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德軍對107.5高地的進攻,擺出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雖然我們最後擊退了德軍的進攻,但二團卻付出了四百多人犧牲的慘痛代價。因此,今天天剛矇矇亮,我就帶着巴斯曼諾夫少校來到了山頂的觀察所,密切地關注着107.5高地的動靜。
沒想到直到日上三竿,依舊沒見到德軍有什麼動靜,既沒有炮擊也沒有轟炸,更不用說進攻的部隊了。在外面擔任警衛任務的巴斯曼諾夫也察覺到了這種異常,他走進觀察所,小心地提示我說:“師長同志,德國人今天很反常啊,都到了這個點,可是還沒有看到他們有什麼動靜,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啊?”
我沒有說話,只是扭頭看了他一眼,接着轉身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師指揮部:“喂,參謀長同志,你那裡有什麼情況嗎?”
阿赫羅梅耶夫連忙報告我說:“師長同志,根據集團軍司令部反饋回來的消息,今天的工廠區和我們這裡一樣平靜,所有的戰鬥幾乎都在第64集團軍和第57集團軍的防區內進行。也許真的像司令員所分析的那樣,敵人需要一段時間來補充兵力和武器彈藥,所以暫時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進攻我們。”
我覺得阿赫羅梅耶夫的話很有道理,都到這個點了,德軍還沒有絲毫的動靜,看來他們今天是不會進攻了,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搶修工事,於是我命令阿赫羅梅耶夫:“既然是這樣,參謀長同志,我們也不能浪費時間,立即聯繫工兵連長米海耶夫大尉,讓他帶部隊到107.5高地去搶修工事。有了堅固完善的防禦體系,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們可以大大地降低部隊的傷亡。”
雖然我口頭上說派工兵去協助修工事,是爲了減少部隊的傷亡。其實我心裡想的是,蘇軍的大反攻再過二十來天就開始了,要是在反攻開始前丟失了馬馬耶夫崗的話,那麼等待我的將是異常悲慘的命運,所以我儘量地做好防範措施,避免這樣的悲劇發生。
由於現在師裡有不少的卡車,所以工兵連在前往107.5高地時。不是步行而是全部乘車前往。所以過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看到由米海耶夫大尉率領的部隊,開始在高地的北坡上忙碌開來。
巴斯曼諾夫在我的身邊站了一陣,見我沒說話,便主動地退了出去。我繼續看了一會兒107.5高地後,又把注意力轉向了東北面的那個德軍前沿陣地。
只見在長長的戰壕裡。不時地看到一些帶着鋼盔的士兵走過。幾個曾經被我們摧毀過的火力點,又重新被修築起來並小心地進行了加固。戰壕的南面,是兩道間隔七八十米的鐵絲網,而中間的那塊開闊地,不用說一定是德軍佈設的雷區。
我默默地看着這個曾幾度被我們奪取,但始終守不住的前沿陣地,心裡遺憾地想到可惜師裡的大炮太少了。否則只要把大炮都架在四團的高地上,每天居高臨下地轟擊他們一通,就能給敵人造成不小的傷亡。
我正在胡思亂想時,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沒等我轉身去接電話,巴斯曼諾夫已從外面走進來,率先拿起了電話:“喂,這裡是觀察所,您是哪裡?”
我雖然沒有回頭。但猜測電話十之八九是從師指揮部打來的。果然,我很快就聽到巴斯曼諾夫喊我:“師長同志,是參謀長打來的電話。”
我連忙放下望遠鏡,轉身走到了巴斯曼諾夫的面前,接過他手裡的電話,說道:“參謀長同志,是我。”
“師長同志。”阿赫羅梅耶夫用徵詢的口吻問道道:“您能馬上回師指揮部嗎?”
我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他的焦急,立即猜到了指揮部裡肯定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立即回去,所以連忙追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嗎?”
“是的。師長同志。剛剛司令員同志打來電話,問您到什麼地方去了,我說您在觀察所。他說等您一回去,就立即給他回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崔可夫在這種時候找我,一定不會是小事,想到這裡,我立刻答應道:“好吧,我馬上就回去。”
阿赫羅梅耶夫在我走進指揮部的時候,便主動開始撥打集團軍司令部的電話,等通了以後,他對着話筒恭謹地說道:“您好,請幫我找一下崔可夫司令員,獨立師的奧夏寧娜將軍有事情要向他彙報。”
我快步地走到了他的身邊,接過了話筒貼在耳邊。過了一會兒,聽筒裡便傳來崔可夫那威嚴的聲音:“我是崔可夫!”
