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的點子在部隊裡推行以後,取得驚人的效果。 步兵以班爲單位,跟在坦克的後面,亦步亦趨地向德軍陣地靠近。等到達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坦克便停下,調轉炮口對着那些正在瘋狂射擊的火力點開了一炮。趁着敵人的火力點“啞巴”的功夫,火焰兵或者突擊工兵,便上前噴火或者投彈,消滅工事裡的敵人。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三個進攻方向是捷報頻傳。先是北面和東面的部隊,相繼佔領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繼續向縱深發展。而南面的坦克軍和機械化軍,也進展順利,突入了德軍的第二道防線,正在和敵人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看到這樣的戰報,胖乎乎的雷巴爾科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他對我說道:“麗達,看來你的辦法還不錯,三個進攻方向的部隊,都取得了不錯的戰果。照這樣打下去,天黑以前近衛坦克第6軍一定能佔領德軍的第二道防線。”
對他的說話,我只是淡淡一笑,隨後盯着擺在桌上的電話說道:“雷巴爾科將軍,以我對朱可夫元帥的瞭解,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打電話來詢問我們的進展情況。”
“不會吧。”雷巴爾科對我的這種說法,顯然存在着懷疑,“元帥同志不是說等天黑以後,再打電話瞭解部隊的攻擊進展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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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我們兩人面前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雷巴爾科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吃驚地說:“不會吧,難道真的是元帥同志打來的電話?”
“是不是元帥的電話,您接一下不就知道了麼。”我說着便抓起了話筒,直接遞給了雷巴爾科。
雷巴爾科將話筒貼在耳邊,小心翼翼地問:“喂,是元帥同志嗎?”
他的話剛問完,我便聽到電話另外一端的朱可夫奇怪的“咦”了一聲,隨後好奇地問:“雷巴爾科同志,難道你會未卜先知,猜到我要打電話給你嗎?”
“不是,元帥同志。”雷巴爾科有些慌亂地回答說:“不是我能未卜先知,而是麗達分析您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把電話交給麗達。”朱可夫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吩咐道:“我要和她講話。”
看到雷巴爾科將話筒遞給我時,臉上的那種尷尬表情,我不禁在心裡暗自埋怨朱可夫,這不是給我拉仇恨麼。我接過電話,禮貌地問道:“元帥同志,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既然你猜到了我要打電話,難道還猜不到我要問什麼嗎?”朱可夫有些不悅地說道:“好了,彙報情況,如今三個方向的進展情況如何?”
“報告元帥同志。”既然諾維科夫將軍的近衛坦克第6軍,已經衝進了德軍的第二道防線,佔領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所以我向朱可夫彙報時,也變得底氣十足:“北面和東面的進攻部隊,已相繼攻佔德軍的第一道防線,正在向敵人的縱深發展。而南面的部隊,也突入了德軍的第二道防線,正在和敵人進行工事的爭奪戰。”
朱可夫聽完我的彙報後,並沒有說什麼讚許的話,而是接着問道:“麗達,我老是聽你們說北、東、南三面的進攻如何如何,可爲什麼沒有關於西面的報告啊?那裡佈置的是哪支部隊,爲什麼沒有同時發起攻擊?”
“元帥同志,不是西面的部隊不發起攻擊。”由於不在西面部署部隊,是我自作主張,所以我還沒來得及向朱可夫報告,既然他此刻問起,我只能如實地回答說:“而是那個方向根本沒有佈置部隊!”
“什麼,你在西面沒有佈置部隊?”朱可夫幾乎用吼的聲音對我說道:“難道你不怕德國人會從那個方向,突出我軍的防禦嗎?”
我連忙將話筒從耳邊移開,然後辯解說:“元帥同志,請您聽我解釋。假如我們一開始,就將塔爾諾波爾圍得水泄不通,那麼城裡的守軍一定會拼命頑抗的,但現在我們只圍了三面而留下了西面,這樣就給德國人造成一種錯覺,他們的退路還沒有完全斷絕,沒準在遭到我軍的猛烈攻擊後,他們會主動放棄城市,向向西逃竄……”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朱可夫怒氣衝衝地打斷了我的話:“你怎麼能抱這樣的僥倖心理呢?要是德軍在給我軍造成重大傷亡以後,採用交替掩護的方式,從你有意留下的缺口逃跑,我們又該怎麼辦?”
