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聽懂了羅斯福的話,但因爲緊張還是站在原地沒動。直到埃莉諾將輪椅固定在我的對面,走過來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示意讓我坐下時,我才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和詹姆斯先後落座後,埃莉諾也搬了把椅子在羅斯福的輪椅旁坐下。見所有的人都已就坐,羅斯福面對着笑容望向我,慢吞吞地說道:“奧夏寧娜,從你的訴說中,我認爲你在這件事情上的做法,雖然有些過激,但還是是情有可原的。”
聽到羅斯福對我的評價,我的臉上剛露出了一絲笑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他又繼續說道:“可是,根據從我收到的情報裡,得知您的部下在收復基輔以後,還屠殺了附近希來茲集中營裡所有的看守。不管是軍官還是普通的士兵,一個活口都沒有。”說到這裡時,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我認爲,就算這些德軍看守們有虐待囚徒的行爲,也是奉命行事,畢竟德國人是土地的征服者,可以決定這片土地的命運。”
羅斯福的話剛一說完,我便猛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表情嚴肅地對這位值得尊重的美國總統說道:“總統先生,您知道這些法西斯匪徒都幹了什麼嗎?希來茲集中營是建於1942年6月,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有超過兩萬的俘虜和猶太人死在了集中營裡。而且早在德軍佔領基輔不久,就將城裡的幾萬猶太人,全部驅趕到附近的巴比雅山谷,進行了有組織有預謀的屠殺。”
我的話讓羅斯福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好半天,他才用懷疑的口吻問道:“我們的情報人員也蒐集到了類似的情報,可是,就算德國人再殘忍,面對幾萬名手無寸鐵的平民,也不會做出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吧?”
“總統先生。”對於羅斯福這種懷疑的態度,我的心中涌起了對他的強烈不滿。於是我不客氣地說道:“這不是我們杜撰出來的事情,而是我的部下根據繳獲的德軍文件所瞭解到的事實。巴比雅山谷的恐怖屠殺慘案結束後,據說有一名德意志國防軍的轉職攝影師。去過巴比雅山谷,拍攝了大量的照片,假如我們能有機會繳獲這批照片的話,就可以將德國人的暴行公佈於天下。”
聽完詹姆斯的翻譯後,埃莉諾氣得渾身發抖。她情緒激動地問羅斯福:“雖然我認識奧夏寧娜的時間不長,但我相信她所說的都是事實。對於這件事情,您能派人去徹底地調查一下真相嗎?”
羅斯福在聽完自己夫人的話以後,沒有說話,只是扭頭望向站在身後的那邊保鏢。保鏢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剛剛進來的那道門邊,打開了房門,探出頭去低聲地說了幾聲。但他把頭縮回來,並打開房門時,我看到門口站着曾爲我引路的國務秘書哈羅德。
見到此人的出現。羅斯福先衝着我擡起手向下壓了壓,示意我坐下,接着將哈羅德叫到了自己的面前,把剛剛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隨後吩咐他:“哈羅德,你能儘快地派人去調查一下此事的真相嗎?”
我以爲哈羅德聽到羅斯福的吩咐後,會立即毫不遲疑地答應照辦。誰知他卻站在原地沒動,而臉上還露出了爲難的表情。見他這個樣子,羅斯福不禁奇怪地問:“哈羅德先生,你爲什麼還不去執行我的命令?”
“總統先生。請原諒。”哈羅德有些神情慌亂地說道:“我想我們可能很難完成您所交付給我們的使命。”
“爲什麼?”羅斯福不滿的問道。
“根據剛剛收到的情報,德軍的一部在經過激戰過後,已成功地突入了基輔城內。”哈羅德看了我一眼後,小心地向羅斯福彙報:“由於基輔城內的蘇軍。早就遭到了德軍的合圍,他們的彈藥和各種物資都嚴重不足,雖然面對敵人的兇猛進攻時,他們也進行過頑強地戰鬥,最後因爲彈藥不濟而不得不放棄了大部分的防禦陣地。”
“什麼,德軍的部隊已攻入了基輔?”我聽到哈羅德這麼說。也顧不得自己還在裝不懂英文,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緊張地追問道:“哈羅德先生,您說得都是真的嗎?”
