完這些內容後。他擡頭望着朱可夫問道:“就這些嗎?”
朱可夫皺着眉頭想了想,說:“我想,我們還需要大量帶刺的鐵絲,用在我軍在庫爾斯克的防禦地帶。”
“大概需要多少鐵絲?”赫魯廖夫問道。
“至少需要五百噸吧。”朱可夫慢慢騰騰地說出了一個數目,正在我在計算這麼多鐵絲網能在多麼寬闊的地域使用時,又聽到他後面的話:“就算達不到五百噸,但每個月爲我們提供四百噸的帶刺鐵絲,我想這一點,他們應該是能做到的吧。”
赫魯廖夫把這個品種添在本子上後,拿起來對朱可夫讀道:“副統帥同志,我給您讀一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添加的內容。每月提供坦克五百輛,各式飛機四百架,五千輛吉普車,以及高射炮、反坦克炮、裝甲鋼板,和五百噸帶刺的鐵絲。”他在放下本子的時候,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們還需要美軍的裝甲汽車嗎?”
朱可夫揮揮手,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議:“不用,那種汽車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用處。以我們的實力,完全能造成更高級的裝甲運兵車。對了,如果有可能,讓美國人爲我們提供運輸卡車,我們國產的基本都是一噸半的卡車,急需他們的三噸半卡車。”
赫魯廖夫點點頭,又在筆記本上寫了幾筆。
朱可夫等他寫完,忽然又問道:“我們每個月能從盟友那裡得到多少裝甲鋼板呢?”
“一千噸。”赫魯廖夫面無表情地回答說。
“只有一千噸?”說起這個數目時,朱可夫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但據我所知,美國每年的鋼產量是五千萬噸。”
“不錯,副統帥同志,您的數據很準確。”赫魯廖夫在奉承一句後,又向他解釋說:“美國不光要向我們提供軍援,同時還要爲英國提供必要的戰爭物資,而他們在短期內,無力增加鋼鐵的產量。”
“要增產裝甲鋼板的問題很容易解決,只要摻入適當的添加劑就行了。”朱可夫用帶着嘲諷的語氣說道:“這種每個鍊鋼工人都知道的事情,難道美國的那些資本家不懂嗎?”
這時,我聽到門的位置傳來了響動。連忙扭頭望去,只見門外執勤的軍官,此刻正站在敞開的房門前。見屋裡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連忙報告說:“元帥同志。沃羅涅日方面軍的兩名司令員來了。”
“請他們進來!”朱可夫用無比威嚴的語氣說道。
軍官答應一聲,隨後衝門外的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同時說道:“請進吧,將軍同志們!”
他的話音剛落,兩名穿着軍大衣。帶着灰色圓筒海狸軍帽的大個子指揮員,便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指揮部。軍官看到兩人已進了房間,便默默地退了出去,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兩名將軍帶着一股寒氣來到了朱可夫的面前站定,擡手敬禮後報告:“元帥同志,沃羅涅日方面軍司令員(副司令員)大將瓦圖京(阿帕納先科)向您報告,我們奉您的命令前來報道,請指示!”
朱可夫擡手還了一個禮以後,又想着和兩人一一握手,和他們打着招呼。接着旁邊的赫魯廖夫也上前和兩人握手。並和熟悉的瓦圖京閒聊了幾句。
等他們相互間打完招呼了,我也趕緊走到了瓦圖京的面前,擡手向這位身材魁梧的新晉大將敬禮,並禮貌地說:“您好,方面軍司令員同志!”
瓦圖京和我握手時,埋怨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雖然你曾經在我指揮的西南方面軍裡待過一段時間,不過我做爲你的上級,還從來沒見過你呢。”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忽然泛出了笑容。同時用力地搖晃着我的手說道:“你是好樣的,奧夏寧娜中將,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一點!”
隨後他側頭對旁邊和他同樣軍銜的阿帕納先科說道:“副司令員同志,這就是我在路上給您提過的奧夏寧娜同志。她率部在第聶伯河右岸所進行的頑強戰鬥,不光將敵人的後方攪得一塌糊塗,還成功地解放了基輔。”
“原來你就是奧夏寧娜啊。”阿帕納先科聽完瓦圖京的介紹,也主動地向我伸出手,友好而坦率地說道:“我很羨慕你,將軍同志。偉大的衛國戰爭爆發以後。雖然我指揮着一支上百萬人的部隊,可卻從來沒有打過仗,在你的面前,我感到很慚愧啊。”
聽到阿帕納先科的這番話,我居然無言以對,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話來回應他,只好苦笑了一下,繼續保持着沉默。幸好朱可夫看出了我的窘態,及時出來爲我解圍:“阿帕納先科同志,你所指揮的遠東方面軍在這兩年,一共爲前線酥鬆了17個步兵師,3個坦克師,2個騎兵師,2個空降旅和4個步兵旅,數十個轟炸機和殲擊機團。這些部隊所具有的戰鬥經驗,在戰爭中所起的作用是非常可觀的。而且由於你卓越的經營,爲我們取得勝利提供了堅強的保障,避免了我軍陷入兩線作戰的窘境。”
對於朱可夫的誇獎,阿帕納先科憨厚地笑了笑,謙虛地說道:“元帥同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圍繞着適應戰爭的要求運作,努力把遠東變成一個時刻準備戰鬥的堡壘。我們在遠東的每一支部隊,每一個軍人都時刻準備着抵抗日軍的進攻,或者奔赴西線作戰,這是領袖的需要,也是軍隊的需要,更是國家和民族的需要。”
聽完阿帕納先科的表態,朱可夫滿意地點點頭,笑着說:“阿帕納先科將軍,你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指揮員,正是因爲如此,斯大林同志才親自下令,將你從遠東方面軍司令員的位置上調過來。他打算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指揮一個作戰的方面軍,一個正在進行戰鬥的方面軍,這樣等戰爭結束後你纔可以成爲一名元帥,因爲你曾經在戰爭的最後階段率領過一個騎着決定性作用的方面軍。”
說到這裡,朱可夫看了旁邊的瓦圖京一眼,又擡手拍了拍阿帕納先科的肩膀,繼續說道:“不要在意自己是方面軍的副司令員,雖然你早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是大將軍銜了,但昨晚騎兵出身的你沒有經歷過現在的戰爭,還需要在瓦圖京同志的身邊多積累經驗以便日後能單獨指揮一個方面軍……”
他們幾人在說話的時候,我卻在一旁望着面前沃羅涅日的正副司令員,爲他們未來的命運而扼腕嘆息。瓦圖京是一年後在烏克蘭境內遭到襲擊,而不幸犧牲的。而阿帕納先科卻是在幾個月的庫爾斯克會戰中,在自己的前沿指揮所裡遭到敵機的空襲,不幸壯烈犧牲的。否則的話,這兩位大將在戰後肯定能獲得元帥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