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警衛連的戰士客串通訊員,將一封又一封的電報命令,接二連三地送到了古裡耶夫將軍的手裡。直到下午,這種轉發的電報才停了下來,正當我以爲可以告一段落時,崔可夫居然直接給我打來了電話。
聽到我的聲音,他便迫不及待地說:“奧夏寧娜,我不想瞞你,如今我們的情況很糟糕。伏爾加河區艦隊的指揮員羅加喬夫少將告訴我,雖然他們已經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冒着船毀人亡的危險,把物資從東岸運過來。但由於敵人不間斷的炮擊和轟炸,我們在伏爾加河上搞運輸的6艘貨船已損失了5艘,只剩了1艘可以使用。這樣一來,原定今天中午運送近衛第39師所屬炮兵團的計劃,只能無限期推遲了。”
“司令員同志,”我聽崔可夫說近衛第39師的炮兵團不能按時到達指定位置,馬上便明白他一定是想讓我把炮兵營調給近衛師用,所以馬上向他請示:“我明白您的意思,請問您有什麼指示,我馬上執行!”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想說的話,那麼我也就不繞圈子了。”崔可夫聽我答應得格外爽快,也就不再吞吞吐吐,而是直截了當地說:“我需要你派出炮兵營,爲擔任進攻任務的師提高必要的炮火支援。”
“請司令員同志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很好。”崔可夫說了這麼一句後,就打算掛斷電話,卻被我及時地叫住了。他好奇地問:“奧夏寧娜。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嗎?”
“是這樣的。司令員同志。”和普加喬夫少校他們失去聯繫已差不多一天了。在沒有得到他們進一步消息的情況下,我的心裡始終不踏實,所以趕緊趁着和崔可夫通話的機會,打聽一下他們的下落,於是,我鼓足勇氣問崔可夫:“司令員同志,是這樣的。昨天在完成司令部的解圍行動後,我不是有兩個連的步兵和兩輛坦克。去參加收復小學校的戰鬥了嗎?我想問問,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崔可夫沉默了片刻,回答我說:“據我所知,兩輛坦克在奪取了學校後,就因爲燃料和彈藥耗盡,爲了不留給德國人,不得不忍痛炸燬了。至於步兵嘛,他們在奪取教學樓的戰鬥中,就傷亡了差不多半數。剩下的人如今正堅守在樓裡,掩護炮兵觀測員爲我集團軍的炮兵不斷地提供射擊參數。對了。你手下的那個團長普加喬夫少校和坦克營的佩爾斯堅少校,目前都還活着。正在指揮部隊繼續戰鬥。”
得知普加喬夫和佩爾斯堅安然無恙,我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在電話裡向崔可夫連聲道謝:“謝謝,謝謝您,司令員同志。謝謝您告訴我這麼好的消息。您請放心,我會親自帶炮兵部隊去幫助近衛師的指戰員,把那些衝進城裡的德軍擊退。”
“很好,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我就祝你好運了!”
放下電話,我就把莫羅佐夫招到了指揮部,把即將協助近衛師攻堅的任務說了一遍,最後問他:“少校,你覺得有什麼困難嗎?”
莫羅佐夫想了想,隨即使勁地點點頭,回答說:“師長,說困難嘛,肯定是有的。目前炮兵營的情況,您也很清楚,目前營裡只有一個不滿編的迫擊炮連,一個反坦克炮兵連,以及一個重型榴彈炮分隊外。如果說只是堅守馬馬耶夫崗的話,所有的炮兵都可以投入戰鬥。可要是去城裡參與攻堅的話,我覺得重炮移動不方便,還是隻帶迫擊炮連去就可以了。”
“行,派哪支部隊,就按你說了算!”我及時地對莫羅佐夫所說的內容表示了支持。隨後想了想,我又試探地問:“少校同志,你覺得把飛雷炮也帶上,行嗎?”
莫羅佐夫聽了我最後的一句,連忙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師長同志,這可千萬不行。”
他的話讓我新生納悶,飛雷炮雖說準頭差了點,但是殺傷力大啊,正是攻城拔寨的無敵利器,爲什麼不用呢?
