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臺萊耶夫等阿迪爾說完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隨後恭恭敬敬地對我說道:“軍長同志,我有兩個方案,您想聽聽嗎?”
“請說吧,班臺萊耶夫同志。”我沒想到班臺萊耶夫會主動給我出謀劃策,在微微驚愕後,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用友好的語氣鼓勵他說道:“要知道進攻機場的任務,我肯定會交給你們師來完成。既然您已經有了完整的進攻方案,不妨說來聽聽,我們研究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進行改進的。”
班臺萊耶夫指着地圖對我說道:“軍長同志,第一種方案,就是您剛纔提到過的,集中我師和古爾季耶夫師,對庫班西側的德軍高炮陣地發起猛攻,一旦完成突破,部隊趁勢撲向扎波羅什,一鼓作氣奪取城市;第二種,在我們兩個師輪番攻擊德軍陣地時,派一支精銳的小分隊,繞過敵人的陣地,直插德軍的機場。只要我們奪取了德軍的機場,那麼等於就是切斷了希特勒的退路,等到我們對扎波羅什發起最後的攻擊時,希特勒和曼斯坦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率部退往第聶伯河的對面;另外一種,就是老老實實地留在城內當我們的俘虜。”
對於班臺萊耶夫提出的兩個方案,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心裡在暗自比較兩個方案的優劣性。思索片刻後,發現兩個方案就有各自不足的地方。第一個方案雖然穩妥,但就是太浪費時間了,誰知道我們的部隊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奪取德軍的炮兵陣地,又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趕到扎波羅什?等我們把城市攻下來,黃花菜都涼了,沒準希特勒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第二個方案就有點冒險了。去偷襲機場的部隊去多了,容易提前暴露我們的意圖;去的人少了,又無法迅速地消滅機場的守軍。等城裡的德軍一出來接應,我們的小分隊就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沒等我給班臺萊耶夫一個確切的答案。去隔壁電訊室發報的奧貝斯坦回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跟着我熟悉的師通信連連長拉祖梅耶娃中尉。我見到兩人同時出現在指揮部裡,心裡又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等兩人來到我的面前停下後,我板着面孔嚴肅地問道:“奧貝斯坦中校,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把拉祖梅耶娃中尉也叫過來了?”
奧貝斯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後將一份電報紙遞給了我,語氣無奈地說道:“軍長同志,這是方面軍司令部的回電。他們也不相信希特勒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扎波羅什。命令我們軍暫時停止一切軍事行動,留在原地掩護友軍的左翼,以防德軍部署在托克馬克地區的裝甲部隊衝擊我軍的側翼。”
聽到自己的報告受到了質疑,我頓時血往頭上涌,氣得我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本來想對這些狂妄自大的上級罵上幾句的,但看到周圍都是自己的部下,又把這些話生生地嚥了回去,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生悶氣。
“奧夏寧娜同志,”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基裡洛夫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連忙扭頭朝他望去。基裡洛夫見我注意到了他,接着往下說:“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按照上級的指示按兵不動,單純地確保友軍的側翼。還是另外有打算?”
我沒有回答基裡洛夫的話,而是擡頭望着站在我面前的奧貝斯坦。照理說奧貝斯坦只是奉命到隔壁的通訊室發電報,不管上級如何答覆,他一個人回來就行了,犯不着把通訊連連長也帶過來啊。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什麼想法,我得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因此我問道:“中校同志,我想問問您,爲什麼想起把拉祖梅耶娃中尉也叫過來?”
“軍長同志。請恕我直言。”奧貝斯坦微笑着對我說:“據我對您的瞭解,面對這樣好的戰機。不管上級是怎麼說的,您一定不會輕易放棄。”見我對他的說法點頭表示同意。他又接着說,“既然集團軍和方面軍司令部都不相信您的報告,那麼我們可以越級向更高級別的首長報告啊。”
奧貝斯坦的話讓我眼前一亮,對啊,哈里東諾夫和瓦圖京不相信我的報告,是因爲他們兩人對我不瞭解。如果我能把這個情報上報給我熟悉的高級指揮員,那麼又會是另外一番不同的景象。想到這裡,我站起身來,走到拉祖梅耶娃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雙臂,柔聲地問道:“中尉,你還能和朱可夫元帥的電臺聯繫上嗎?”
“是的,軍長同志。”拉祖梅耶娃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我還保留着和蘇聯元帥聯繫的通訊頻道,可以把最新的情報發送到元帥的指揮部。”
“既然是這樣,中尉同志,”我雙手在她的手臂上輕輕地拍打了兩下,催促她說:“立即回到電訊室去,把我們獲得的情報,給朱可夫元帥再發送一份。”
“請軍長同志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拉祖梅耶娃說完擡手向我敬了個禮,隨後轉身離去。而師參謀長伊利亞爲了及時地掌握情況,也跟在拉祖梅耶娃的身後走出了指揮部。
等兩人離開後,我們剩下的幾個人都坐在桌邊,誰也沒說話,都是在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這時,我感覺到一隻小蟲在我的左眼前不停地飛來飛去,我一邊擡手去驅趕,一邊低聲地罵了一句。
基裡洛夫聽到我的罵聲,連忙關切地問:“奧夏寧娜同志,怎麼了?”
“沒什麼,政委同志。”我一邊繼續揮手驅趕着在我左眼前飛來飛去的蚊蟲,一邊回答說:“有隻討厭的蚊子,老在我的面前飛來飛去。”
“蚊子?!”聽到我這麼說,基裡洛夫的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他驚詫地問道:“天啊,這隻蚊子的生命力真頑強,零下二十幾度的氣溫。都沒有把它凍死。”
而看到我不停揮手的奧貝斯坦,則把頭湊了過來,試圖幫我把討厭的蚊蟲趕走。可他瞧了一陣後。詫異地問我:“軍長同志,我沒有看到什麼蚊蟲啊?”
