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八點左右,阿赫羅梅耶夫拿着一份剛收到的戰報,從外面走進了指揮部。他來到了桌前,指着桌上鋪開的地圖說道:“司令員同志,情報顯示德軍正在雅科夫列沃附近集結,大約有七個師,總兵力在十萬人左右,其中有‘希特勒師’和‘帝國師’。雖然敵人的進攻部隊尚未完全展開,但從根據戰場的態勢看,他們是打算肅清近衛第51師以後,再向普羅霍洛夫卡發起規模龐大的進攻戰。”
我盯着地圖看了一會兒後,點着頭說道:“少校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見。德國人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狡猾,他們在佔領我們讓出的幾個防禦地段後,還集中兵力攻佔了近衛第51師的二號和三號陣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原本可以**,直接沿着別爾哥羅德——庫爾斯克公路,向北衝向奧博揚;或者是集中一部分力量,向普羅霍洛夫卡發起攻擊。可他們眼下並沒有氣勢洶洶地朝前衝,而是在雅科夫列沃附近集結,準備徹底消滅近衛第51師。”
丹尼洛夫看完戰報,低頭又看了一會兒地圖後,表情嚴肅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看來德國人是想在雅科夫列沃建立一個牢固的進攻出發點,所以原來駐紮在這裡的近衛第51師,就成爲他們必須要消滅的對象。”
我擡頭朝四周看了看,別濟科夫正站在一部電話機旁邊,在和誰大聲地打着電話,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到我這裡的,於是我就問坐在桌邊的基裡洛夫:“軍事委員同志,您的看法呢?”
“不能讓德國人消滅我們的近衛第51師。”基裡洛夫聽到我的問題,立即毫不含糊地回答說:“如果敵人吃掉了他們,並鞏固了陣地,那麼他們就有可能抽調出部分兵力,去增援在‘骷髏師’,對近衛第52師發起更大規模的進攻。因此。我們必須採取行動,粉粹德國人的這個陰謀。”
“司令員同志,需要我把坦克軍前移嗎?”別雷上校插嘴問道:“如今我們可以將防務移交給近衛坦克第5軍,然後把第82、第101旅調往雅科夫列沃地區。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只要德軍不出動空軍,他們的坦克遇上我們,就只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對於自告奮勇的別雷上校,我沒有馬上答覆他,而是繼續盯着地圖思考起來。憑心而論。目前我們在雅科夫列沃集結了不少的坦克旅和炮兵團,要想擋住德軍的衝擊,還是勉強能做到的,無法就是付出代價大一些。如果在這種時候,再把別雷上校的坦克第33軍調上去,沒準還能在局部形成一定的優勢。
我正在權衡利害的時候,擺在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拿起聽筒貼在耳邊,便聽到裡面傳出了瓦圖京的聲音:“喂,奧夏寧娜同志嗎?我是瓦圖京,你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將同志。”我盯着地圖,若有所思地說道:“目前德軍有七個師在雅科夫列沃附近集結,看來是企圖肅清我軍在該地區的力量後,再向北面的奧博揚或者東北面的普羅霍洛夫卡實施大規模的進攻戰。”
“你打算採取什麼樣的措施,來粉粹德軍的這個企圖呢?”瓦圖京慢條斯理地問道:“我已給你們調去了兩個坦克軍,和若干個炮兵團,相信以這樣的力量,來對付德軍的裝甲部隊,實力應該是足夠了吧?”