見到我滿臉的疑惑,他趕緊向我解釋說:“師長同志,是這樣的。雖然飛雷炮的殺傷力大,但是飛行距離不遠,也就兩百多米,正好在敵人機槍的射程內。沒等我們把發射筒架設好,敵人的機槍火力就可以將我們的戰士全部消滅。所以我強烈向您建議,對於飛雷炮的使用,還是需要慎重,最好在夜晚使用,這樣不容易暴露目標。”
“明白了。”想到不能動用飛雷炮這種大殺器,我就心中不爽,我衝莫羅佐夫擺擺手:“好了,莫羅佐夫少校,去把你的部隊集結起來,在山腳下等我,我很快就下去。”
莫羅佐夫答應一聲,向我們敬禮後轉身離去了。
等莫羅佐夫一走,阿赫羅梅耶夫便擔憂地說道:“師長,您是一師之長,怎麼能去做這麼冒險的事情。萬一您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師可就亂套了。”
聽到他這麼關切的話語,我心裡不由一暖,我衝着他和麪無表情站在旁邊的基裡洛夫笑了笑,對兩人說道:“政委、參謀長,你們也聽到了,派兵協同近衛師作戰,這可是崔可夫司令員親自向我下達的命令,我不去可不行啊。”說到這裡,我走到無視我的基裡洛夫身邊,擡手攬住他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政委同志,您也是師的主要領導,我不在的時候,師裡的工作就由你和參謀長負責了。”
沒想到一向很遷就我的基裡洛夫,卻滿面怒容地說道:“奧夏寧娜同志,作爲您的政委,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您是一師之長,不是連長或者營長。您要時刻牢記。您的位置在師指揮部裡。而不是像普通的基層指揮員那樣去衝鋒陷陣。像這種協助友軍作戰的任務,我覺得派莫羅佐夫少校去合適了,用不着您親自出馬。”
基裡洛夫劈頭蓋臉地說的這番話,把我說得啞口無言。我正在猶豫該怎樣說服他的時候,拉祖梅耶娃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在我們兩人的中間站定,大聲地報告說:“報告師長、政委,集團軍司令部急電。”說完將電報向我我遞了過來。同時還補充了一句:“是給您的電報,不用轉交給近衛師。”
我接過電報只看了幾眼,頓時大驚失色,把電報往基裡洛夫的手裡一塞,大踏步地走到了桌前,俯身察看攤在桌上的地圖。
阿赫羅梅耶夫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慌忙問道:“師長同志,出了什麼事情?”
我用手拍着桌上的地圖,氣呼呼地說:“敵人的突擊部隊剛剛佔領了中央火車站,集團軍的部隊和斯大林格勒的市中心區被截爲兩段。目前集團軍部隊的主力被隔在察裡察河以北地區。
與此同時,保盧斯以兩個步兵師和150輛坦克的兵力向馬馬耶夫崗北面的紅十月鎮發起了突擊。這次突擊遭到我步兵第95師、第284師和坦克第137旅的反突擊。我們還及時地把斯梅霍特沃羅夫將軍指揮的步兵第193師。從維什涅瓦亞山谷的紅十月鎮西郊一線抽調過來投入戰鬥,用以加強這個方向的力量。”
剛剛走到桌邊的基裡洛夫放下了電報,也一臉嚴肅地說道:“隨着步兵第193師的調離,工廠區附近除了民兵部隊外,就再也沒有我軍的正規部隊。不是我看不起我們的民兵,但他們的裝備和訓練水平都比不上正在攻打工廠區的敵人,所以近衛第39師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盤踞在沖溝附近的德軍,衝進工廠區,和堅守在那裡的民兵部隊匯合。”
見基裡洛夫這麼說,我知道自己帶兵出擊的事情,可能不會遭到他的反對了,便趁熱打鐵地說:“既然是這樣,那麼我馬上帶迫擊炮連和近衛師的主力匯合,迅速地趕往沖溝地區,消滅佔領那裡的德軍,和工廠區裡的民兵部隊匯合。”
基裡洛夫一言不發地握住了我的手,使勁地搖晃着,良久才說道:“師長同志,注意安全,我和阿赫羅梅耶夫少校等待您安全回來!”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能打死我的子彈還沒有生產出來呢。”我信心十足地說道,爲了讓兩人放心,我又特意補充了一句:“待會兒我讓巴斯曼諾夫帶一個排跟我去,這樣你們就可以不用爲我的安全擔心了。”
“一個排不夠!”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說道:“您乾脆把警衛二連全帶上吧!”
“用不着,用不着。”我連連擺手否定兩人的提議,“以警衛連的戰鬥力,一個排就綽綽有餘,剩下的還是讓他們留在高地上,負責師部的警衛工作吧。”說完,沒等兩人再說出反對的話,我就帶着一直在旁邊待命的巴斯曼諾夫,匆匆地離開了指揮部。
到了山腳下,見到莫羅佐夫和他的迫擊炮連已等在山腳的工事裡。見我沿着交通壕走下來,莫羅佐夫連忙喊着口令,把他手裡的戰士都集結起來,在我的面前排成了整齊的方陣。
看着精神抖擻的炮兵戰士,我滿意地點點頭,接着問莫羅佐夫:“少校同志,迫擊炮連有多少門炮,彈藥夠不夠啊?”
