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曼諾夫走到我的身邊,望着科斯嘉中校離去的背影,不無擔心地對我說道:“師長同志,我們這樣一路向北行軍,不會闖入德軍的埋伏圈吧?”
對於警衛營長的擔憂,我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這不可能,根據偵察員反饋回來的報告,除了戈羅季謝城附近的步兵第295師外,德軍的主力已經全部北上,目前有七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師擋在了頓河方面軍的正面。…≦,而我們這個區域,只有少數的僕從國部隊,就算是和我們發生遭遇,我們也能輕鬆地將他們擊潰。”我說到這裡,看到巴斯曼諾夫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只能給他進一步地解釋說:“這些僕從國部隊的營地彼此間的間隔很遠,形成了寬到三公里到五公里的無人區,我們正好從這些缺口裡跳出去,繞到德軍的後面,找準機會打他一下,爲頓河方面軍的正面進攻提供一些幫助。”
“難道那些僕從國的部隊,就整體窩在營地裡,不向外派出巡邏隊嗎?”巴斯曼諾夫在聽完我的話後,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
雖然他只是隨口那麼一說,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實際上已聽進去了,立即命令他:“上尉同志,你的擔心有點道理,對於敵人的這種巡邏隊,我們不能不防。你立即派人到前面去通知科斯嘉中校,除了去偵察地形的部隊外,另外再派出兩支小分隊,分別前往敵軍的營地附近,去擔任警戒。一旦發現敵人有什麼異動。立即派人回來向我報告。”
巴斯曼諾夫答應一聲。接着我就聽到他在低聲招呼旁邊的戰士:“喂,米哈伊洛夫,你立即趕到隊伍的最前面,去找到科斯嘉中校,向他傳達師長的最新命令:除了派出的偵察部隊外,另外再派出兩支小部隊,分別前往行軍路線左右兩側的敵軍營地附近擔任警戒,密切地監視營地裡的敵人。一旦他們有什麼異動,立即派人回來向師長報告。”
剛聽到巴斯曼諾夫叫戰士名字時,我就覺得耳熟,再聽到他的聲音,我立即就想起這位叫米哈伊洛夫的戰士,曾經在前兩天,和我聊過古拉格集中營裡的囚徒所犯下的形形色色的罪行。此刻他聽到巴斯曼諾夫的命令,立即響亮地答應了一聲,隨後便提着武器快步地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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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洛夫離開後沒多久,我心裡的越想越不踏實。於是便對巴斯曼諾夫說:“上尉同志,這件事情我還是不太放心。乾脆我們直接去找科斯嘉吧。”說完,我便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等我找到科斯嘉的時候,米哈伊洛夫已把我的命令傳達完畢,科斯嘉正把一名上尉叫到面前,命令他說:“上尉,你向行進路線左右的敵軍營地各派出一個排,躲在附近監視營地裡的敵軍動靜,一旦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動的話,立即派人回來向我報告。”
上尉答應一聲,跑到旁邊大聲地喊道:“警衛連出列。”隨着他的喊聲,我們四周的戰士嘩啦啦地都脫離了行軍隊列,到他的面前去列隊。接着我又聽到他喊:“一排長,你帶你的排向行進路線的左側前進,到敵人的營地附近佈置警戒,監視敵人的一舉一動;二排長,你給我去右邊的敵營附近警戒;三排長,你帶三排留下,負責保護團長的安全。出發!”說着他的號令,整齊的方陣立即分化成三部分,同時向三個方向運動。
偵察分隊和警戒部隊依次派出後,我們又繼續往前行軍。我好久沒走過這麼遠的路了,今晚一下走了十幾二十公里,還真有點受不了。科斯嘉看到我的腳步越來越慢,便善解人意地問道:“師長同志,您累了吧?要不,我們坐下休息一會兒?”
我擺了擺手,繼續咬着牙往前走。又走出一段距離後,我扭頭問科斯嘉:“中校同志,我們走了有多遠了?”
