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涅克拉索夫他們交談了一陣,便讓尤先科帶三人去附近的空房休息。等他們離開後,奇斯佳科夫衝着我們不解地說道:“我不明白,爲什麼在我們的編成內,會出現這樣一支外國的軍隊?”
“沒啥可奇怪的,副司令員同志。”基裡洛夫用一副見怪不怪的語氣說道:“其實早在一次大戰時期,沙皇的軍隊裡就有單獨的捷克軍團和我們並肩作戰。戰爭進行到現在這種程度,在解放了烏克蘭全境以後,我們還會越過國境去進攻那些被德軍佔領的國家,將那些被奴役的人民從法西斯的鐵蹄下解救出來。我估計上級派捷克旅來的目地,就是爲了在解放捷克斯洛伐克時,讓那裡的人民對我們能有認同感。”
“原來是這樣啊。”奇斯佳科夫聽完後,好奇心越發濃重,他湊近基裡洛夫,試探地問:“軍事委員同志,您原來在要害部門工作,知道的內幕一定比我們多,能給我們說說嘛?”
基裡洛夫苦笑着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說:“奇斯佳科夫同志,您這不是讓我爲難嘛,要知道我以前所從事的黨政工作,裡面涉及很多機密。能說的,我肯定會說。不能說的,我一個字都不能說。”
我正在考慮自己是否應該出來給基裡洛夫解圍的時候,桌上那部高頻電話的鈴聲響了。我聽到鈴聲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電話是從方面軍司令部打來的,立即便一把抓起了話筒,貼在耳邊有些激動地說:“喂喂喂,我是奧夏寧娜!”
聽筒裡傳來了羅科索夫斯基那爽朗的笑聲:“麗達,我想你一定猜到是我在給你打電話吧,否則不會這麼激動。”
“沒錯,將軍同志。”我沒有向羅科索夫斯基隱瞞自己的想法,立即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覆,然後謹慎地問道:“請問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有什麼重要的指示嗎?”
“這時候給你打電話,肯定和大反攻有關係。”我聽到羅科索夫斯基提到了大反攻,立即豎起了耳朵,想聽清楚他後面說的內容,沒想到他卻將話題轉移了:“你們這幾天在日托米爾打得不錯,牽制了德軍六七個裝甲師和步兵師,爲主力的集結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我等他一說完,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問:“將軍同志,不知道反擊將在哪天開始?”
“不要着急,我待會兒會詳細告訴你的。”羅科索夫斯基不緊不慢地說道:“目前在切爾卡瑟地區,已成功地集結了第27和第40集團軍,將對烏曼和文尼察展開進攻;而在基輔方向,我們當前集結了第18、第38和第60集團軍,近衛第1集團軍、近衛坦克第1集團軍和第三集團軍,他們將在中央地帶實施主要突擊,以粉碎德軍的重兵集團,在和你們會師後,向別爾基切夫方向進攻;而第13集團軍在方面軍的右翼保障戰役的實施,突擊科羅斯堅、沃倫斯基新城等地。”
“太好了,將軍同志,這真是太好了。”我一邊在筆記本上快速地記錄羅科索夫斯基所說的話,一邊激動地說道:“德國人可能做夢都想不到,我們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基輔集結了這麼的兵力。面對我們所發起的進攻,他們很快就會被打得潰不成軍。”
“我們的進攻將在11月27日進攻,也就是兩天後。”羅科索夫斯基等我說完後,就開始向我佈置任務:“首先攻擊的將是德軍集結重兵的法斯提夫,我希望在我們進攻的時候,能得到你們的配合。如果我們的正面進攻展開時,你能派出哪怕一個師的部隊,攻擊敵人的後方就能使他們陷入混亂,這樣便於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他們的防禦陣地。”
“好吧,將軍同志。”我胸有成竹地向羅科索夫斯基保證說:“等大反攻開始以後,我的部隊一定會從法斯提夫的西面發起攻擊,分散敵人的防禦力量。”
在羅科索夫斯基交代完任務後,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連忙趁這個機會向他諮詢:“將軍同志,我們這裡來了一位捷克的同志……”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羅科索夫斯基便搶先說道:“麗達,你說的是捷克第一旅的旅長斯沃博達將軍吧?他早在1916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就參加了沙皇組建的捷克斯洛伐克軍團。1939年捷克被德國人佔領後,他退到了波蘭組織地下反法西斯武裝。後來衛國戰爭爆發後,他和他的部下加入了我們,併成立了捷克獨立營,和我們並肩作戰。這次把他們派到你那裡去,是因爲第一旅剛組建不久,還缺乏戰場經驗,正好可以跟着你們歷練一下……”
我放下電話以後,便將阿赫羅梅耶夫叫過來,直接吩咐他:“參謀長,給各師師長打電話,讓他們在天黑以後,趕到指揮部開會。”
阿赫羅梅耶夫等我說完後,追問了一句:“司令員同志,是通知全部的師長,還是隻是指日托米爾的幾位師長?”
