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的戰士們手中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除了少數人跑一段停下來開一槍外,其餘的人都是埋頭往前猛衝。前面的戰士倒下了,但後面的戰士還是不管不顧地向前傻衝着,因爲沒有火力掩護,他們在敵人密集的火力狙擊下,都無一例外地倒在了槍口之下。
一百多戰士倒伏在居民點前的空地上,也有些傷重未死的,正在屍體堆裡艱難的掙扎,雖然隔着幾十米,但他們發出淒厲的慘叫依然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裡,讓我心如刀絞。
不知道是哪個白癡在指揮,如今在沒有任何火力掩護的情況下,就讓部隊發起進攻,這樣不是讓戰士們白白去送死麼?如果不是旁邊的尤先科反應快,及時拉住我的話,估計我已經揮舞着手槍衝了出去。他在我的耳邊急促地說:“師長同志,請您冷靜點!”停了一下,他又接着說:“看情況,進攻部隊的出發點應該在右側的森林裡,我們去那裡應該能找到他們的指揮員。”
尤先科的話讓我冷靜了下來,是啊,在戰場上一個人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我就是衝出去也只是送死,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深吸了兩口氣,沉聲對尤先科說:“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指揮部隊?”然後帶頭朝着可能有我軍部隊的地方快步走去。
走了沒多遠,突然前面有人大喊一聲:“站住!”隨着喊聲,從樹木的後面跳出兩個人。幾乎是在這兩個人跳出來的同時,身後的尤先科和格里薩,已經閃身擋在了我的前面,並將槍口瞄準了對方。
我看見對面端槍瞄準我們的是兩個戴鴨舌帽,穿着便裝的戰士,手裡上了刺刀的步槍也是我軍的制式,連忙制止尤先科和格里薩:“別開槍,是自己人!”說完,我分開二人走了上前,大聲地問道:“你們是哪一部分?”
“我們是希姆基民兵殲擊營的,您是哪一部分的,指揮員同志?”其中一名戰士回答了我的問話,同時他的槍口依舊瞄準着我們。
“我們是近衛第八師的。”尤先科上前幾步,站在我的身邊,高聲地回答着對方:“這是我們的師長——奧夏寧娜將軍。戰士同志,我們要馬上見到你們的指揮員,你立刻帶我們去!”
尤先科到底是從內務部出來的,說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把對方的戰士完全給震懾住了。兩名戰士把槍挎在肩膀上,上前向我敬禮後,便在前面爲我們引路。
又在森林裡走了幾分鐘,看見前面的林中有密密麻麻的人羣,我猜測這估計就是殲擊營的集結地,不禁便加快了腳步。剛接近人羣邊緣,就聽見人羣中有人在大聲地講話:“……同志們,雖然第一連的進攻失敗了,但是我們不能輕易放棄,只要還有一個人活着,進攻就不能停止。現在我宣佈,第二連的戰士們做好戰鬥準備,馬上準備開始第二輪進攻……”
“等一等!不要去做無謂的犧牲!”我不想看這些戰士白白去送死,連忙出聲制止,同時撥開擋在我身前的戰士往裡走。
“這話是誰說的?”裡面講話的人聽了我的話,顯得格外憤怒,大聲地質問道:“什麼叫無謂的犧牲,爲了保衛祖國,我們每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
對方說話的這個功夫,我已經擠進人羣,走到了他的身邊,擡頭一看,不禁愣住了,這名民兵的指揮員,我居然認識。對方也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愣住了。
“布科夫大尉!”“奧夏寧娜中校!”我倆幾乎同時叫了起來,下一刻,兩雙手便緊緊地握到了一起。
我感慨地說:“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大尉同志!”
他也激動地說:“是啊,中校同志。上次我們在地鐵裡見過一面,沒想到才過了這麼幾天,我們又能在這裡見面。”
“大尉同志!”尤先科在旁邊冷冷地說了一句:“奧夏寧娜師長現在是少將軍銜,是斯大林同志親自授予的。”
“斯大林同志親自授予的軍銜?!”旁邊傳來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看來他的話讓周圍的指戰員都驚呆了。
布科夫鬆開我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立正敬禮報告說:“報告將軍同志,希姆基民兵殲擊營營長布科夫大尉,正奉命向攻佔希姆基的法西斯部隊發起進攻,聽候您的指示!”
我上前一步,把他的手從額頭邊拉了下來,說:“都是老熟人,不要這麼客套。你把情況向我簡單地介紹一下,然後我們再來研究該如何發起進攻。”
“是!”他答應一聲,便開始向我介紹起希姆基居民點裡的情況:“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佔領希姆基的是德軍第258步兵師所屬的偵察營,人數接近兩百人,同時還有三輛裝甲車,他們除了有大量的衝鋒槍,還裝備有迫擊炮和重機槍。……”
我打斷了他,關切地問道:“我軍的兵力和裝備呢?”
他苦笑了一下回答說:“殲擊營共有五個連六百人,至於裝備嘛,”說道這裡,他向左右一指,自嘲地說:“戰士們裝備的都是步槍,沒有任何重武器,畢竟我們是民兵,不是正規軍嘛!”
聽完他的介紹,我腦海中馬上浮出了“以卵擊石”這個成語,用這樣的兵力和裝備去攻擊裝備精良的德軍,簡直是送死。我也苦笑兩聲,抱着僥倖的心理問道:“附近還有我軍的部隊嗎?”
“有的!”布科夫的回答讓我大吃了一驚:“有我軍的一個坦克師。據說是從克林撤下來的,前天在希姆基以北十幾公里外的綠城打了一仗,損失很大,目前正在我營東面兩公里外的森林裡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