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目視前方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是蘇軍的談判代表奧夏寧娜上將!”我之所以沒有說明自己的職務,主要是看着對面的馮.奈因多爾有點不順眼,一個小小的少將,譜比德軍元帥都大,看到我進門,連點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居然都沒站起來和我打個招呼,好像是我向他來投降似的。
站在馮.奈因多爾身邊的副官,連忙彎着腰,低聲地將我的話翻譯給他聽。馮.奈因多爾聽完後,望着我說:“奧夏寧娜將軍,我想知道你今天到這裡來的目地是什麼?”
我正在聽身後的上尉爲我翻譯時,坐在不遠處的一名德軍中校忽然嘰裡哇啦地說了一通,說完以後,他把身體往後一仰,靠着椅背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除了一兩名級別比他低的軍官跟着笑以外,其餘相同級別或者級別更高的軍官,卻帶着一臉驚詫地望着我。
我想搞清楚這位德軍中校說的是什麼,所以等上尉翻譯完馮.奈因多爾的話以後,我又小聲地吩咐他:“那個德軍中校說了些什麼,翻譯給我聽!”
充當翻譯的上尉,聽到我這麼說,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見到他這種表情,我更加認定德軍中校說得不是什麼好話,否則怎麼練上尉都不敢爲我翻譯這幾句話呢。想到這裡,我用嚴厲的語氣,低聲地命令他:“上尉,將那個德軍中校的話翻譯給我聽,這是命令!”
上尉聽到我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他說話,只能老老實實地翻譯說:“德軍中校說:俄國的男人是不是都死完了,連談判這樣的大事,居然都要一個女人出面。”
聽完翻譯以後,我冷冷望着那位肥頭大耳的德軍中校,心說今天要是我帶了武器出來,估計早就將你一槍爆頭了。
“安靜,請保持安靜!”馮.奈因多爾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用不滿的眼神望着那位的意外險的中校。見到司令官盯上了自己,胖中校立即閉上了嘴,重新恢復了正襟危坐的姿勢。
當屋裡重新安靜下來以後,坐在我左手邊的一位德軍上校站起身,滿臉堆笑地問道:“請問是萊澤將軍是被您俘虜的嗎?在斯大林格勒。”
“萊澤將軍?”說實話,我對萊澤這個名字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如果不是他特意補充說是斯大林格勒,我根本想不起這個人。經他這麼一提醒,我頓時聯想起這個萊澤將軍,是德軍摩托化步兵第29旅的旅長在我軍所發起的夜襲戰鬥中被俘。不過爲了確認我所想起的這個萊澤,和他所說的萊澤,是否是同一個人,我試探地問:“上校先生,你說的萊澤將軍,是第29旅的旅長嗎?”
“沒錯沒錯。”聽到我的回答,上校面帶喜色地使勁點着頭,說:“他正是摩托化步兵第29旅的旅長,是在夜戰中被俘的。”
見這位上校對我的態度恭謹,我對他的感覺自然也很好,便笑着對他說:“準確的說,萊澤將軍是在戰鬥中,被我的部下所俘虜的。”
“上校,你認識這位奧夏寧娜將軍嗎?”坐在桌子另外一側的馮.奈因多爾,見我和他的部下開始敘舊,不禁有些好奇地問。
“是的,司令官閣下。”上校連忙轉身面向馮.奈因多爾,身體微微前傾,如實地回答說:“我認識這位女將軍。”
馮.奈因多爾聽完上校的回答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看了我一眼後,奇怪地問:“上校,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俄國人的將軍嗎?”
“是這樣的,司令官閣下。”上校扭頭看了我一眼後,繼續回答說:“我曾經是萊澤將軍的部下,如果遭到夜襲時,假如不是我正巧到後方去執行任務,那麼最後的命運,不是被打死就是像萊澤將軍一樣被俘。”
上校的話剛說完,他左手邊的一名中校也站了起來,接着說道:“司令官閣下,您因爲一直待在要塞裡,可能對這位奧夏寧娜將軍不熟悉,她所指揮的部隊,可以說是我軍的噩夢。別爾哥羅德、哈爾科夫這些城市失守前,都是她的部隊第一個衝進城市。”
兩位德軍校級軍官的話,讓馮.奈因多爾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他張了張嘴,正想說點什麼,又有部下站起身。這是一位外表英俊瀟灑的年輕黨衛軍軍官,如果他從影的話,一定能成爲一位迷倒萬千少女的熒屏偶像。當他轉頭望着我時,我卻發現他左側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讓他的英俊大打折扣。
我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仇恨的怒火,心裡不禁開始暗自嘀咕:“我好像從來沒見過這位黨衛軍軍官,爲什麼他對我會有這麼強的恨意呢?”
