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方面軍主力在法斯提夫東面和北面所發起的攻擊,牽制了德軍的主要兵力,戰鬥進行到下午,形勢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我部的三個師已突破了德軍在城西的外圍陣地,和德軍展開了巷戰。
當我得知謝留金的部隊已衝進城裡,正在和德軍展開激戰的戰報後,便直接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打電話通知巴巴賈尼揚將軍,讓他率領近衛機械化第20旅進入城內,將正在和德軍展開巷戰的謝留金將軍替換下來。”
阿赫羅梅耶夫擡手摸了一下他纏住繃帶的頭部,小心地提醒我說:“司令員同志,巴巴賈尼揚將軍他們離城市太遠,是不是先將駐紮在外圍陣地裡的騎兵師調上去?”
我搖了搖頭,立即否定了阿赫羅梅耶夫的提議:“騎兵在巷戰裡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會因爲目標太大,成爲敵人攻擊的靶子。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我纔沒有派他們參加巷戰。現在巴巴賈尼揚將軍手下的指戰員們,正是求戰心切士氣高昂的時候,讓他們去接替謝留金師長,參加城市裡的巷戰,我相信指戰員們一定可以爆發出超常的戰鬥力。”
見我言之鑿鑿的樣子,阿赫羅梅耶夫沒有再說什麼,立即走到了那部能直通巴巴賈尼揚的指揮部的電話,去傳達我的命令了。
等阿赫羅梅耶夫打完電話回來,我又問他:“少校,我們什麼時候能和前沿直接通話?”雖然從戰鬥開始,我就一直和前線部隊保持着電報聯繫,但電報的速度慢不說,有些事情也說不清楚,無法讓我及時準確地瞭解前方的情況。雖然我還可以通過報話機,向謝留金他們瞭解情況,可卻存在着被德軍竊聽的危險,所以我回到指揮部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通訊兵架設一條連接我和前沿的電話線。
“還沒有,司令員同志。”阿赫羅梅耶夫在回答完我的問題後,看到我臉上的失望表情,趕緊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們暫時無法和前沿直接通話,不過和司令部的電話已接通了,您需要和副司令員或者軍事委員通話嗎?”
聽說能和司令部通話,我頓時喜出望外,連忙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快點幫我接通司令部,我要想立即和副司令員他們通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聽到耳機裡傳出的是奇斯佳科夫的聲音,便開口問道:“副司令員同志,日托米爾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我雖然和司令部之間,也保持着聯繫,有關日托米爾的情報,他們每隔一個小時,就會發一次電報向我彙報。不過在戰場上形勢是瞬息萬變的,一個小時就足以發生很多事情,因此和司令部的電話一接通,我首先問到的還是日托米爾的情況。
“司令員同志,”奇斯佳科夫禮貌地回答說:“可能德軍是得知法斯提夫即將失陷的消息,在十分鐘前,忽然對日托米爾西面的外圍陣地實施了大規模的炮擊。”
“現在情況怎麼樣?”我知道德軍突然對日托米爾發起進攻,是狗急跳牆的一種表現,他們想通過進攻,來牽制我們的兵力,減輕法斯提夫守軍的壓力。雖然我對他們的這種“圍魏救趙”的戰術不感興趣,但卻擔心外圍陣地上的守軍,會在敵人的炮擊下傷亡慘重,因此我問道:“部隊的傷亡情況如何?”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奇斯佳科夫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們的外圍陣地如今修了不少的防炮洞,遭到敵人炮擊的時候,指戰員們可以在那裡躲避炮擊。雖然在敵人這麼猛烈的炮擊中,我們的部隊不可避免地會遭受到一定的傷亡,但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我明白了。”聽說敵人只是在炮轟我軍陣地,我也就不再擔心,我相信坐鎮日托米爾的塔瓦爾特基拉澤將軍,完全有應付德國人的能力,因此輕描淡寫地說:“有什麼事情,及時地打電話通知我。”
“請等一下,司令員同志。”就在我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奇斯佳科夫忽然喊了一句,然後謹慎地問道:“不知道法斯提夫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我聽到奇斯佳科夫的這個問題,不禁詫異地望了阿赫羅梅耶夫一眼,心說難道他沒有將我軍已攻進法斯提夫的事情,向奇斯佳科夫他們進行通報嗎?不過想到奇斯佳科夫還在等我的答覆,連忙回答說:“我們的部隊已攻佔德軍在城外的全部陣地,此刻衝進城裡的部隊正和敵人展開巷戰。”
我剛放下電話,別雷就向我請示道:“司令員同志,我們的坦克部隊怎麼辦?是讓他們跟着步兵衝進城去,還是留在城外作爲預備隊?”