我雖然表現有些失態,但好在問哈羅德的時候,我用的還是俄語,以至於他聽到我的話以後,還一臉茫然地等詹姆斯翻譯後才搞懂是怎麼回事。
他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是的,奧夏寧娜將軍,據我接到的最新消息,基輔的確已被德軍攻破,不過城內的蘇軍還在頑強地抵抗着。”
等他一說完,我接着又問:“您知道雷巴爾科、羅曼諾夫兩位將軍的情況如何?”
這次,他搖了搖頭,回答說:“對不起,奧夏寧娜將軍,我的情報沒有您所想象的那麼詳細,所以您所關心的兩位將軍如何,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我一臉慌亂的表情,埃莉諾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的身邊,抓住我的手,安慰我說:“麗達,不要着急。難道你沒有聽哈羅德說城裡的守軍還在戰鬥嗎?如果抵抗還在繼續,那麼就說明蘇軍的指揮系統還沒有完全陷入婚禮,等於說他們目前還是很安全的。”
埃莉諾的話,讓我心裡踏實了許多。在真實的歷史上,羅曼諾夫是在1943年犧牲的,而雷巴爾科卻是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幾十年後。我既然把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拉到了一起,沒準他們的命運也會隨之改變,可以成功地從德軍的合圍中逃出去。
也許埃莉諾是想緩解我緊張的情緒,故意找話和我說:“麗達,不知道你對德國法西斯那些慘無人道的罪行還知道多少,趁今天總統先生在,不妨一併說出來吧。”
埃莉諾的話,把我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我心裡暗想,既然已經和羅斯福談起了猶太人的事情,不妨再和他說說納粹集中營的事情。想到這裡,我便向他介紹起臭名昭著的奧斯維辛集中營:“總統先生,您知道奧斯維辛集中營嗎?”
“奧斯維辛集中營?!”羅斯福聽到這個名詞後。扭頭望了望身後的哈羅德,又看了看我身邊的詹姆斯,既像認真又想隨意地問道:“你們聽說過這個地方嗎?”
哈羅德聽完羅斯福的話,是直接搖了搖頭。表示沒聽說過。而詹姆斯卻皺着眉頭想了想,接着若有所思地問我:“奧夏寧娜,您所說的這個奧斯維辛集中營,難道是德軍關押蘇軍戰俘的地方嗎?”爲了讓大家更瞭解此事,他還將對我說的話。翻譯給另外幾人聽。
我等詹姆斯給大家翻譯完畢後,這才鄭重其事地說:“詹姆斯先生,您說得對,也說得不對。”看到他一臉不解的樣子,我接着解釋說,“我說您說得對,是因爲這裡確實關押着不少的蘇軍戰俘;說您說得不對,這個集中營裡除了蘇軍戰俘外,還有數以萬計的猶太人。”
羅斯福聽完詹姆斯的翻譯後,表情凝重地說:“奧夏寧娜將軍。聽您的口氣,這裡一定有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您能詳細地對我們說說嗎?”
“可以的,總統先生。”我禮貌地答應一聲後,開始正式地講述起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基本資料:“奧斯維辛集中營距波蘭首都華沙300多公里,是波蘭南部奧斯威辛市附近40多座集中營的總稱。?