莫羅佐夫響亮地回答說:“報告師長同志,全連還剩下12門迫擊炮,每門炮還有兩個彈藥基數,爲我們的進攻部隊提供炮火支援沒有任何問題。”
我對於莫羅佐夫的回答非常滿意,隨後轉身吩咐巴斯曼諾夫:“上尉同志,你帶警衛排的戰士,幫着莫羅佐夫少校的炮手們扛彈藥。記住,現在多扛兩箱炮彈的話,待會兒打起來後,我們就可以少犧牲幾名戰士。”
“師長,”巴斯曼諾夫見我吩咐完他以後,轉身要走,便忍不住試探地問:“您這是打算去什麼地方啊?”
我向停在路邊,今天一直擔任送信任務的那輛摩托車一指,說道:“還能去哪裡。我就坐那個摩托車到蘇維埃大街。去找古裡耶夫將軍。把我們爲他們提供炮火支援的消息通知他們。”說完,我衝巴斯曼諾夫揮揮手,徑直走到摩托車旁,坐進了挎鬥,隨後吩咐摩托車手迅速趕往蘇維埃大街。
在路上,我見到了排着整齊隊列的隊伍向我們迎面走來時,還習慣性地擡頭看了看天空,深怕這時天空中會冒出幾架敵機。對正在行軍的部隊進行狂轟濫炸。不過好在灰濛濛的天上什麼都沒有,我心裡才感覺踏實一些。
從部隊擦肩而過時,我讓摩托車手在路邊停車,隨後叫過一名路過的連長模樣的指揮員,大聲地問他:“喂,中尉同志,知道你們的師長古裡耶夫將軍在什麼地方嗎?”
中尉轉身向遠處的蘇維埃大街一指,響亮地回答說:“上校同志,我們的師長就在進大街後右邊的第三棟樓房裡。”
我向中尉道謝後,讓摩托車手繼續前進。這時寒風把高地上嗆鼻的硝煙味和血腥味吹了過來。讓我進一步體會到了近衛師在幾個小時前所進行的那場戰鬥,是多麼的殘酷。
我在中尉所說的那棟樓房的二樓見到了古裡耶夫。我連忙擡手向他敬禮報告說:“將軍同志,司令部明白我師派炮兵協助您的部隊對衝溝地區實施反擊。”
“什麼?”正爲我突然出現而感到奇怪的古裡耶夫聽到我所說的話,不禁大吃一驚,他驚詫地問道:“讓師的炮兵爲我們提供炮火掩護,我沒有聽錯吧?”
我急忙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是的,將軍同志。我是接到了崔可夫司令員的命令,率領迫擊炮連和你部匯合,併爲你們提供進攻中所必須的炮火支援。”
“可是根據渡河計劃,我們的炮兵團最多半小時後就能趕到,爲什麼要你們的炮兵營來支援我們呢?”古裡耶夫一頭霧水地繼續問道。
“是這樣的,將軍同志。”由於通訊不暢,古裡耶夫到現在都不知道伏爾加河上擔任運輸任務的船隻,幾乎都被擊沉,只能由我向他解釋說:“根據司令部的通報,由於敵人不間斷的炮擊和轟炸,在伏爾加河上搞運輸的6艘貨船已損失了5艘,只剩了1艘可以使用。這樣一來,原定今天中午運送近衛第39師所屬炮兵團的計劃,只能無限期推遲了。”
古裡耶夫聽完這個壞消息,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他嘴裡喃喃地說道:“完了,完了,沒有炮火的掩護,等把盤踞在沖溝地區的敵人消滅掉,我的近衛師也差不多全打光了。”
見他如此沮喪,我趕緊安慰他:“將軍同志,請不要擔心。雖然您的炮兵團暫時不能過河,但是我的炮兵,應該還是可以爲您的部隊提供進攻時所需要的炮火支援。”
古裡耶夫聽我這麼說,頓時眼前一亮,他衝過來抓住我的手臂,使勁地搖晃着,激動地問道:“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奧夏寧娜上校,你手下的炮兵有多少大炮?”