瓦圖京調派給我的部隊,聽起來是不少。但要對付德軍的曼斯坦因集團,就顯得少了點。不過我也明白,在目前的情況下,這些差不多已算是他能爲我提供的最大幫助了。我想了想。雖然不能再找他要部隊,但是可以通過他,讓空軍爲我們提供必要的支援。只要制空權掌握在我們的手裡,那麼我們的坦克部隊就能憑藉先進的新型坦克,狠狠地教訓德國人了。
想到這裡,我鄭重其事地對瓦圖京說道:“司令員同志。我打算把原來部署在普羅霍洛夫卡地區的第33坦克軍,調往雅科夫列沃地區,進一步加強那裡的反坦克力量。不過眼下有一件事情,還需要您出面才行。”
“什麼事情?你儘管說。”瓦圖京聽到我的安排後,非常爽快地答應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大將同志,在昨天的戰鬥中,德軍曾經轟炸過我們許多的防禦地帶,給我們的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其中布托沃的失守,和德軍的轟炸還是有關係的。”我先把德國空軍的危害先提了兩句後,接着又說:“從普羅霍洛夫卡前往雅科夫列沃,有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在這麼長的行軍路程中,我們的坦克部隊如果沒有空軍的掩護,很容易成爲德國飛機的攻擊目標。您看,您能不能請近衛空軍第2集團軍出動戰機,掩護我們坦克部隊的轉進?”
對於我的這個請求,瓦圖京沉默了片刻,接着果斷地說:“好吧,奧夏寧娜同志,我這就給空軍的克拉索夫斯基中將打電話,讓他派殲擊航空兵第205師、近程轟炸航空兵第223師,協助你們發起對雅科夫列沃地區德軍的反擊。好了,就這樣吧,祝你好運!”他說完以後,沒等我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瓦圖京那邊早就掛斷了電話,可我的手裡還拿着傳來一陣陣忙音的話筒發呆。我本來只是想讓空軍出動,掩護別雷上校的坦克第33軍開往雅科夫列沃,沒想到瓦圖京居然直接命令我展開反擊。
雖然瓦圖京的這道錯誤命令,讓我進退維谷。在這種時候,我總不能給瓦圖京再打一個電話過去,告訴他說我們並沒有對德軍實施反擊的打算,別說德軍的數量比我們多,就算兵力和武器裝備完全相當,我們也不是別人的對手。
上級的命令是不容更改的,在這種時候,我就只能將錯就錯了。我放下電話,首先對別雷上校說:“上校同志,立即把您的部隊集結好,爭取儘快地趕往雅科夫列沃地區。”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我連忙又補充說,“大將同志已答應讓空軍派出兩個師,掩護你們軍朝雅科夫列沃開拔。”
聽說有空軍的掩護。別雷上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回答我的時候,聲音也顯得格外洪亮。
我望着剛放下電話,朝我們走過來得別濟科夫說:“參謀長同志,立即給近衛第九十師師長切爾諾夫上校打電話。讓他們隨着坦克軍一起開拔,迅速地趕往雅科夫列沃地區。”
沒等別濟科夫離開,聽到這個消息的丹尼洛夫就興奮地叫了起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司令員同志,只要將近衛第九十師派上去,我們在雅科夫列沃地區和德軍兵力的差距,就大大縮小了。您放心,只要戰場的制空權掌握在我們的手裡,那麼就一定可以擊退敵人的。”
我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強顏歡笑地對他說:“昨天德軍雖然取得了一些進展。可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這些戰果的取得,相信大大地激勵了我軍指戰員的士氣,今天再看到有這麼多的援軍出現,他們一定會有更好的表現。”
本來是我敷衍說出的話,卻被丹尼洛夫當了真,他使勁地點點頭後,也主動向我請纓:“司令員同志,目前雅科夫列沃附近的部隊番號太多,缺乏統一的指揮。因此我想請求您,允許我去那裡指揮部隊。”
丹尼洛夫說的是實情。除了我集團軍原有的部隊外,還有瓦圖京新調去的坦克軍、炮兵團等等,番號多達十幾個。這麼多部隊,假如沒有統一的指揮。就會陷入各自爲戰的狀況,最終被德軍各個擊破。
正當我想答應丹尼洛夫的請求時,卻見到拉斯米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到他臉上慌亂的神情,我不禁暗暗叫苦,難道什麼地方又出紕漏了,否則他不會表現得這麼失態。沒等他走到我的面前。我便大聲地問道:“喂,中校同志,看您這麼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情了嗎?”
