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補充兵員,兩人的眼前頓時一亮,基裡洛夫又驚訝又高興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是不是又有新的增援部隊要過河了?崔可夫司令員是不是向您保證過,說只要新的部隊一到,就立即優先補充給我們獨立師?”
“沒有增援部隊。”我簡短地回答說,“不光我們得不到增援部隊,甚至連集團軍主力在戰損如此嚴重的情況下,也得不到任何的補充。”
“可我剛纔明明聽到你手要研究補充兵員的事宜。”基裡洛夫一臉詫異地反問道。
我瞥了一眼牆上的地圖後,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提高聲音說道:“是的,政委同志,剛纔我的確在說要討論補充兵員的事情。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想從上級那裡得到補充,不管是兵員還是武器彈藥,都是很困難的,所以我們要想辦法自己解決這件事情。”
“可是……可是那個……我們到底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基裡洛夫在坐下的時候,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
“您是認爲離開了上級,我們就無法獲得補充了嗎?”我反問一句後,用比較平穩的語氣說道:“雖然我們從集∽↓頂∽↓點∽↓小∽↓說,團軍那裡得不到什麼補充,但是可以想其它的辦法。你們還記得一團從北面的高地上撤下來時,只剩下幾百人的事情?謝傑里科夫中校又如何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一個殘缺不全的團變得齊裝滿員、戰鬥力強的主力團?”
基裡洛夫聽我這麼一說,立即醒悟了過來似的,連連點頭說:“奧夏寧娜同志。您說的對。既然集團軍方面不能給我們應有的補充。那我們就自己想辦法來補充在戰鬥中損失的兵員。前段時間謝傑里科夫中校所實施的辦法就很不錯。蒐羅被打散的小部隊和武裝被困在城裡的居民,並在短期內形成了強大的戰鬥力。”
班臺萊耶夫來獨立師的時間不長,對謝傑里科夫如何補充部隊的事情不是很瞭解,聽到基裡洛夫這麼一說,頓時被吸引住了。等基裡洛夫說完,他就試探地問道:“師長同志,我們擅自收容那些被打散的散兵遊勇,和武裝困在城裡的居民。這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的副師長同志。”我用一本正經的強調說道:“謝傑里科夫中校的一團從北面高地撤下來的時候,只剩下了兩三百人,就是用這種辦法,在短短十來天時間裡,把部隊擴充到了三千人,戰鬥力不降反升,所以集團軍纔會把他們調去堅守最關鍵也是戰鬥最殘酷的工廠區。”
也許班臺萊耶夫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聽到我已經這麼說了,但還是擔憂地說道:“可是。不需要事先向集團軍司令部請示嗎?”
“喂,我說老夥計。您這是怎麼了?”基裡洛夫見班臺萊耶夫瞻前顧後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調侃地說道:“要是這種小事也要去請示集團軍司令部,那麼崔可夫司令員他們幾個人可忙不過來了。”
雖然基裡洛夫說得輕描淡寫,但我明白其實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在沒有和崔可夫他們通氣的情況下,一下再收容武裝幾千散兵和居民充實到隊伍裡去,估計還是會受到責備的,基裡洛夫這麼說,無非是想讓班臺萊耶夫安心而已。
如何補充兵員,有了具體的實施步驟後,接下來要討論的是部隊所需的彈藥、食品以及各種物資。一說到這些,基裡洛夫和班臺萊耶夫兩人都啞口了,只是把目光投向我,等待着我拿出一個好辦法來。
如果我很負責後勤的集團軍領導熟悉的話,得到部隊急需的彈藥、食物以及各種物資,本來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但由於戰役的持續時間長,集團軍裡很多重要崗位的領導都幾乎換了一茬,就好像基裡洛夫的集團軍政治部主任一職,也隨着他的離開,而被新的領導所替代了。
左思右想了半天,我始終還是覺由基裡洛夫出馬,去找負責集團軍後勤的指揮員,領取我們急需的彈藥和物資,是個最佳的選擇。當我婉轉地把我的意思說出來後,基裡洛夫的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奧夏寧娜同志,目前集團軍負責後勤的指揮員是新人,我去找他的話,恐怕很難要來足夠的彈藥和物資。”
“能要多少就要多少!”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知道要一下就要到足夠裝備幾千人的裝備和物資是很困難的,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我們至少要想方設法補充三千兵員,也就是說,你只需要領回能武裝一半人的裝備和物資就可以。”
“那不足的地方怎麼辦呢?”班臺萊耶夫忍不住插嘴問道。
“把有武器的指戰員擺在最前沿,等他們犧牲了,再讓那些手無寸鐵的戰士拿起他們的武器繼續戰鬥。”我是咬着牙說這話的,要知道幾個星期前,獨立師繳獲的武器彈藥以及各種軍用物資還堆積如山,這才過多長時間,就在戰鬥中消耗殆盡了,不得不厚着臉皮找後勤部門要求補充。
“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基裡洛夫一臉痛心地說道:“沒準很多指戰員在犧牲時,他們手裡的武器會在敵人的炮火或轟炸中損壞,而那些接替他們的戰士沒等熟悉武器的使用,便會在敵人強大火力的打擊下損失嚴重。”
基裡洛夫所說的情況,我心裡都明白,可我偏偏束手無策,在想不出辦法的情況下,我只能把目光移向了掛在牆上的地圖。看着地圖最上方敵我的分別標識,我心裡暗想,假如有足夠兵力的話,完全可以實施一次小規模的反擊,牽制住當面的敵人,迫使敵人無法從馬馬耶夫崗附近抽調兵力。去增援工廠區的部隊。
我正盯着地圖思考時。阿赫羅梅耶夫走進來向我報告說:“師長同志。晚上執行偵察任務的部隊已經安排好了。三支小分隊,將分別前往您所指定的區域進行偵察。乘船深入敵後的小分隊,將有薩夫琴科同志親自帶隊,全隊有十個人,攜帶有通訊器材,可以及時地將所偵察到的情報反饋給我們。”
“嗯,你做得很好!”我頭也不回地稱讚了阿赫羅梅耶夫一句。
“奧夏寧娜同志,”基裡洛夫低聲地問道:“我看您一直盯着地圖。是不是打算等今晚的偵察結果出來以後,對我們當面的德軍採取一次行動啊?”