“當然是集團軍裡的所有師長。”我吩咐完阿赫羅梅耶夫後,忽然想起剛剛只看到了涅克拉索夫和盧金兩位師長,而近衛第22軍軍長西瓦科夫少將卻沒有見到人影,連忙扭頭問別濟科夫:“參謀長,您看到西瓦科夫將軍了嗎?”
別濟科夫搖搖頭說:“沒有。我沒有看到。”說完,他轉身望着奇斯佳科夫問,“副司令員同志,您看到了嗎?”
“我也沒看到。”奇斯佳科夫也是一臉茫然地說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應該找人去問問涅克拉索夫他們。”
還沒等我派人去詢問,送涅克拉索夫他們去休息的尤先科走了進來。他來到我的身邊,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我已經將西瓦科夫將軍送進了醫務室,軍醫正在救治。”
“西瓦科夫出什麼事情了?”我做夢都沒想到尤先科會向我報告一個這麼糟糕的消息,趕緊問道:“怎麼會被送進了醫療室呢?”
“聽涅克拉索夫將軍說,西瓦科夫將軍是在半路上出了車禍,因爲頭部受了傷,所以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尤先科看到我一臉焦急的樣子,急忙解釋說:“司令員同志,原來您還不知道這事啊?我還以爲涅克拉索夫將軍他們已經向您彙報過了。”
我連忙站起身,嘴裡說道:“指揮員同志們,我們都去看望一下西瓦科夫將軍吧。”說完,就要帶頭朝外面走,誰知卻被基裡洛夫攔住了。
我停住腳步,有些意外地望着基裡洛夫,詫異地問:“軍事委員同志,您攔住我做什麼?”
“不要着急,麗達。”基裡洛夫語氣平穩地說道:“你沒有聽到尤先科少校說西瓦科夫同志還在搶救嗎?我們現在去,不光於事無補,甚至還有可能干擾到醫生的工作,還是留下來等消息吧。”
我非常認同基裡洛夫的話,我們不是醫生,去了以後不光幫不了什麼忙,沒準還會添亂。於是我轉身走回桌邊,吩咐尤先科說:“少校,你到醫務室去守着,一旦有什麼消息,就儘快回來向我們報告。明白嗎?”