“司令員同志,”拉斯米欣走到我的面前,皺着眉頭將一份電報遞給了我,語氣凝重地說:“前沿發來的電報,方面軍副司令阿帕納先科大將,出現在了雅科夫列沃附近。”
“什麼?”聽到拉斯米欣的話,我連忙一把搶過了他手裡的電報,低頭看了起來。電報是新編團的團參謀長巴斯曼諾夫發來的,他在電報上寫着:方面軍副司令員阿帕納先科大將,和一名司機兩名警衛員,在五分鐘前,剛剛通過了他們的防禦地段,前往雅科夫列沃去了。
見鬼,真是見鬼。我的心裡不禁亂罵起來,阿帕納先科不在方面軍司令部待着,偏偏這個時候跑到雅科夫列沃去,不是給我添亂嗎?想到這裡,我把電報往桌上重重一拍,隨後抓起了電話,給瓦圖京打電話。
電話一通,我也顧不上什麼禮節,就急匆匆地說:“大將同志,我想問一問,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怎麼跑到雅科夫列沃去了?”
瓦圖京顯然沒想到我給他打電話,說的是這件事,不由大吃一驚,隨後他謹慎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你沒有搞錯吧?在這種時候,阿帕納先科司令員怎麼會跑到前線去呢?”
“沒錯,大將同志。”聽到瓦圖京對此事也一無所知時,我不禁茫然了,但對於他的懷疑,我還是肯定地回答說:“我是接到了一位部下發來的電報,才知道副司令員同志通過了他的防區,前往雅科夫列沃去了。”爲了增加我所說的內容的真實性,我還特意強調說,“給我發電報的人,以前曾經擔任過我的警衛營長,是非常可靠的一位指揮員,我相信他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瓦圖京聽完後,沒有和我說話,而是壓低了聲音對旁邊的人說:“你給阿帕納先科司令員的指揮部打個電話,問問他在不在?”
“是!”聽到他吩咐的人響亮地答應了一聲。
很快我又聽到瓦圖京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謝謝你給我提供這麼重要的情報。我已經派人去聯絡副司令員同志的指揮部,看他是否還在那裡。”
“什麼,大將同志,原來您和副司令員同志沒有在一個指揮部呢?”這個意外的情況,真的很令我吃驚,我小聲地嘟囔着說:“要是你們同時發出兩道自相矛盾的命令,那我該聽誰的啊?”
瓦圖京不知道聽到我發的牢騷沒有,但他咳嗽一聲後,有些尷尬和無奈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您有所不知,我和阿帕納先科大將的指揮部是分開的。畢竟他的資歷比我老,晉升大將的時間也比我長,讓他以我副手的身份居於我之下,我們見面時會顯得非常尷尬。所以早在半個月以前,我們的指揮部就分成了兩處地方。”
聽完瓦圖京的解釋,我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個阿帕納先科還是老軍人的做派,身爲副司令員,不好好地待在指揮部裡指揮作戰,而是動不動就往前沿最危險的地方跑,好像只有這麼做,才能體現出他不怕死的大無畏精神。可他就沒想想,他現在是一人之下幾十萬人之上的方面軍副司令員,一旦發生什麼意外,對軍心士氣都會是一個打擊。
結束和瓦圖京的通話後,我擡頭問拉斯米欣:“中校同志,您知道阿帕納先科副司令員目前在什麼位置嗎?”
拉斯米欣聽了我的話以後,搖了搖頭,苦着臉說道:“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我目前還沒有得到有關阿帕納先科大將同志的進一步消息,只知道他正在前往雅科夫列沃的途中。”
阿帕納先科的任性之舉,明顯打亂了我的安排。方面軍副司令員都已跑到了我們的第一道防線去了,我肯定不能再繼續待在司令部裡不動窩。於是我只好無奈地對丹尼洛夫說:“副司令同志,我決定了,還是由您留守司令部,指揮前沿部隊的事情,還是由我親自來負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