“是的,政委同志。”我肯定地說道:“既然是馬馬耶夫崗是我們獨立師的地盤,那麼我們就不能被動地待在這裡戰戰兢兢地等待着敵人來進攻,什麼時候打在什麼地方打,要由我們說了算,必須把戰場的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我們的手上。”
“說得對!師長同志說得對!”班臺萊耶夫聽完我的話,不禁拍案叫好,也信心滿滿地說:“我們不能老躲在陣地裡等着敵人來進攻,既然敵人不來進攻。那好,就由我們去打他們。非打得他們滿地找牙不可。”
班臺萊耶夫的話,引起了我們的一片善意的笑聲。等笑聲一聽,阿赫羅梅耶夫立即接嘴說道:“自打我們師堅守馬馬耶夫崗以來,雖然敵人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可他們始終沒有能夠佔領這個制高點。”
正說着話,拉祖梅耶娃忽然走了過來,將一份電報遞給了阿赫羅梅耶夫。看到阿赫羅梅耶夫手裡的電報,我的心不禁懸了起來,心說千萬別是葉廖緬科的噩耗,要是他在路上出了點什麼意外的話,我也脫不了干係。
見阿赫羅梅耶夫看完電報後,臉上露出了喜色,我這才鼓足勇氣問道:“參謀長同志,電報上說什麼?”
阿赫羅梅耶夫將電報遞向我的時候,激動地彙報道:“師長同志,電報是一團長謝傑里科夫中校發來的。他們團今天在保衛拖拉機廠的戰鬥中,取得了輝煌的戰果。據不完全統計,他們共擊毀28輛德軍坦克,進攻的工廠的德軍扔下兩千多具屍體,灰溜溜地撤走了。”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基裡洛夫等我一看完電報,就迫不及待地從我的手裡把電報接了過去,看了幾眼後便塞給了班臺萊耶夫,同時還得意地說:“看看,這就是我們剛剛談到過的一團,雖然他們在短時間內就補充了兩千多兵員,但是卻一點都沒影響到他們原有的戰鬥力。”
我沒有像基裡洛夫那麼失態,而是表情平靜地吩咐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去給謝傑里科夫中校發個電報,問問他們團的傷亡情況如何?還有,如果有可能的話,讓他找人替下卡爾波夫上尉,並將他送到師指揮部來。”
“什麼,把卡爾波夫送到師指揮部來?”基裡洛夫聽到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立即就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奧夏寧娜同志,對於您所下達的這個命令,我有不同的意見。卡爾波夫不光曾經被俘,而且還當了可恥的叛徒,幫着德國人打我們,雖然他最後選擇反正的道路,但我認爲對他還是要多加提防,以防他和他的部下再次反水。既然已經把他們派到城內去堅守拖拉機廠,就讓他們和德國人拼個你死我活,用他們的獻血來爲他們過去所犯下的罪過來贖罪。”
“政委同志……”我剛想反駁他,便被他擡手打斷了,他繼續不滿地說道:“您派人把卡爾波夫從陣地上撤下來,那麼他的部下撤不撤?要是他們這支部隊擅自撤出了防線,會不會影響堅守在拖拉機廠廠區的其餘部隊,導致軍心動搖?”
基裡洛夫的一連串質問,讓我無言以對。等他說完,我在沉默一會兒以後,終於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於是固執己見地命令阿赫羅梅耶夫:“參謀長,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給謝傑里科夫中校發報?!”