科斯嘉擡手看了看錶,隨後回答說:“差不多有五公里吧。”停頓片刻後,他有些擔憂地問道:“師長同志,要是山丘那裡有敵人的防禦陣地,我們又該怎麼辦?”
他的話讓我的心變得忐忑不安起來,是啊,我只是根據偵察分隊的報告,確定了我們白天將要隱蔽的山丘地區沒有敵軍部隊,要是敵人忽然增加了駐軍的話,我們這支疲憊之師不是去自尋死路麼。我猶豫了片刻,接着說道:“這樣吧,我們再向前走兩公里,就停下來休息,等謝傑里科夫中校他們來匯合。等你所派出的偵察分隊帶回準確的情報前,我們暫時按兵不動。”
“行,就這麼辦。”科斯嘉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不知道是謝傑里科夫的一團行軍速度快,還是他們從下車到現在壓根沒休息,反正我們剛停下休息沒多遠,班臺萊耶夫和謝傑里科夫就結伴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剛想問問他們怎麼來得這麼快,班臺萊耶夫已搶先問道:“師長同志,這裡離我們的隱蔽地點還有一段距離,爲什麼停下來了?”
“我已經派出了偵察分隊,到前面去進行偵察,等確定即將隱蔽的地方沒有敵人,我們再繼續前進。”我深怕班臺萊耶夫會有什麼想法,所以一次性把問題全說出來,“要是我們就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過去,就算山丘地區沒有敵人的防線,哪怕只有一兩支巡邏小分隊,那麼我們今晚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班臺萊耶夫點點頭:“您說的很有道理,就這麼辦,我們先停下來,等偵察兵回來再說。”然後轉身吩咐旁邊的謝傑里科夫,“中校同志,讓你團的戰士停下原地休息吧。”
我們幾個師團級領導坐在一起,商議着下一步的行動。謝傑里科夫首先說道:“師長同志,我們現在已深入到敵人的後方。所攜帶的彈藥食品都非常有限。所以即使要進行戰鬥的話。也必須速戰速決,否則一定陷入敵人的合圍,等待我們的就是全軍覆沒的命運。”
“一團長說的對,”班臺萊耶夫附和他的話說,“我們目前攜帶的糧食和彈藥,只能維持七天左右。也就是說,我們在第五天還無法和友軍會師的話,就應該果斷地下定決心。調頭返回馬馬耶夫崗。”
聽班臺萊耶夫說到了部隊只攜帶有七天的彈藥和糧食時,我隨之便想想到後世的那個“禮拜攻勢”,由於單兵攜帶量有限,每次戰鬥只能持續一個星期,所以又叫“禮拜攻勢”,沒想到我們即將採取的行動,也只有七天的時間。等班臺萊耶夫說完,我立即問科斯嘉:“三團長,你的意見呢?”
“我同意副師長和一團長的看法,”科斯嘉也對兩人的意見表示了贊同。“我們脫離後方孤軍作戰,所以一旦發現無法完成任務。就應該早下決心,儘快返回我們的防區,避免和優勢的敵軍在這一地區纏鬥。”
我認真地看了科斯嘉一眼,馬上說道:“既然大家明白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好,雖然我們面臨的困難重重,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儘可能地創造有利戰機,殲滅了一部敵人,吸引北面敵人的注意力,減輕頓河方面軍的攻堅阻力,擺出一副兩支部隊即將會師的態勢,讓敵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爲他們後方已遭到了嚴重的威脅,迫使他們不得不從城裡抽調兵力,來加強兩河之間地區的防禦力量。”
我的話剛說完,班臺萊耶夫慌忙謹慎地提醒道:“師長同志,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一旦敵人被我們吸引過來了,而友軍又無法對我們提供有效的幫助,那麼我們真的有被合圍的危險。”
“副師長,我們這麼做的風險的確很大,有可能不光沒有起到牽制的作用,反而把自己的實力暴露在敵人的面前。敵人只需要派出一個加強了坦克營的步兵團,再加上空軍的配合,就可以輕鬆地將我們徹底擊潰。”我在說出自己的擔憂後,還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雖然我們的情況很糟糕,但既然已走到這一步了,我們必須知難而上,想方設法地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
我的話音剛落,巴斯曼諾夫便走過來報告說:“師長同志,去偵察的戰士回來了。”
聽他這麼說,我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大聲地吩咐道:“上尉同志,快,快把偵察兵請到這裡來。”
不一會兒便有一名戴着鋼盔,披着雨衣的戰士跟着巴斯曼諾夫來到了我們的面前,他擡手敬禮後,科斯嘉就搶先問道:“阿迪爾中士,情況都搞清楚了嗎?”
