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同志,”他的話剛說完,坐在下面的舒米洛夫就質疑地問:“這不會是假消息吧?從1941年開始,盟軍一直在說開闢第二戰場,可到現在都快兩年了,還沒看到第二戰場的影子。以至於我們的戰士,都把他們援助的牛肉罐頭稱爲‘第二戰場’。”
他的話頓時引起了鬨堂大笑。瓦圖京也跟着大家笑了幾聲,接着說道:“放心吧,指揮員同志們,這次是美國總統親自打電話通知最高統帥本人的。這就是說,這個消息是絕對準確的。”
大家聽說這個情報來自最高統帥部,沒有再在此事上糾結,而是轉移了話題,開始向瓦圖京提出別的問題。雖然我覺得瓦圖京剛剛在交代任務時,把一切都估計到了,將所有的任務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甚至連敵人的情況和分佈,我軍的進攻方向都已註明在地圖上了。可是那些仍然向他問這問那,比如說在進攻前,打算安排多少火炮進行必要的炮火準備?將在哪些地方建立坦克維修站,以及要建立的數目……
對於這些問題,瓦圖京都交給了參謀長扎哈羅夫將軍來回答。當將軍回答完所有人的問題後,屋裡變得安靜起來。
華西列夫斯基環顧了一下全場,然後問道:“誰還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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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一片寂靜,沒人說話。
接着他又問了一遍,還是沒人提問。他扭頭與坐在左右的瓦圖京和科涅夫小聲嘀咕幾句後,站起來宣佈:“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了,那麼就……”
“元帥同志,”看到他馬上就要宣佈散會了,可還沒談到有關收復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的任務,便果斷地站了起來,大聲地問道:“允許我提問嗎?”
剛剛大家踊躍提問時,我一直保持着沉默,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而我卻跳出來要提問。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沒準還有人心裡在暗暗地鄙視我,認爲我是譁衆取寵。
華西列夫斯基和瓦圖京對視一眼後,轉頭過來望着我,一臉無奈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您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出來吧!”
在得到了華西列夫斯基的許可後,我大聲地問道:“元帥同志,請允許我問一下,當完成了對庫爾斯克南面敵人的反攻後,由哪支部隊來解放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
我的話如同在燒紅了的油鍋裡,倒進了一瓢冷水,頓時就炸鍋了。別的指揮員議論紛紛倒也罷了,關鍵是這事我也是臨時想起的,根本沒時間和基裡洛夫、丹尼洛夫他們商議,所以兩人也像其他指揮員一樣,瞪大眼睛張大嘴盯着我發呆。
過了好一陣,瓦圖京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嚴厲地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如何對庫爾斯克南部的敵人實施反攻。就是敵人被現在入侵的地段被我們擊退,我們想要進攻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也要經過最高統帥部的反覆討論研究後,才能制訂出相關的作戰計劃……”
“大將同志,您是嚇不住她的!”坐在旁邊始終沒說話的科涅夫,忽然爲我說起好話來了:“朱可夫元帥也曾經說過,她的鬼點子多,打仗會動腦筋,否則她也不會因爲堅守馬馬耶夫崗,而在敵人中名聲大噪。我覺得她在這種時候,提出解放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肯定還是有她的道理,我們不妨聽聽她說什麼?”
對於科涅夫的提議,華西列夫斯基低頭想了想,隨後肯定地說:“好吧,奧夏寧娜同志,就把你的想法對大家說說吧,讓大家也心中有數。”
華西列夫斯基讓我發言,我肯定不會傻乎乎地告訴大家,說在真實的歷史上,進攻庫爾斯克的德軍被擊退後,就被迫轉入了防禦,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很快就能重新回到我們的手裡。我在腦子裡迅速地組織了一下詞彙,然後說:“元帥同志,兩位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是因爲收到了瓦圖京司令員的啓發。”看到瓦圖京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我連忙進行解釋,“他說盟軍在西西里島登陸,而德軍肯定要抽調部隊去增援,這樣我們所承受的壓力就會大大減弱,反攻的時機就成熟了。”
“沒錯,奧夏寧娜同志。”瓦圖京聽到這裡,點點頭,肯定地說:“我是這麼說的。”
我接着往下說:“德國人想擋住盟軍向意大利國境的深入,就必須抽調足夠的兵力去進行攔截。在這種時候,他們應該從什麼地方去抽調兵力呢?據我所知,曼斯坦因所指揮的部隊,也是德軍唯一能調動的戰略預備隊。”
“就算如此,你又得出了什麼結論呢?”華西列夫斯基表情平淡地問道。
“元帥同志,根據我的判斷,隨着曼斯坦因主力部隊的調離,德軍在庫爾斯克南部的兵力將變得薄弱。”我望着華西列夫斯基信心十足地說:“而我們沃羅涅日方面軍的部隊,在得到了草原方面軍的加強後,無論在兵力還是裝備上,和德軍相比,都處於優勢地位。因此我大膽地推斷,我們收復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的時間成熟了。”
當我說完以後,華西列夫斯基沉默不語,似乎已陷入了沉思之中。而瓦圖京在遲疑片刻後,問:“奧夏寧娜同志,我想問問你,你可以用什麼事實,來向我們證明你剛纔的推斷是正確的呢?”