阿赫羅梅耶夫聽到我再次發出的命令後,望望基裡洛夫一眼,又瞧瞧我。最後還是轉身到拉祖梅耶娃那裡發電報去了。
等阿赫羅梅耶夫離開後。我努力衝基裡洛夫擠出一個笑容。接着語重心長地說道:“政委同志,您所說的都有道理。可是您想過沒有,爲了爭取讓卡爾波夫的部隊反正,我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雖然將這個計劃上報時,曾經遭到了上級的反對,您有沒有想過,他們爲什麼最終都同意了我們的這個瘋狂的計劃?是因爲上級領導知道,這不僅是爭取一支部隊。它的重要意思是震撼敵人軍心,在zhengzhi上意義非常重大。”
聽我這麼一說,基裡洛夫很快就心平氣和了,並主動向我道歉說:“對不起,奧夏寧娜同志,是我考慮欠妥,我向您道歉。”說完,便後退一步,要向我鞠躬道歉,卻被我及時地拉住了。我抓住他的手臂,友好地說:“政委同志。您能明白就好,卡爾波夫活着,他所起的作用就會遠遠地超出我們的想象。我是基於這種考慮,纔會給謝傑里科夫中校下命令,讓他派人把卡爾波夫上尉送回來。”
卡爾波夫是天黑以後,由護送葉廖緬科去集團軍司令部的巴斯曼諾夫送回來的,見到他的時候,我們幾人都被嚇了一跳。只見原本相貌俊美的卡爾波夫,此刻臉頰被硝煙薰得黑黑的,根本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身上的軍裝除了滿是塵土外,在腰部、背部還各有一個大窟窿。基裡洛夫首先走過去和他握手,禮貌地說:“卡爾波夫同志,歡迎您回來。”說完,又衝着傻站在一旁的巴斯曼諾夫吩咐道:“喂,我說,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給卡爾波夫上尉打盆水來讓他洗洗臉,還有找套乾淨整潔的軍裝來給他換一下。”
和基裡洛夫握完手的卡爾波夫走到我的面前,擡手敬禮後大聲地說道:“報告師長同志,一團二營副營長卡爾波夫上尉奉命前來,聽候您的命令。”
我一邊和他握手,一邊關切地問道:“上尉同志,戰鬥一定打得很艱苦。怎麼樣,你的部下傷亡大嗎?”
卡爾波夫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先是本能地點點頭,當他發覺不對的時候,又拼命地搖了搖頭,最後回答說:“師長同志,跟隨我從德國人那邊過來的戰士只剩下十幾個人了,其餘的都在戰鬥中犧牲了。我真誠地懇求您,讓我回拖拉機廠去,就算是死,我也要和我的那些戰友死在一起。”
卡爾波夫的表態讓基裡洛夫聳然動容,他走到卡爾波夫的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地說道:“上尉同志,並不是只有拖拉機廠那裡纔是戰場,我們腳下的馬馬耶夫崗同樣也是戰場。師長親自下令把你招回來,是因爲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說到這裡,他利用卡爾波夫的視角盲點衝我不停地師着眼色。
我明白基裡洛夫這麼做的目的,連忙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是啊,卡爾波夫上尉,我們這麼急着把你從前線招回來,是因爲有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師長同志,不知道是什麼任務?”我的話還沒說完,卡爾波夫就接口問道。“是不是要和馬馬耶夫崗北面的德國人開火了?我對那裡的地形熟,如果要實施反擊的話,一定不要把我遺忘了。”
本來我只是想敷衍他一下,好把他順理成章地留在師指揮部,沒想到聽他這麼一說,我還真的下定了要在馬馬耶夫崗北面打一仗,對敵人實施牽制的想法,於是我點點頭,用肯定的口吻說道:“上尉同志,你猜的沒錯。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對當面的德軍實施一次反擊,將更多的德軍牽制在馬馬耶夫崗附近,而像你這樣熟悉地形的指揮員,在師裡卻不多,所以我們才迫不及待地把你從戰鬥最激烈的拖拉機廠招了回來。”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卡爾波夫聽完我的話,頓時喜形於色,激動地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狠狠地教訓一下德國人,順便報了當時他們追殺我們的一箭之仇。”說到這裡,他猶豫了片刻,接着爲難地說:“可是,我們的現有兵力會不會太少了點,要知道師的主力,可都隨謝傑里科夫中校去了拖拉機廠,並被敵人的重兵牽制在那裡了。”
“上尉同志,這點你不用擔心。”雖然我還不知道在幾天內能補充到多少的兵力,但在卡爾波夫的面前,我還是打腫臉充胖子地說:“等到戰鬥開始時,我至少可以讓你指揮一個營,而且你的軍銜也能得到相應的提升。不過我對你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你所率領的部隊,能在我們的反擊作戰中,取得不俗的戰績,你有信心嗎?”
“請師長放心!”卡爾波夫聲音洪亮地回答道:“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想知道《燃燒的莫斯科》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