我強忍着手臂處傳來的疼痛,倒吸着冷氣咬着牙回答說:“雖然只有一個迫擊炮連,但是我們有十二門迫擊炮。戰士們都參加過很多次戰鬥,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對了,將軍同志,還有一件事情我沒來得及告訴您,敵人剛剛再度佔領了中央火車站,集團軍的部隊和斯大林格勒的市中心區被截爲兩段,目前集團軍部隊的主力被隔在察裡察河以北地區。由於保盧斯同時還在其它地段發起進攻,集團軍司令部爲了擋住敵人,已經把工廠區附近的正規部隊抽調一空,也就是說只剩下裝備和訓練都很差的民兵,如果您的部隊不能及時地消滅盤踞在沖溝地區的德軍,並衝到工廠區的話,工廠的淪陷就在所難免了。”
聽到我如此痛苦的聲音,古裡耶夫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開了抓住我手臂的手,向我道了一聲歉後,接着又說:“上校同志,你的迫擊炮連在什麼地方?”
我一邊用手揉着疼痛的手臂一邊回答說:“我手下的迫擊炮連已趕往了沖溝地區,只要您的部隊一發起進攻,他們就能及時地提供炮火支援。”
他聽我說完。立即衝他的部下一揮手。同時大聲的說:“同志們。情況緊急,我們立即出發。”說着他叫上我,在他手下的一羣參謀和警衛戰士的簇擁下,出了簡陋的指揮所,向樓下走去。
剛走到樓梯口,他忽然停住了腳步,叫了一聲:“車爾尼雪夫斯基!”
“到!”隨着他的喊聲,從後面的隨從中間擠過來一名政工人員。
古裡耶夫指着這名政工人員向我介紹說:“奧夏寧娜上校。這位是我師的政治部主任車爾尼雪夫斯基。”說完,他扭頭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部下吩咐說,“政治部主任同志,107.5高地,我就交給您和第112團了。您要向我保證,要不惜一切代價堅決地守住陣地,絕對不讓敵人前進一步。凡是未經過您許可,擅自放棄陣地後撤的膽小鬼,一律就地槍決!”
車爾尼雪夫斯基啪的一個立正,響亮地回答:“是!”
古裡耶夫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到了一輛吉普車。他讓師參謀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和我一起坐在後座。美其名曰地說這樣一來,我們倆就可以在趕往沖溝的途中,抓緊時間研究如何發起消滅沖溝裡的敵人了。
我們的車走到半路上,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名戴着大檐帽的指揮員朝我們飛奔跑來,邊跑邊揮舞着手臂,同時嘴裡還在大聲地喊着什麼。見到這一幕,古裡耶夫連忙命令司機加快速度衝過來,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吉普車在離那指戰員還有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沒等車停穩,古裡耶夫便從車上跳了下去,迎着走了過去。我也連忙打開另外一側的車門下了車,跟着走了過去。
我看到彎着腰雙手支在腿上,正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的指揮員領章上,是少校的軍銜,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難道出了什麼大事,否則怎麼可能讓一名校級軍官如此失態呢?
古裡耶夫等自己的部下喘了一會兒氣以後,問道:“說說吧,少校同志,你這麼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少校連忙挺直身體,深吸一口氣後報告說:“師長同志,根據偵察和友軍的通報,敵人的大批步兵和坦克正在維什涅瓦亞山谷、紅十月鎮的公墓一帶以及多爾吉沖溝和克魯多衝溝集結。與此同時,已經補充的敵坦克第14師和步兵第94師和部隊正從城市的南郊開過來。敵人的意圖很清楚,他們準備對拖拉機廠和‘街壘’工廠實施新的攻擊。”
古裡耶夫把手伸向後方,頭也不回地說:“地圖。”
他的參謀長從我的身邊跑過,從公文包裡掏出折得四四方方的地圖打開,遞到了他的面前。古裡耶夫用手指着地圖問參謀長:“我們在什麼位置?”
參謀長把頭湊過去瞧了瞧,然後迅速地指向了一個位置,肯定地說:“師長同志,?我們現在這裡,離多爾吉沖溝只有一公里左右,這裡是通往工廠區最近的道路。”
“參謀長,立即命令114團停止前進,就近進入攻擊位置,準備對多爾吉沖溝發起進攻。”古裡耶夫在知道自己部隊所在的位置後,果斷地下達了命令:“第113團繼續向克魯多衝溝方向前進,在消滅了沖溝裡的敵人後,就地構築防禦工事,積極備戰。”
等參謀長去下達命令的時候,古裡耶夫扭頭對我歉意地說:“奧夏寧娜上校,也許您手下的炮兵已經趕到了克魯多衝溝,但目前我們進攻的重點,是在前面的多爾吉沖溝,所以還要麻煩你把部隊調過來。”
“沒問題,我立即就去辦。”說完,我轉身朝跟在吉普車後面的摩托車走去。走到摩托車手的面前,我對他說道:“戰士同志,我命令你立即趕到克魯多衝溝附近,去通知莫羅佐夫少校和巴斯曼諾夫上尉,讓他們立即把迫擊炮連調到克魯多衝溝來。如果他們問起爲什麼,你就告訴他,說我們的進攻重點在這裡。去吧!”