他說完後,根本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便自問自答地說:“我現在命令你,立即派部隊趕到塔爾諾波爾的西面,建立防禦陣地,以防德軍從那個方向突圍。我的這道命令,你不能拖延,要立即執行,明白嗎?”
我放下電話,衝站在旁邊的雷巴爾科苦笑一下,隨後說道:“將軍同志,朱可夫元帥命令我們立即派部隊,趕到城西方向,利用地形去構築防禦工事。”
雷巴爾科對朱可夫所下達的這道命令,表現得很平靜,他指着地圖對我說:“要在城西方向建立防禦,倒不是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將伊萬諾夫將的近衛坦克第7軍調過去。以他們的實力,就算德軍選擇這個方向突圍,也能將他們堅決地擋住。”
說完以後,他把我剛剛用過的電話拉到自己的面前,抓起話筒,撥了一個號以後,對着話筒說:“我是雷巴爾科,立即給我接近衛坦克第7軍,找軍長伊萬諾夫少將。”
接通電話以後,他也沒顧得上寒暄,直截了當地命令道:“伊萬諾夫同志,你和你的部隊休息一天了,現在該給你們找點事情做了。”
聽雷巴爾科這麼說,伊萬諾夫還驚喜地問:“司令員同志,準備讓我們軍參與進攻了嗎?”
“進攻還暫時輪不上你們,你們的任務是轉入防禦。”雷巴爾科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便接着說:“你立即率領你的部隊,繞到塔爾諾波爾的西面,在那裡建立防禦,以防德軍在擋不住我軍進攻時,從那裡撤退。”
“在城西方向建立防禦?”伊萬諾夫聽到雷巴爾科的這道命令後,有些犯難地說:“司令員同志,如果在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建立防禦,德軍就從西面突圍了,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你這個坦克軍長還用問我嗎?”雷巴爾科對伊萬諾夫的這種回答不滿地說道:“別忘了,你指揮的是坦克軍,有幾十上百輛坦克。敵人要突圍,你把坦克一字排開,用炮轟機槍掃,等敵人被打得潰不成軍時,再用步兵發起衝鋒……”
伊萬諾夫聽到雷巴爾科在向自己傳授戰略戰術,不等他說完,便連說:“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知道怎麼做了。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一個德國人,從我們的防區內逃走。”
看到雷巴爾科打完了電話,梅利尼科夫還有點不放心地說:“司令員同志,這個時候才把伊萬諾夫的部隊調過去,會不會有點太晚了?”
“不晚不晚。”爲了讓梅利尼科夫放心,我特意向他解釋說:“軍事委員同志,根據我在城裡的觀察,德軍的要塞司令馮.奈因多爾將軍,是一個傳統的德意志軍人,他把榮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寶貴。假如要塞失守,他絕對不會逃跑,而是採取與要塞同存亡的方式,來捍衛自己軍人的榮譽。”
“什麼?馮.奈因多爾將軍會採取與要塞共存亡的方式,來捍衛自己的軍人榮譽?”梅利尼科夫聽完我的這番話,不禁半信半疑地說:“我覺得德國軍官都是貪生怕死之輩,要不爲啥我軍師級指揮員的指揮部,可以設在離前沿僅僅三百米的地方,而德軍的指揮部,通常都在幾公里甚至十幾公里的位置?”
“軍事委員同志,我覺得麗達說的對。”雷巴爾科附和我說道:“雖然德國人是我們的敵人,不過在捍衛軍人榮譽的方面,有不少傳統的德意志軍人,做得一點都不比我們的指戰員差。我覺得既然馮.奈因多爾沒有投降,沒準真的是打算死守塔爾諾波爾,要和我們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
我雖然猜到馮.奈因多爾不會投降,卻沒有想到他最後有可能採取玉石俱焚的方式,便連忙對雷巴爾科說:“將軍同志,請您通知前沿的部隊,除了軍事進攻,還可以適當地採取政治攻勢,來瓦解德軍的防禦,爭取讓要塞裡的敵人主動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
“如果我們的政治攻勢不奏效呢?”梅利尼科夫一臉擔憂地問:“到時候我們又該採取什麼措施呢?”