看到黨衛軍軍官站起來,馮.奈因多爾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隨後用客氣的語氣問道:“二級突擊隊大隊長閣下,難道您也認識這位奧夏寧娜將軍嗎?”
黨衛軍軍官用手指着臉上的傷疤,惡狠狠地說:“我臉上的這道傷疤,就是她的部下留給我的紀念。”
聽到黨衛軍軍官這麼說,馮.奈因多爾不禁有些納悶地問:“據我所知,你是在日托米爾的戰鬥中負傷後,才被派遣到要塞來的,難道您的負傷,也和她有關係嗎?”
“沒錯,”黨衛軍軍官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我,惡狠狠地說:“當時我的部隊剛在日托米爾完成集結,準備前往基輔參戰,誰知道她的軍隊忽然出現在城外,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在經過一番激戰後,我的部隊傷亡了四分之三,我也負了傷。”
馮.奈因多爾聽完後,擡手向下壓了壓,示意站在的幾位部下都坐下。因爲這幾位部下向他介紹了我曾取得的戰果,因此他再次開口時,態度變得友善多了:“奧夏寧娜將軍,如今大戰一觸即發,我想知道,你紆尊降貴到我們這裡來的目地是什麼?”
“馮.奈因多爾將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既然馮.奈因多爾對我的態度友善,我也不會衝着他吹鬍子瞪眼,於是我面帶着笑容對他說:“塔爾諾波爾已經陷入了我軍的合圍,作爲被圍部隊的司令官和軍官,你們很清楚,你們沒有衝破包圍圈的任何現實可能,你們已陷入絕境,繼續抵抗是沒有任何意義。在這種對你們來說毫無出路的情勢之下,爲了避免白白流血犧牲,我建議你們接受下述投降條件:
1.以您和您的司令部爲首的全體被圍德軍停止抵抗。
2.您有組織地將所有人員、武器、技術兵器和軍用物資完好無損地交給我們。我們保證所有停止抵抗的官兵的生命安全。戰爭結束後,我們將戰俘交還給德國,或戰俘願意去的任何國家。
同時,我們爲全體投降人員保存軍服、識別標誌和勳章、個人財物和貴重物品,還允許高級軍官保存冷兵器。
一旦你們宣佈投降,我們將立即爲全體投降軍官、軍士和士兵提供正常的飲食,以及爲所有受傷或者生病的官兵提供治療。”
雖然這次來得過於匆忙,沒來得及準備書面的勸降書,但我以前去勸降過保盧斯,羅科索夫斯基當年寫的勸降書,我基本還記得,今天正好就派上了用途。
我的話說完以後,屋裡只能聽到馮.奈因多爾的副官在翻譯我所說的內容,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言。看着這些表情各異的軍官,我心裡很明白,其中不乏有想率部投降的,但更多的人則希望由馮.奈因多爾拿主意,因爲他們所謂的軍人榮譽,不允許他們主動提出投降。
馮.奈因多爾聽完副官的翻譯以後,點了點頭,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少校!”隨即他又將目光投到我的身上,慢吞吞地問道:“奧夏寧娜將軍,我想知道,假如我們不接受你們的條件,你們會怎麼做?”
他的這種回答,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冷笑了一聲,接着說道:“如果不接受我們的條件,紅軍部隊將不得不發起進攻直至全殲被圍德軍,由此造成的一切人員傷亡和物資損失,由德軍指揮部對此承擔全部責任。”
“我明白了。”馮.奈因多爾點了點頭,目光從他的部下身上一一掃過,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不知道你們的意思如何?”
“司令官閣下,”首先拍案而起的,是那位黨衛軍軍官,他用仇視的目光盯着我說:“我們絕對不投降,就算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我們也絕對不會投降。”
“沒錯,司令官閣下。”起初嘲笑我的德軍中校,也跟着站起來附和道:“我們絕對不能向俄國人投降。要知道他們在不久以前,還被我們的部隊打得潰不成軍,我們絕對不能向昔日的手下敗將投降。”
“奧夏寧娜將軍,你聽到我部下的答覆了嗎?”馮.奈因多爾站起身,雙手扶着桌子的邊緣,身體微微前傾,態度堅決地回答說:“德意志軍人是不會在沒有進行抵抗之前,就主動放下武器的。我現在給你最後的答覆:我們絕對不投降,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