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我的安排,阿發納西耶夫將軍笑着說:“奧夏寧娜少校,你的這個安排很合理,我覺得讓瓦斯科夫同志重新回到軍隊裡,能讓他的才能得到更好的發揮。”說到這裡,他扭頭看着旁邊站着的薩贊諾夫,“您覺得呢?游擊隊長同志。”
薩贊諾夫笑着回答說:“將軍同志,您說得對。瓦斯科夫是一位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同志,能重新回到部隊裡去,是他最大的榮幸。”
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又問我:“少校同志,你讓他到警衛連裡去當個排長,打算給他個什麼軍銜啊?”
我想了一下,回答說:“報告將軍同志,我打算給他一箇中尉軍銜。”我指指自己領章上的軍銜,說:“我以前曾聽瓦斯科夫同志的部下說過,假如他一直留在前線部隊的話,現在起碼是少校了。說實話,根據我對瓦斯科夫的瞭解,以他的能力,當個中校之類的不成問題。可惜我眼下也只是少校,想晉升他更高的軍銜是不可能的。”
將軍擺擺手,不以爲然地說:“奧夏寧娜同志,你目前的軍銜只是暫時的嘛,我估計要不了就會獲得晉升,到時你就可以給瓦斯科夫同志一個更高的軍銜。”說完,向薩贊諾夫伸出手去,說道:“薩贊諾夫同志,謝謝您的熱情款待,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看到兩人在告別,我衝着站在一旁咧着嘴笑的瓦斯科夫招招手,讓他過來。他小跑着來到我的面前,擡手敬禮,恭恭敬敬地報告說:“師長同志,警衛連排長瓦斯科夫中尉向您報告,聽候……”
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說:“得了吧,菲佳。畢竟我們曾經一同出死入生戰鬥過,你我之間不用這麼客套。”
“可是,根據條例……”他還想辯解幾句的時候,我又把警衛連連長布爾達上尉叫了過來,指着瓦斯科夫介紹說:“上尉同志。來認識一下,這是新任的二排排長瓦斯科夫中尉。”接着又向瓦斯科夫介紹連長:“瓦斯科夫同志。這是你的頂頭上司,警衛一連的連長布爾達上尉。”
聽完我的介紹,瓦斯科夫連忙向布爾達立正敬禮,並按照條例所規定的那樣報告了一遍。
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和薩贊諾夫告別結束後,走到了我的身邊,用商量的口氣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我已經準備就緒,可以出發了嗎?”
“遵命,將軍同志。”我答應一聲。又吩咐站在旁邊的布爾達:“上尉同志,還是和來時一樣,把部隊分成三部分。副連長和一排在前面開路,我和二排在中間,負責保護將軍的安全;而你擔任後衛。”
我和阿發納西耶夫將軍走在隊伍的中間,開始的時候。我倆誰都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將軍突然開口問:“奧夏寧娜少校,有集團軍司令員弗拉索夫將軍的下落嗎?”
“可能被俘了。”我淡淡地回答道。
“什麼?被俘了?”將軍的大嗓門引起了周圍戰士的注意,大家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往前走。“怎麼會被俘呢?”他放低聲音問我,“你是聽人說的,還是親眼所見。”
我輕聲地回答說:“我從包圍圈裡逃出來後。曾經到過皮亞特尼察村,當時弗拉索夫的司令部就設在那裡。”說到這裡,我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弗拉索夫命令部隊投降的事,而是含糊地說:“後來村子被德國人包圍了,村裡的人應該都被俘虜了,因爲我第二天帶部隊趕過去時,整個村子裡空無一人。”
“等一等,有個地方我不明白。”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從我的回答中聽出了破綻,他不解地問:“你不是說村子被德國人包圍,村裡的人都被俘虜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聽到這個問題,嚇得我冷汗都冒出來了。對於怎麼回答他,我考慮再三,決定還是實話實說:“說來也巧,我在村子裡遇到了失散的兒子,我抱着他從德國人的包圍圈裡逃出來的。”
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嘿嘿地冷笑了兩聲,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德國人對你真的不錯啊,居然沒人攔截你,就讓你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村子。”
“是的,將軍同志。”我知道這件事情必須向他說清楚,否則將來後患無窮,我苦笑着解釋說:“我當時抱着孩子出村時,是撕掉了軍銜,再加上第一次突圍時軍裝被撕得破破爛爛,在那些德國人的眼中,我就是一個逃難的難民。當然,在我快從德國人的包圍圈裡逃出來時,被幾名德國兵攔住了。幸好在那時孩子比較機靈,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德軍指揮官直皺眉頭,以爲我們是真正逃難的難民,就放行了。”
將軍皺了皺眉頭,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而是問另外一個問題:“你不是在安丘費耶夫上校的第327師嗎?怎麼不和自己的部隊在一起,卻跑到第378師去了?”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我就一肚子火,於是我氣呼呼地說:“爲什麼跑到第378師,還不是因爲普利瓦洛夫將軍。”
“普利瓦洛夫將軍?!關他什麼事啊?”