“搞清楚了,團長同志。”偵察兵阿迪爾中士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我帶着班裡的同志趕到山丘那裡,反覆地搜索過,發現山丘上有兩條戰壕……”
“兩條戰壕?!”班臺萊耶夫吃驚地問道:“看到敵人的守軍了嗎?”
阿迪爾中士搖搖頭,回答說:“報告上校同志,山丘上根本沒人,戰壕應該是我軍挖的,不少地方已經坍塌,還被雜草蓋住了,不走進根本發現不了。”我聽到這裡,心裡暗想,既然戰壕已經被雜草覆蓋了,讓部隊隱蔽在那裡是再好不過了。只聽中士繼續往下說:“我站在山丘上朝西北方向望去,遠處一兩公里遠的地方,好像還有一個村莊,但沒有看到有燈光,相信裡面沒有德國人。”
“中士同志,爲什麼不派人去查看一下?”科斯嘉用責備的語氣對中士說,“你們起碼該在村莊裡放兩個警戒哨,這樣如果有敵人從西北方向接近山丘的話,就可以提前向我們發出警報,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
“好了,中校同志,不要再批評中士了。”看到科斯嘉還要說下去,我連忙擡手製止了他,併爲阿迪爾中士辯解說:“也許中士是爲了儘快回來向我們報告偵察到的情況,所以一時考慮不周,沒有派人去村莊偵察。”
“是這樣的,師長同志。”阿迪爾中士感激地說道:“我當時完成了山丘上的偵察,見遠處的村莊又沒有任何燈火,所以便率隊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
既然前面的敵情已經搞清楚,我們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停留在這個無遮無攔的大草原上,所以我接着命令:“好了,既然前面的情況已經搞清楚,那麼就立即出發吧。要讓部隊儘快趕到山丘地帶,利用那兩條戰壕隱蔽起來。”謝傑里科夫和科斯嘉答應一聲,轉身跑向各自的部隊,大聲地招呼着部下準備出發。
我們又經過半個小時的行軍,終於來到了宿營的地點。這山丘上的工事,可不像阿迪爾中士說的那麼簡陋,除了兩條戰壕外,還有諸多的掩蔽部,甚至還有幾個指揮所。謝傑里科夫和科斯嘉分別在自己部隊所在的戰壕裡,建立了各自的指揮所。而我和班臺萊耶夫所選的那個最大的師指揮部,正好位於兩個團指揮所的中間,在沒有電話聯絡的情況下,這樣也方便我們指揮部隊。
進入戰壕後,一團和三團都忙着加固工事,並向四面八方放出了警戒哨,以防被敵人打一個措手不及。班臺萊耶夫站在指揮部的門口,望着遠處忙碌的指戰員們,頭也不回地問我:“師長同志,您有什麼打算?”
“先讓部隊休息,等天亮以後,再派出偵察部隊,對附近進行偵察,特別是西北面的那個村莊,更是我們首先要偵察的目標。”爲了避免他問我爲什麼不現在派人進行偵察,我先解釋說:“今晚天太黑又沒月亮,貿然派出偵察部隊的話,很容易在黑暗中迷路,要是偵察兵們誤打誤撞地闖入敵人的防區,當了敵人的俘虜,那麼我們隱蔽在這裡的部隊,可就全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