“明白!”尤先科說完,擡手向我敬了一個禮,然後轉身走出了指揮部。
晚上開會,最先趕到司令部的指揮員,除了駐紮在附近的謝留金以外,來得最快的是科羅斯特維夫城裡的近衛第77師師長阿斯卡列波夫。
這位人到中年的將軍,在見到我以後,羞愧難當地說:“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我們的部隊對小小的卡尼夫卡鎮攻擊了一個星期,都沒能將這個小鎮從敵人的手裡徹底奪過來。”
雖然我心裡對這位將軍有諸多的不滿,但別人一見到我的面,就主動認錯,我在這種時候總不能把他臭罵一頓吧。只能好言安慰說:“將軍同志,這不是您的錯。您的部隊不管是在解放哈爾科夫還是別爾哥羅德,都曾經取得了巨大的戰果。這段時間的仗沒有打好沒關係,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再立新功就可以了。”
聽我這麼說,阿斯卡列波夫原本低下去的頭,又重新昂了起來,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放心吧,司令員同志,在下一次戰鬥中,我們師的表現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我笑着對他說:“阿斯卡列波夫將軍,兩天以後,我們就要向法斯提夫發起進攻。我希望您的部隊,在這次戰鬥中,能有讓人滿意的戰果。”
“什麼,進攻法斯提夫?”聽我這麼說,阿斯卡列波夫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摘下軍帽,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有些驚慌失措地說:“司令員同志,我想提醒您注意一下,如今德軍在法斯提夫地區至少有七八個裝甲師和步兵師,我們用一個師去進攻他們,那和送死差不多。”
我等他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後,笑着說道:“將軍同志,您當我的部下也不是一天兩天,您什麼時候見過我在兵力不佔優的情況下,主動向敵人發起過進攻?”
“可是,司令員同志,法斯提夫的敵人的確有七八個師啊,比我們……”阿斯卡列波夫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下來。過了好一陣,他瞪大眼睛,吃驚地問:“難得我們的大反攻要開始了?”
“將軍同志,您的反應太慢了吧,用了這麼長的時間纔想明白。”爲了安他的心,我接着說道:“到時候友軍從東面發起攻擊,而我們則從西面同時發起進攻,策應友軍的行動。你們目前只有一個師,兵力是少了點,不過不用擔心,在戰鬥打響前,我會將謝留金將軍的近衛第八十九師也派過去。”
“那真是太好了。”阿斯卡列波夫聽我這麼說,頓時激動了起來:“除了謝留金將軍的部隊,如果在進攻前,再加上城裡的騎兵師和一兩個坦克旅,我們取勝的把握就更大了。”
我帶着他來到了掛在牆上的地圖前,將靠在牆邊的講解棒遞到了他的手裡,面帶笑容地對他說:“阿斯卡列波夫將軍,介紹一下您那邊的情況吧。”
阿斯卡列波夫接過講解棒,對我和奇斯佳科夫他們說道:“自從我們上次的反擊,給德國人一個極大的教訓以後,使他們明白虎式和豹式坦克是無法對付我們的新式坦克。但他們同時也明白,駐紮在科羅斯特維夫城內的部隊兵力有限,不可能主動對他們發起進攻,於是他們就採取了向東進攻,向西防禦的策略,在面向我們的這一側,修築了不少的防禦工事,以抵抗我們可能發起的進攻。”
“阿斯卡列波夫將軍,敵人在法斯提夫的西面,修築了什麼樣的工事?”奇斯佳科夫等他說完後,立即開口問道:“您能給我們詳細地介紹一下嗎?”
阿斯卡列波夫可能沒想到奇斯佳科夫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禁有些慌了神,他結結巴巴地說:“敵人在西面修了反坦克壕,以及各種防禦工事……”
“行了,阿斯卡列波夫將軍,您別再說了。看來您對敵人的防禦情況並不瞭解。”我不等他說完,便直接打斷了他,然後轉頭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去把偵察營營長巴斯曼諾夫少校叫過來,讓他帶上和法斯提夫有關的資料,我們要在這裡聽他的偵察報告。”
我等阿赫羅梅耶夫走了以後,看到阿斯卡列波夫雙手握着講解棒,侷促不安地站在那裡,連忙笑着安慰他說:“好了,阿斯卡列波夫將軍,您就別自責了。關於敵人的防禦部署情況,我覺得還是應該找專門負責偵察的人來回答,這樣才能讓我們根據實際情況,來制定行之有效的作戰方案。您說對嗎?”
阿斯卡列波夫見我給了他一個臺階,連忙拼命地點着頭說:“沒錯,司令員同志,您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們每次制定作戰計劃,都是根據偵察員提高的準確情報來制定。我覺得由偵察人員來講解敵人的兵力部署情況,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