雖說坦克在巷戰中的作用不大,但離了坦克也不行。衝進城裡的部隊,普遍缺乏重武器,僅僅靠少數的火箭筒,要清除德軍在城內的堅固防禦工事,是遠遠不夠,所以我思索片刻後說道:“別雷將軍,抽調一部分坦克,配合步兵去摧毀敵人的防禦工事,讓他們能迅速地向城市的中心地帶發展,爭取早點和友軍的部隊會師。”
“明白了,司令員同志。”等我一說完,別雷就立即回答說:“我這就去安排。”
等別雷一走開,我又專門叮囑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一旦有友軍轉發過來的戰報,你要立即通知我。”說完,我擡手看了看錶,“現在沒什麼事情,我先去睡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叫醒我。”
原本我感覺自己都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但真的等我躺在屋角被帆布擋住的行軍牀時,神智卻變得異常清醒。我在心裡默默地思考着德軍能在法斯提夫支撐多長的時間,我軍在奪取這個城市以後,下一步將要首先攻擊的,又會是哪個城市?
我雖然閉着眼睛,但腦子裡一直在胡思亂想,直到阿赫羅梅耶夫來叫我的時候,我始終也沒有睡着。我從行軍牀上坐起來,拉開牀邊的帆布,問走過來的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有什麼事情嗎?”
“司令員同志,剛收到的戰情通報。”阿赫羅梅耶夫走到我的面前,將一份電報遞給了我,接着簡短地介紹說:“我們的近衛第一集團軍和近衛坦克第三集團軍的部隊,已成功地佔領了法斯提夫城的大部分地區。根據審訊德軍俘虜和戰場偵察得知,敵人的帝國裝甲師、第213警衛師和第25裝甲師已撤出了城市,正向西南方向撤退。”
我接過電報,沒有立即看,而是繼續問道:“城裡的敵軍番號搞清楚了嗎?”
聽完這麼問,阿赫羅梅耶夫趕緊回答說:“已經搞清楚了,目前和我們近衛機械化第20旅保持接觸的,是德軍第75步兵師的一部分。而另外的第82和第198步兵師,則正在和友軍進行激戰。”
我拿着電報走到了桌邊,低頭看着桌上的地圖,想盡快搞清楚戰場敵我的兵力分別情況。就在這時,別雷走到我的身邊,小聲地說:“司令員同志,德軍如今已陸續撤出了法斯提夫,我們是不是該採取點行動?”
“採取行動?”我聽他這麼說,立即擡頭望着他,詫異地問:“採取什麼行動?”
