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去執行吧!”說完,我又低下頭去畫我的作戰示意圖。我現在橫線處寫了許多中文的“人”字,代表着佈防的步兵;橫線和正方形中間畫了幾個十字,代表這是反坦克團的火炮;而在圓圈裡畫了一個小坦克,代表着卡圖科夫將軍設伏的坦克部隊。
我用鉛筆從橫線處向上畫了一條直線,畫到離上面的方形還有一半距離時,又轉了個彎向下畫,代表着誘敵的坦克在吸引着敵人注意後,正在調頭回撤。我正準備畫圓圈裡坦克出擊的路線時,眼睛的餘光發現桌邊站着有人,擡頭一看,原來卡圖科夫三人還沒有離開。
我好奇地問:“你們不去執行命令,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三人沒有答話,但是面部表情異常古怪,特別是葉夫列緬科少校,眼睛望着屋頂,身體在拼命地顫抖着。我又問了一遍,三人還是沒有回答。我猛地明白感情他們是在笑我,不過又不好意思笑出聲,只好強忍着笑,纔有出現如此奇怪的表情。
一想明白這件事,我不禁羞得滿臉通紅,不滿地衝他們擺擺手,說:“都別站在這裡發呆了,快點去執行任務吧!”
看到我有些生氣,葉夫列緬科少校向我敬禮後轉身快步離開,奇斯佳科夫上校趕緊走到一部電話機前,使勁地搖了幾下手柄,然後拿起話筒,大聲地說:“我是團長奇斯佳科夫上校,給我接一營。”
卡圖科夫過來輕輕地拍拍我的肩膀,友好地說:“中校同志,您制定的這個作戰計劃真是棒極了,我們一定會成功的。”轉身離開時,趁左右沒人注意,悄悄地說了句:“您的圖上作業該好好練練了,您如今的水平,和幼稚園的小朋友差不多。”
聽卡圖科夫這麼一說,我越發覺得臉上掛不住,不過別人的軍銜比我高,我又不能衝他發火,趕緊溜到觀察孔,拿起一副望遠鏡,假裝觀察外面的地形。
十分鐘後,坦克的佯攻開始了。五輛負責誘敵的T-34飛速地越過我軍的戰壕,向隱藏着德軍坦克的森林沖了過去。我軍的坦克離森林越來越近,但是對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不禁有些擔心起來:敵人會不會已經轉移到其它地段去了?
但是我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坦克離林子還有兩三百米時,突然一發炮彈從裡面飛出來,落在領頭的T-34旁邊爆炸。隨着這聲爆炸,我軍的坦克都停了下來,在原地開炮還擊。
也許是卡圖科夫事先告訴過他們誘敵的計劃,開了幾炮以後,他們便開始倒車後退。由於他們是邊退邊射擊,林子裡的德軍坦克以爲遇到了幾輛走錯了路的蘇軍坦克,所以毫不懷疑地跟着追了出來。
開始是一輛,接着又是一輛,很快森林裡就衝出了十幾輛坦克。每出來一輛坦克,旁邊的奇斯佳科夫就數一輛,很快他就大聲地告訴我:“沒錯,是十七輛坦克。”
我軍的坦克退得飛快,雖然在後撤的過程中,不停地開火射擊,但是幾乎沒有命中率,炮彈都落在了德軍坦克四周爆炸。毫髮未損的德軍坦克氣勢洶洶地壓了過來,馬達轟鳴聲在指揮部也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這時,一輛跑在最後的T-34被炮彈擊中,滾滾濃煙籠罩的車身立刻停在了原地。德軍的坦克越逼越近,向剩下的四輛坦克頻頻射擊。
我趕緊用望遠鏡觀察那輛中彈的坦克,希望能看到有坦克乘員從濃煙裡逃出來。我的意圖被奇斯佳科夫發現了,他嘆了口氣,說:“師長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別看了,坦克裡的戰士肯定都犧牲了。”雖然我也覺得這輛坦克上的戰士沒有啥生還的希望,但還是用望遠鏡拼命地繼續觀察着。
又看了分把鍾,還是沒有看見有人逃出來,我不禁嘆了口氣,把目光移到了別處。就在這時,旁邊的奇斯佳科夫突然高聲叫了起來:“師長同志,您看,有人從坦克裡逃出來了。”
我連忙把目光移了過去,果然看見一名穿黑色坦克服的戰士,搖搖晃晃地從濃煙裡衝了出來。我連忙放下望遠鏡,大聲衝那邊喊:“快跑,快跑!”我忘記了自己離他有幾百米,就算聲音再大,他也聽不見。
那名戰士剛往我軍陣地跑了沒多遠,就被後面德軍坦克上面的機槍擊中了,他猛地身體向後一仰,又向前踉踉蹌蹌地跑了幾步,然後就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