我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開始向他告起普利瓦洛夫將軍的刁狀:“我們第327師是突圍的先頭部隊,我率領我的營沿着窄軌鐵路,連着突破了德軍三道防線。在突破第三道防線後,我發現窄軌鐵路是從兩個高地的中間通過,如果不留兵力在兩側高地駐防的話,德國人一旦發動反攻佔領高地,只要幾挺機槍或者迫擊炮,就可以將我們打開的缺口封死。……”
將軍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說:“我去過你說的那個地方,當時德軍已經重新佔領了兩側的高地,他們的迫擊炮和機槍火力給我軍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我帶着部隊衝了兩次,都沒有衝過去,只能退下來進入了森林,尋找新的突圍路線。”說到這裡,他滿臉怒氣,聲色俱厲就差沒有暴跳如雷了地問:“我想問問你,既然你發現兩側高地的重要性,爲什麼不留部隊堅守?”
“突破防線後,我馬上命令所有的戰士進入陣地,搶修工事,以防備德國人隨時可能發起的進攻。”我輕描淡寫地說:“我只有四百多人,卻要把守兩個高地。工事剛加固完,德國人便向我們的陣地發起了一次攻擊,在我們的頑強抵抗下,德國人的進攻失敗了。
戰鬥結束後不久,安丘費耶夫上校就帶着部隊過來了。看到師主力的到來,我還挺高興的,因爲這樣就有足夠的兵力對德國人發起攻擊,把他們趕得離我們的通道更遠一些。
沒想到和安丘費耶夫上校一起的,還有普利瓦洛夫將軍。對於我請求師部留下足夠的部隊向德國人發起進攻的請求,被普利瓦洛夫將軍否決了,他認爲我們應該繼續前進,而不是留下來防禦德國人可能發起的進攻。
在普利瓦洛夫將軍離開後不久,有日曹利夫上校的第58步兵旅趕到,他聽到我說明了高地的重要性,二話不說,馬上抽調了炮兵營和一個步兵團交給我指揮,準備配合我的部隊向德國人發起進攻。沒想到就在進攻開始前幾分鐘,他卻接到了集團軍司令部的命令,讓他迅速率部隊向米亞斯內博爾地區轉進。上級的命令是不容違背的,他只能將劃歸我指揮的部隊全部撤出戰鬥,調往指定區域。”
“讓部隊往米亞斯內博爾地區轉進?”阿發納西耶夫將軍皺着眉頭想了想,說:“這道命令我有印象,是集團軍司令部接到了普利瓦洛夫將軍的電報,說突圍部隊和德國人遭遇,發生了激烈地戰鬥,他手上的兵力不足請求增援,於是便給日曹利夫下了這麼一道命令。”
我痛心疾首地對他說:“將軍同志,您知道嗎?就是因爲這道命令,原本準備就緒的進攻不得不取消。日曹利夫上校的部隊剛離開不久,防守另外一側高地的部隊,又被安丘費耶夫上校的命令調走,保守高地的只剩下了我一支孤軍。要知道,我就一百多人啊,別說進攻,就是防守人手都不夠。”
將軍聽完神情嚴肅地說:“如果你所說的屬實話,我將向方面軍司令員梅列茨科夫大將提出申請,介於普利瓦洛夫將軍的的行爲嚴重地危害到了突圍部隊的安全,建議將他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審批。”
聽到將軍這麼說,我心中的怒氣也平息了許多,於是我也換了個話題問:“將軍同志,聽說集團軍司令部突圍時,是分成三個小組。除了您和弗拉索夫將軍的小組外,您知道副司令員阿爾菲利耶夫將軍、偵察處長羅果夫上校的下落嗎?”
阿發納西耶夫將軍搖搖頭,說:“不清楚。別說另外兩個小組,就連和我一起突圍的參謀長維諾戈拉多夫上校,也在戰鬥中失散了。”
正說着話,安東諾夫跑到我們的面前,立正敬禮後,向軍銜最高的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報告說:“將軍同志,我們已經和留守的警衛二連匯合,車就在路邊等着呢,請您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