“司令員同志,您瞧這裡。”別雷用手指着法斯提夫的西南方向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離德軍撤退的路線不足十公里,您看我們是不是派部隊去襲擊他們。假如敵人的兵力比我們多,那我們打一陣就撤;如果敵人的兵力比我們薄弱,戰鬥力又不強的話,那麼我們派出的部隊就可以將他們殲滅。”
“別雷將軍,我們應該用哪裡的部隊,去執行你所說這次襲擊呢?”我望着他簡短地問。
“維拉德列上校的坦克第100旅,還有騎兵師。”別雷不假思索地說道:“這兩支部隊的機動力都很強,由他們去執行這次襲擊任務,我覺得是再合適不過了。”
“沒錯,別雷將軍,你說得很有道理。”騎兵師在攻城或者巷戰時作用不大,但用於突襲的話,正好可以發揮他們的長處。再加上維拉德列他們上午曾殲滅了一支德軍的坦克部隊,而自身的傷亡也不大,指戰員們求戰心切。派這樣兩支部隊去襲擊撤退途中的德軍,我覺得取勝的把握還是蠻高的,於是我爽快地說:“就按照你所說的辦,我這就安排着兩支部隊去襲擊撤退中的敵人。”
“司令員同志,”見我剛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作爲我助手的阿赫羅梅耶夫趕緊又提醒我說:“將騎兵師從法斯提夫的外圍陣地撤回來,這事是否需要先向謝留金將軍他們通報一聲,免得他們看到騎兵師突然撤退而產生不好的猜測就糟糕了。”
“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您提醒得對。”別雷轉過臉對我說道:“司令員同志,您在給騎兵師下達命令時,有必要向謝留金師長他們通報一聲,讓他們都做到心中有數,畢竟騎兵師空出來的陣地,也需要有人去防守。”
我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你立即通知巴巴賈尼揚將軍和騎兵師長,讓他們儘快調動部隊,趕往法斯提夫的西南方向,對撤退中的德軍部隊發起攻擊。”
一連串的命令剛發出不久,我們在山坡上重新設立的觀察哨便打來電話,說有幾輛裝甲車正朝我們這裡駛來,似乎來了什麼大人物。
聽到觀察哨的報告,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說難道是友軍的指揮員來了?想到正在城裡和德軍激戰的部隊是近衛第一集團軍和近衛第三坦克集團軍。坦克集團軍的司令員,是我認識的雷巴爾科將軍,但近衛集團軍的司令員是誰,我就不知道了。我扭頭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你知道近衛第一集團軍的司令員是誰嗎?”
“報告司令員同志。”阿赫羅梅耶夫挺直身體回答說:“近衛第一集團軍的司令員是格列奇科上將。”
格列奇科上將?我聽到這個名字後,正在腦海努力地搜索關於這位指揮員的資料時,卻聽到別雷說道:“司令員同志,我和格列奇科將軍曾在布瓊尼元帥的第一騎兵軍待過,他是一位很有戰鬥精神的指揮員。在戰前,他本來在總參謀部工作,戰鬥爆發後,他主動申請調往了西南方面軍,任獨立騎兵第34師師長,因戰功赫赫被晉升爲第5騎兵軍軍長。從42年開始,他曾先後擔任過第12集團軍、第47集團軍、第18集團軍、第56集團軍司令員的職務,不久以前,剛剛被調任近衛第一集團軍司令員。”
雖然別雷所說的簡介很短,但我也大致地瞭解了格列奇科這個人,應該也是一位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指揮員,否則上級就不可能讓他先後去那麼多的部隊擔任司令員職務,更不會將戰鬥力最強的近衛第一集團軍交給他指揮。
“別雷將軍,我估計來的可能是格列奇科將軍。”我猜測來的可能是格列奇科,因此對別雷說道:“既然你和他是老戰友,那麼就由你代表我去迎接他吧。”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別雷聽到我讓他做代表,去迎接即將到來的格列奇科將軍,立即喜笑顏開地對我說:“我一定儘快將友軍的指揮員接到這裡來。”
等別雷離開後,幾乎已被我們大家忽略的波夫斯基忽然開口說道:“司令員同志,您說格列奇科將軍在這時候到我們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波夫斯基的話把我問楞了,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字斟句酌地說:“可能是來和我們商談如何進行協同作戰的事情吧?”
沒想到波夫斯基聽完後,居然搖搖頭說:“我覺得這種可能不大。如果要討論協同作戰,這應該是在戰鬥打響前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現在戰鬥都進行了一半,再跑來進行討論,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且作爲集團軍司令員,他應該留在指揮部裡,指揮部隊肅清法斯提夫城內的殘餘敵人,而不是到處瞎跑。我覺得來的應該不是他,而是別的重要人物。”
“別的重要人物?”聽波夫斯基這麼一說,我頓時有些迷糊地自言自語道:“那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