“如果敵人不投降,我們就堅決地消滅他。”我斬釘截鐵地說完這句話以後,又催促雷巴爾科:“將軍同志,請立即給部隊下命令吧。”
…………
天黑以後,諾維科夫的坦克軍和機械化軍徹底地佔領了德軍的第二道防線,他們在稍作休整後,又繼續向第三道防線發起了攻擊。城東、城北兩個方向,也在衝擊該方向的德軍第二道防線。
戰鬥進行到凌晨三點以後,南路的部隊在連續突破三道防線後,終於到達了捷爾諾波爾的城下。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我對雷巴爾科說:“將軍同志,讓諾維科夫的坦克軍和機械化軍暫停進攻,留在原地休整,等天亮以後再發起新的進攻。”
雷巴爾科被我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搞糊塗了,他不解地問:“麗達,既然我們現在的攻擊非常順利,爲什麼要突然停下來啊?”
“雖然南面的外圍陣地已經肅清,但如果在繼續進攻的話,前面的城牆就會擋住我們坦克部隊前進的道路。”我見雷巴爾科一臉茫然的樣子,便向他解釋說:“還是等天亮以後,讓炮兵進行猛烈的炮火準備後,再向城市繼續發起攻擊。”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立即命令諾維科夫停止攻擊。”雷巴爾科說完這句以後,接着問道:“那另外兩個方向呢?也讓他們停下嗎?”
“不用。”我擺了擺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除了城東、城北繼續進攻外,城西的部隊也要向敵人的陣地發起攻擊。”
“這個時候,讓城西的部隊發起進攻?”雷巴爾科對我的部署,越發顯得迷惑了。
“是的,城西部隊在這個時候發起攻擊,可以將德軍的一部分防禦力量調過去。”我用手指着地圖說:“我們在城南方向停止了進攻,而另外三個方向的進攻卻依舊在進行。德軍想守住要塞,勢必將從其它方向抽調兵力,如果他們能從城南方向調兵的話,我們在天亮以後發起的攻擊,就能順利多了。”
“沒錯,這是一個好辦法。”雷巴爾科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聽我解釋完,立即給參謀長下命令,讓他通知城南的部隊暫停進攻,而城西的部隊立即由防禦轉入進攻。
也許是我這種天馬行空的打法,將城裡的德軍搞糊塗了吧。他們爲了防止我軍從另外三個方向突破,不得不從城南調動了部分部隊,去加強受攻擊的地段,這些情報都是我們在佔領了要塞以後,從繳獲的文件中獲知的。
天亮以後,在一個小時的猛烈炮火準備後,城南的坦克軍和機械化軍,從轟開的缺口處,衝進了城裡。開始緩慢而有效地啃掉德軍的一個又一個陣地,將戰線一點一點地向德軍的防禦中心退去。
傍晚時分,隨着另外三個方向的部隊,也相繼突入城內,形勢變得對我軍更加有利。雖然德軍在防禦中表現得無比頑強,他們打光子彈以後,就會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衝出來,和我軍進行白刃戰,甚至連身負重傷的傷兵,也會在我軍戰士衝上去時,拉響手榴彈,和我們的戰士同歸於盡。
不過德軍的垂死掙扎,在我軍的強大攻勢下,根本無法挽回他們的敗局。到晚上七點,全城的槍聲終於停了下來,諾維科夫將軍和伊萬諾夫將軍紛紛打來電話,向我們報告已成功奪取要塞的好消息。
經過戰果統計,城裡的五千德國守軍,除了五十幾名身負重傷的傷員後,其餘全部英勇戰士,而馮.奈因多爾將軍也在見到大勢已去之時,開槍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