該集中營是納粹德國納粹黨衛隊全國領袖希姆萊1940年4月下令建造的,由3個主要部分組成:一號集中營,1940年6月收容了首批波蘭和德國政治犯。這裡通常關押着1.3萬至1.6萬人,最多時達2萬人,其中包括政治犯、戰俘以及猶太和吉卜賽平民。41年6月蘇德戰爭爆發後。大量的蘇聯戰俘被陸續送往那裡關押。
二號集中營,該營建於1941年10月,官方稱爲比克瑙。比克瑙是德國法西斯利用毒氣室大規模屠殺被關押人員的場所。
三號集中營,亦稱布納。是納粹德國負責建築和生產人造橡膠、汽油的大型企業,同時還負責在幾座較小的集中營從事挖煤和生產水泥。
德國法西斯在集中營內設立了用活人進行‘醫學試驗’的專門‘病房’和實驗室,還建有四個大規模殺人的毒氣‘浴室’及儲屍窖和焚屍爐。這裡每天要焚燒幾千具屍體。受害者主要是波蘭和歐洲其他國家的猶太人、茨崗人、波蘭人和蘇聯俘虜。殘暴的法西斯分子甚至在焚屍前敲掉受害者的金牙,剝下紋身人的皮膚做燈罩,並剪下女人的長髮編織成地毯。?”
“請等一等,奧夏寧娜將軍。”羅斯福聽到這裡時。皺着眉頭打斷了我後面的話,再次用懷疑的口吻問道:“我想問問,這些資料,您是從何而知?”
“是,這樣的,總統先生。”這些爛熟在胸的資料,我肯定不會告訴羅斯福,說自己是從後世的歷史書上看到的,而是說了一個讓人不得不相信的“善意”謊言:“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時,我的手下曾經有一批投誠過來的東方營官兵,他們有不少人,就曾經在這個集中營裡待過,甚至有些人還擔任過搬運、掩埋、焚燒屍體的工作。除此以外,我還俘獲了一部分在集中營當過看守的德軍官兵,從他們的嘴裡瞭解到更加詳細的資料。”
“那麼這些人都在什麼地方呢?”羅斯福好奇地追問道,“如果我們派國際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去找他們的話,他們能再把同樣的事情再說一遍嗎?”
“對不起,總統先生。”對於羅斯福的這個請求,我禮貌地拒絕說:“我想可能辦不到。”
“爲什麼?”我的回答,更引起了羅斯福的好奇心。
“您可能也聽說過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的殘酷,在那個城市裡,普通士兵的壽命只有24小時,軍官也只有72小時。這些投誠的官兵,在後來的戰鬥中,都壯烈地犧牲了。”我編完了投誠官兵的命運後,又接着編子虛烏有的奧斯維辛集中營被俘看守的命運:“至於那些劊子手,在被我們俘虜後,就全部槍斃了。”
“一個人證都沒有了?”詹姆斯的翻譯剛結束,站在羅斯福身後的哈羅德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全部都死光了?”
“是的,國務秘書先生。”我努力裝出表情凝重的樣子回答哈羅德:“在那麼殘酷的戰場上,別說普通的官兵,甚至連高級將領也會有犧牲的可能。在這場戰役中,我們就有不少師級以上的指揮員,犧牲在了戰場上。”
在羅斯福他們幾人感到遺憾的時候,埃莉諾忍不住好奇地問我:“麗達,我剛剛聽你好像說到什麼‘毒氣浴室’,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你能給我們詳細地講講嗎?”
“可以的,夫人。”我禮貌地對埃莉諾說道:“由於希姆萊在參觀了一次特別行動隊處決一大批猶太人時,看到自己的部下讓猶太人給自己挖好萬人冢,然後用機關槍把他們全部殺死。由於有幾滴死者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身上,讓他感到非常惱火認爲這些手下解決猶太人的手段太過粗糙了。手下人爲討好他,在經過一番研究後,便成功地推出了這種‘毒氣浴室’。”
“毒氣浴室?!”詹姆斯在爲我翻譯這一段話以後,插話說:“奧夏寧娜,我實在想不出就憑區區幾個浴室,又能殺死多少猶太人或者蘇聯戰俘呢?您說焚屍爐每天都要焚燒幾千具屍體,是不是有點太危言聳聽了?”
面對詹姆斯所表現出來的懷疑,我沒有氣惱,畢竟我所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因此禮貌地對他說:“詹姆斯先生,請您安心地聽完我所講述的內容,再來評價我所說的內容是真是假,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