瓦圖京這麼一問,還真把我問住了。我總不能梗着脖子告訴他,說歷史書上就這麼寫的,所以在打退德軍的進攻後,我們很快就能收復哈爾科夫這樣的大城市。就在進退維谷時,坐在瓦圖京身後的赫魯曉夫忽然悠悠地說了一句:“大將同志,您別忘了,奧夏寧娜同志前幾個月曾隨莫洛托夫同志,出訪過美國,還和美軍方有過深層次的交流。她肯定知道一些我們沒有權限知道的內容,因此我認爲她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赫魯曉夫當衆間接地支持了,而且還特意提起了我的美國之行。他的話起了作用,我從週五注視着我的指揮員的臉上看到了好奇和讚許,甚至華西列夫斯基也在不停地點着頭。
“會議進行了這麼久,大家想必也累了吧。”華西列夫斯基擺了擺手,當衆宣佈說:“先休息十分鐘,然後再繼續開會。瓦圖京同志,跟我來一趟。”說完,他站起身就朝外面走。瓦圖京也連忙站起來,跟着快步地走了出去。
見到總參謀長和方面軍司令員離開後,屋裡的指揮員開始互相交談起來。我不等基裡洛夫問我什麼,就連忙起身走到了赫魯曉夫的身邊,先向他表示了謝意以後,低聲地問道:“軍事委員同志,今天怎麼沒看到副司令員阿帕納先科將軍啊,他去什麼地方了?”
聽到我的這個問題,赫魯曉夫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說道:“不清楚,他的指揮部沒有和我們在一起,而且副司令員一有空,就喜歡跑到前線的部隊裡去。估計現在他又到哪個師裡甚至團裡去視察了吧。”
“副司令員同志這樣做,真是太危險了!”我說這話時,轉身朝遠處的丹尼洛夫招了招手,示意他到我這裡來。
丹尼洛夫還沒過來,科涅夫卻先過來了,他好奇地問:“奧夏寧娜同志,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內幕,所以才提出那樣的問題?”
“方面軍司令員同志,請稍等一下。”我看到丹尼洛夫已來到了我的面前,只能先向科涅夫道聲歉,然後吩咐丹尼洛夫:“副司令員同志,按照我們最初的約定,您去給別濟科夫上校打個電話,讓他通知各師注意阿帕納先科大將的行蹤,並切實地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等丹尼洛夫離開後,赫魯曉夫微笑着點點頭,讚許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你考慮得真周到。讓下面的部隊去保護阿帕納先科將軍的安全,是非常有效的一種辦法。”
我等赫魯曉夫說完後,纔有時間向科涅夫解釋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請原諒我不能向您解釋太多,因爲其中涉及到很多您不能知道機密。不過我向您保證,只要近衛坦克第五集團軍的部隊,擊潰了普羅霍洛夫卡地區的德軍主力,那麼敵人就再也不能組織起什麼有效的抵抗。當時別說解放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就算是再次收復基輔,也不是什麼大事!”
聽到我提起這個地名,赫魯曉夫和科涅夫的臉都因爲激動而漲紅了。因爲這座城市是赫魯曉夫曾經主持過工作的地方;而科涅夫則想的是解放基輔的戰績,能讓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收復基輔?!”赫魯曉夫壓低嗓子試探地問:“我軍現在的實力,真的強大到可以從敵人的手裡解放基輔嗎?”
“沒錯,軍事委員會委員同志。”我恭恭敬敬地對他說道:“既然幾個月前,我可以憑藉一個建制不全的步兵軍,從德軍的手裡解放基輔。現在我們有上百萬的軍隊,要是一起衝向基輔的話,您想德軍能擋住我們的進攻嗎?”
“擋不住,絕對擋不住。”科涅夫接過話題說道:“要知道我們的不少部隊在換裝了新式武器後,整體的戰鬥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雖然和德軍戰鬥力強悍的部隊相比,我們的實力還比較弱,但一對一打不過他們,那麼就可以二對一、三對一,甚至四對一的比例和他們進行較量,我就不信打不敗德國人。”
我們三人正小聲地說着話,華西列夫斯基和瓦圖京一臉嚴肅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我連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兩位剛回來的領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進行宣佈。
看到所有的指揮員都陸續就坐後,華西列夫斯基站在桌前,雙手扶着桌面,身體微微向前傾斜,用洪亮的聲音對大家說:“指揮員同志們,剛剛我和最高統帥本人通過電話,將奧夏寧娜同志提出的問題,向他進行了彙報。”
說到這裡,他有意地停頓了下來,還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這纔不緊不慢地說:“斯大林同志聽完以後,高度讚揚了奧夏寧娜將軍這種勇敢無畏的戰鬥精神,所以他決定將解放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這兩座城市的榮譽,交給光榮的近衛第六集團軍。”說完,他便帶頭鼓起掌來。
我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站起身,擡手朝華西列夫斯基敬了一個禮。但我沒有立即將手放下來,而是向全體到會者敬了一個環禮。等掌聲完全停歇下來後,我才放下了舉到額邊的手,大聲地對華西列夫斯基保證說:“請元帥同志放心,近衛第六集團軍的全體指戰員一定會將我們光榮的旗幟,插在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的最高點。”
瓦圖京等我說完,也站起來勉勵了我幾句以後,便宣佈散會。
當我和基裡洛夫順着人羣往外走的時候,他湊近我的耳邊低聲地說:“麗達,你瘋了,曼斯坦因的部隊正在庫爾斯克的南面不斷地發起進攻,這次的反擊能否成功都是個問題,你怎麼敢自告奮勇地提出收復別爾哥羅德和哈爾科夫的請求啊。要是無法完成這個任務的話,你的前程就徹底完蛋了。”
“放心吧,我的軍事委員同志。”我擡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他說:“您認識我的時間也不短了,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您不瞭解嗎?我什麼時候說出來的話,沒有兌現過?您就放心吧,我說能收復南面的兩個城市,就肯定能收復。”說到這裡,我瞅了瞅四周,見沒人注意到我們,才低聲地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建功立業的機會,要是錯過了,將來就會後悔莫及的。”
基裡洛夫見我如此固執,只好無奈地長嘆一口氣,說:“算了,至於能否收復哈爾科夫,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展開對德軍的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