“一直就在我的眼前飛來飛去。難道你們沒看見?”我剛想指給他們看看該死的蚊蟲在什麼地方時,始終在我眼前飛來飛去的蚊蟲,居然就蹤影全無了。
“軍長同志,”班臺萊耶夫看我停止了驅趕蚊蟲的舉動,再次主動地詢問我:“如果蘇聯元帥同志同意了我們的請求,那麼我們該採用哪個方案來對付德軍的機場呢?”
“班臺萊耶夫同志,您的兩個方案的構想都很不錯,但是還很不完善。”我客套地對班臺萊耶夫說道:“第一個方案耗時太長。而且還不見得能取得理想的戰果;第二個方案則太冒險了,要是偷襲機場的小分隊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奪取機場的話,他們就有可能遭到從城裡趕來增援的優勢德軍的圍攻。”
班臺萊耶夫等我說完後,小心地問道:“那麼軍長同志,您有什麼好的方案嗎?”
“我倒是有個方案,說出來大家一起來討論一下。”對於如何奪取敵人的機場,我個人更傾向於智取而不是強攻,所以我所說出來的方案,便是以偷襲爲主:“我打算派一支部隊。化裝成德軍部隊,去偷襲敵人的機場。反正我們在這幾天的戰鬥中,繳獲了德軍不少的物資。其中他們的軍裝應該有不少,正好能派上用途。”
“軍長同志,有這個必要嗎?”對於我的這個方案,班臺萊耶夫首先就表示了反對,“機場的德軍數量有限,只要我們出動一個營左右的兵力,再配上一個坦克連,就可以輕易地奪取機場,何必多此一舉地化裝去偷襲呢?”
對於班臺萊耶夫的疑惑。我耐心地向他解釋說:“師長同志,雖然機場的守軍數量不大。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卻不容小覷。要知道,我們的偵察兵戰鬥力不弱。可是和機場的守軍發生遭遇戰後,到最後二十來名指戰員,只有阿迪爾中士和另外一名戰士僥倖脫險。如果我們進行強攻的話,一旦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機場,等德國人的援兵從城裡蜂擁而至時,我們的這支部隊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尷尬境地。到時能有多少人活着回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聽到我再次聽到襲擊機場的部隊,有可能因爲在短時間內無法佔領機場,而遭到德軍優勢兵力合圍的擔憂,班臺萊耶夫沉默不語了。
奧貝斯坦看到班臺萊耶夫不說話,連忙出了打圓場:“軍長同志,您打算讓哪支部隊去執行偷襲行動呢?要知道戈都諾夫的部隊,還被德國人拖在托克馬克附近,短時間內是無法抽調出來的。”
“政委同志,您的意見呢?”我在回答奧貝斯坦的問題前,習慣性地扭頭問了基裡洛夫一句:“您覺得有哪支部隊來執行這個任務合適呢?”
基裡洛夫見我把難題交給了他,微微一笑,隨即回答說:“軍長同志,目前軍警衛營的戰鬥力不錯,我建議從中抽出兩個連,另外再從偵察營再抽一個連,組成一個混成營,去執行這次的偷襲任務。”
我聽到基裡洛夫這麼說,滿意地點點頭,接着補充說:“光靠警衛營和偵察營的力量可能還薄弱了一點,我建議再從古爾季耶夫師裡抽調兩個連。再加上配合行動的坦克連,奪取敵人的機場,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我同意。”我的話剛說完,基裡洛夫便及時地表示了支持:“我相信以這樣的兵力,去奪取只有兩個連德軍把守的機場,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就算我們無法奪取機場,只要把炸燬機場的跑道,和摧毀機場內的所有飛機,那麼希特勒就是插翅難飛了。除了乖乖地逃到第聶伯河的對面,或者留在城裡當我們的俘虜,他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
說完,基裡洛夫便行動了起來,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軍指揮部,向維特科夫參謀長傳達了我的命令,讓他將部隊抽調出來後,立即乘卡車趕來庫班集結。
基裡洛夫的電話剛打完,伊利亞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臉興奮地向我報告說:“軍長同志,蘇聯元帥同志的回電到了。”說完,他便將一份電報遞給了我。
我接過電報,快速地瀏覽着上面的內容。朱可夫對我的確很信任,他不光相信我向他彙報的情況,同時還提出,如果集團軍和方面軍兩級司令部都不同意我出擊的話,我可以便宜行事,出了什麼問題,他會一力承當。
看到朱可夫的電報,我的心裡徹底踏實了下來。我站起身來向在場的指揮員們大聲地宣佈:“同志們,朱可夫元帥的電報裡說了,我們可以根據戰場上的敵情,來指定必要的作戰方案,所以我現在正式宣佈:偷襲德軍機場的行動,將有我親自來指揮。”
“什麼?”我的話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基裡洛夫又是第一個發言說:“奧夏寧娜同志,這次的行動太危險,您作爲一軍之長,不能以身涉險啊!要不,把這次任務交給班臺萊耶夫師裡您信得過的團長來執行,比如說謝傑里科夫中校、奧列格中校或者蓋達爾中校都行,反正您作爲軍長,不能輕易去冒險。”
“對,基裡洛夫政委說得對。”聽到基裡洛夫這麼說,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說道:“這次偷襲機場的行動,可以派其他人,您不能去冒險。”
“好了,別爭了!”我怕他們這麼鬧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場,便果斷地打斷了他們的話,並利用自己的職權要壓制他們的不同意見:“你們都是老軍人了,難道不知道上級的命令只能被執行,是不允許被討論的嗎?”
見我這麼說,幾人只好不情不願地說道:“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們服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