“您好,司令員同志。”我聽到崔可夫的聲音,連忙表白自己的身份,接着向他詢問:“不知道您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奧夏寧娜同志。”崔可夫用平緩的語調對我說道:“自從我們在你的指揮部裡聊過以後,我就提出了在各部隊中開展狙擊手運動的建議,對於這一創舉,以古羅夫同志爲首的集團軍軍事委員會也非常支持。集團軍的報紙《保衛祖國》報,每天都公佈被我狙擊手打死的法西斯匪徒的人數,並刊登出色的狙擊手們的照片。
各個政治部門、黨團組織都參與領導狙擊手運動,在黨團會議上討論這方面的問題,並詳細地制定各種措施,以提高神槍手的技術。而每個狙擊手都承擔起訓練幾個射擊能手的任務,並把他們培養成爲獨立的狙擊手。自從我們開展這項運動以來,被我們打得昏頭昏腦的法西斯分子可吃盡了苦頭,至少有上千德軍的官兵倒在了我們狙擊手的槍口下。”
我不明白崔可夫忽然提到這事,只能連聲附和說:“是的,司令員同志,這件事情我也從各方面瞭解,雖然我們投入的兵力不多,但所取得的戰果不小,甚至還遠遠地超過了一兩個師的戰果。”
“雖然我們的狙擊手取得不俗的戰果,但是……”崔可夫的語氣驟然變得嚴厲起來,“但是在今天,我們的狙擊手卻成爲了別人獵殺的對象。”
崔可夫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心說難道其他部隊的狙擊手也遇到了那個狙擊手學校的校長狙殺?爲了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直截了當地問:“司令員同志,到底出了什麼事?”
崔可夫語氣嚴肅地對我說:“我在半個小時前,分別接到了步兵第95師師長戈裡什內上校,和近衛第37師師長若盧傑夫少將的報告,他們派到葉爾曼區和捷爾任斯基區的狙擊手都遭到了意外,共有十一名狙擊手被德軍的狙擊手狙殺。”
聽到又有十一名狙擊手被神秘的狙擊手幹掉,我不禁爲瓦西里他們三人擔心起來,深怕他們也遭遇到什麼不測。也許是因爲擔心而走了神,以至於崔可夫後面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清楚。
直到崔可夫提高了嗓子連喊我好幾聲,我才清醒過來,連忙答道:“司令員同志,我在,您還有什麼指示?”
“我給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再聽?”崔可夫不滿地問道,“和你說了半天,你居然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聽到崔可夫生氣了,我連忙解釋說:“司令員同志,是這樣的。我們師昨天也遇到這樣的情況,有七名出去執行任務的狙擊手,遭到德軍神秘狙擊手的狙擊而犧牲了。”
“什麼,你們師也遇到這種情況了,那你爲什麼不及時向我報告?”
對於崔可夫的責備,我一臉苦澀地向他解釋說:“司令員同志,爲了搞清這個德軍的狙擊手究竟是什麼人,我今天早晨已經派出了全師以瓦西里少尉爲首的三名最優秀的狙擊手,去尋找德軍的神秘狙擊手。”
“他們出去多久了?”崔可夫問道。
“天沒亮就出發了。”
我的回答讓崔可夫很滿意,他沒有在糾纏我沒有及時上報此事的問題,而是放緩語氣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一旦瓦西里少尉他們回來,不管情況怎麼樣,你都要向我及時報告。聽明白了嗎?”
我剛想回答,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同時還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我捂住話筒,剛想讓巴斯曼諾夫出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涌進來的一羣人裡,走在最前面的是瓦西里少尉,他的樣子異常狼狽,甚至連頭上的鋼盔都沒有了。而後面的人羣裡,有兩副擔架,他們一進入指揮部,屋裡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喂,奧夏寧娜同志,”聽筒裡傳來崔可夫的吼聲,“你爲什麼不說話?”
“報告司令員同志,”我鬆開捂住話筒的手,向他報告說:“是瓦西里少尉,是瓦西里少尉和他的同伴回來了。”
“哦,瓦西里少尉回來了?”聽筒裡傳出崔可夫驚喜的聲音,“讓他們立即彙報,去執行的任務完成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