摩托車手擡手敬了個禮,一轟油門,駕駛着摩托車快速地離開了。
近衛第113團的一營,是這次進攻的先鋒。全營四百多指戰員成分散隊形,端着武器彎着腰。向兩側堆滿了礦渣的沖溝快速地前進着。
離五六米高的礦渣堆還有七八十米時。德軍佈置在渣堆頂部的機槍開火了。衝在最前面的戰士呼啦啦地倒下了一大片。後面的連忙臥倒,趴在地上噼裡啪啦地還擊着,密集的子彈打得坡頂的礦渣飛濺。
好容易幹掉了最外面的兩個火力點,陸續有戰士衝進了沖溝時,佈置在兩側礦渣堆上的德軍火力點又開火了。在敵人密集的交叉火力的打擊下,我們英勇的指戰員們成片成片地倒下,但依舊不管不顧地繼續往前衝。
站在後面高地上用望遠鏡觀察戰況的我,不禁擔憂地對古裡耶夫說:“將軍同志。敵人在沖溝兩側的火力太猛,如果要讓我們的戰士繼續這樣衝的話,會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
古裡耶夫雖然也看得咬牙切齒,但他還是毫不遲疑地說:“奧夏寧娜上校,打仗哪能不死人,要是我們不能迅速地奪取沖溝,等敵人的大部隊一上來,我們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一旦我們師被德軍消滅了,你覺得工廠區的民兵表現得再英勇,能擋住如狼似虎武裝到牙齒的德國人的猛攻嗎?”
看着戰士們前仆後繼地倒在敵人的火力下。我越發於心不忍,於是委婉地說:“將軍同志。我的炮兵部隊應該很快就能到了。等他們趕到後,用炮火壓制敵人火力點的時候,再讓您的部隊發起進攻,我想這樣就能迅速地消滅敵人,並通過沖溝和工廠區的民兵部隊匯合。”
古裡耶夫也不是一個固執的人,聽我這麼說以後,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向站在旁邊的參謀長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饒是如此,參與進攻的一營撤下來的指戰員,只剩下了不到一半,而且大部分人都負了不同程度的傷。
十分鐘後,莫羅佐夫帶着迫擊炮連來到了我和古裡耶夫所在的位置,我連忙命令他佈置炮兵陣地,隨後對古裡耶夫說道:“將軍同志,我的炮兵很快就可以就位,您的部隊可以再次發起進攻了。”
古裡耶夫點點頭,又衝參謀長下達了命令:“參謀長,既然炮兵已經趕到了,你立即去找113團的團長,讓他立即發起進攻。記住,這次攻擊,一定要派人舉着近衛師的軍旗,衝在最前面。”
參謀長離開後沒多久,近衛師發起了第二次進攻。
在不絕於耳的槍聲和喊殺聲中,近衛第39師的一千多名指戰員冒着敵人的槍林彈雨,衝向了敵人的陣地。雖然衝在最前面的指戰員不時地中彈倒下,但緊隨其後的指戰員們不光沒有停下衝鋒的腳步,反而更加毫不畏縮地加快了衝鋒的速度。那面被近衛軍戰士高舉的軍旗,雖然不時在槍林彈雨和炮火的硝煙中倒下,但很快又被後面衝上的戰士重新高舉起來,鮮紅的戰旗始終飄揚在隊列的最前方。
早已是強弩之末的敵軍,面對近衛師指戰員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整個防線出現了鬆動的跡象。莫羅佐夫手下的迫擊炮手們,把十幾門迫擊炮架設好以後,稍加瞄準就果斷地開了炮。密集的炮彈飛向了德軍的陣地,在敵人的戰鬥隊列中轟然爆炸。殘肢斷臂和武器的零件伴隨着硝煙騰空而起。
幾輪射擊結束後,驚恐萬狀的德軍士兵士氣蕩然無存,扔下了手裡的武器調頭就往後逃跑,他們這一逃便意味着沖溝被近衛師的指戰員們奪回了。
看到逃竄的敵軍和氣勢如虹的近衛軍戰士,古裡耶夫不禁摘下了頭上的軍帽,高高地舉過頭頂,旁若無人地歡呼起來:“好樣的,好樣的近衛軍戰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