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一出口,屋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被我的奇思妙想驚呆了。過了許久,維特科夫才遲疑地問道:“軍長同志,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您剛剛說我們的下一個進攻目標,是曼斯坦因司令部所在的扎波羅什?”
“是的,參謀長同志,”我肯定地說道:“您沒有聽錯,我說的就是扎波羅什。”
“可是,這是爲什麼呢,軍長同志?”維特科夫驚詫地問道:“要知道德軍的部隊不久前,在我們的北面突破了友軍的防線,直插向我集團軍的縱深。在這種情況下進攻,合適嗎?”也許他是怕我遺忘了在機場西面的德軍部隊,還特意提醒我說,“難道您忘記了,德軍的‘骷髏’裝甲步兵師一直在不停地向我們的機場發起進攻。”
“‘骷髏師’不可怕,”說這話時,我朝機艙的尾部望去,勉強能看到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的艾克,心說“骷髏師”這兩天的進攻不太兇猛,是不是因爲他們知道師長落在了我們的手上,所以投鼠忌器,不敢放開手腳向我們進攻啊?想到這裡,我繼續說道:“他們雖然對機場的進攻每天都在進行,可和‘帝國師’所取得輝煌戰果相比,他們與其說在進攻,倒不如說是在進行攻防訓練。”
“攻防訓練?!”我冒出的這個名∽詞,更讓他們一頭的霧水,這次開口的是基裡洛夫:“我說奧夏寧娜同志,您能否說詳細點,這種打啞謎似的說法。我們聽起來很吃力。”
既然基裡洛夫這麼問。我也就不再繞圈子。而是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進攻的近衛步兵第4軍陣地的‘帝國師’,只用了一兩個小時,就全殲了我們的坦克第25軍,和別雷上校的坦克旅,並輕鬆地突破了步兵的方向,直插向我軍的防禦縱深。而‘骷髏師’是和它們齊名的黨衛軍部隊,如果真的要奪取機場,也許幾個小時就能達到他們的目地。可是現在呢?他們打了幾天。也沒能踏進機場的大門。你們說說,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的話說完後,普加喬夫試探地說道:“軍長同志,您說得對,‘骷髏師’這兩天的進攻確實有點反常,給人一種敷衍了事的感覺。”
“不錯,”對於普加喬夫的分析,我肯定地說:“據我分析,‘骷髏師’對我們的進攻,並不是爲了奪取機場。而是爲了把我們軍牽制在機場附近,讓我們無法集中力量去攻擊‘帝國師’的側翼。支援友軍的防禦作戰。”
“就算是‘骷髏師’的進攻是敷衍了事,但是以我們的實力去進攻扎波羅什,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維特科夫等我說完,立即就發表自己的觀點:“目前我們的第308師和第171師都被德軍纏住了,根本就撤不下來。如果要進攻的話,就只能依靠班臺萊耶夫將軍的近衛第22師,目前該師能使用的部隊只有三個團,這點兵力要攻克一個可能有重兵把守的城市,幾乎是不開完成的任務。”
“參謀長同志,您分析得很正確。”對於維特科夫的話,我在表示了贊同以後,又繼續往下說:“我剛剛已說過,我們軍目前處於德軍的三面包圍之中,要想不被德國人消滅,除了向東撤退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冒險向扎波羅什發起進攻,打掉德軍的司令部,讓他們的指揮系統陷入混亂,這樣等於是在變相地支援遭受德軍攻擊的友軍部隊。”
見我意已決,進攻扎波羅什的計劃不容更改,維特科夫也不再試圖勸說我,而是開始考慮如何制定作戰計劃。他想了想問我:“軍長同志,在進攻前,需要進行炮火準備嗎?”
我明白他問這句話的含義,雖然前兩天卡維林中校的炮兵團補充了一批炮彈,但是數量有限,每門炮只能保證三個基數的彈藥,如果要爲進攻部隊提供炮火支援的話,在接下來的戰鬥中,炮兵就面臨着沒有炮彈的情況。我想了想,然後對他說:“參謀長同志,爲了減少我們的部隊在進攻扎波羅什的傷亡,必要的炮火準備還是必須的。”
“好吧,我立即給卡維林中校打電話。”雖然維特科夫依舊一臉無奈地表情,但聽我這麼說,他也不好反對,只好無奈地說道:“安排炮兵團在明天的進攻中,爲我們的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看到他要去打電話,我連忙又叫住了他,吩咐他說:“對了,參謀長同志,近衛第22師裡還有兩個師屬炮兵營,把他們也集中起來使用。”
“是!”維特科夫答應一聲,轉身就去給炮兵團打電話。
等維特科夫一走開,基裡洛夫連忙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明天您打算怎麼個打法?”
“政委同志,據我估計,德軍的‘骷髏師’明天早晨還會對我們的陣地發起進攻。”聽到基裡洛夫的問話,我把自己心裡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對他說了出來:“等他們的進攻被擊退後,我們就對扎波羅什城外的德軍陣地進行炮擊。等炮擊結束後,除了留下一部分兵力繼續和‘骷髏師’對峙外,剩下的部隊就向扎波羅什發起進攻。”
“這合適嗎?”基裡洛夫聽完我的想法後,臉上的憂慮更甚了,他擔憂地問道:“奧夏寧娜同志,當我們的部隊向扎波羅什發起衝鋒時,‘骷髏師’的部隊會在一旁袖手旁觀嗎?如果他們從我們的側翼發起進攻的話,那麼我們的進攻部隊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我知道自己的計劃不完善,甚至純屬拍腦袋的產物,如果按照我的方案去進攻的話,那麼我們奪取扎波羅什和全軍覆沒的可能,是各佔一半的。爲了確保行動的成功。我在主動地提出把進攻時間推遲一天後。又衝普加喬夫下達了兩條新的命令:“少校同志。立即給戈都諾夫少校發報,讓他無論如何要在明天天亮以前,帶着部隊撤出來,並趕到機場和我們匯合。另外,派出偵察人員,連夜對扎波羅什的德軍防禦陣地進行偵察,一定要把德軍陣地上的火力分佈情況搞清楚。”
“明白了,軍長同志。”普加喬夫恭恭敬敬地說完這句後。轉身離開了指揮部,到隔壁的電訊室發報去了。
打完電話回來的維特科夫聽到我將行動時間推遲,點了點頭,感慨地說:“軍長同志,把進攻時間推遲到後天,這樣我們便有了更多的準備時間。只要搞清了城裡的敵人兵力部署情況,再有針對性地進行打擊,我相信我們奪取城市的成功率會大大地增加。”
對於維特科夫這種沒有信心的說法,我只是苦笑了一下,因爲我心裡對這次進攻能否成功。也是心裡沒底。只希望戈都諾夫少校能將突擊工兵營的指戰員多帶一些回來,有了這批訓練有素的突擊工兵。在即將展開的巷戰中,我們將佔據極大的優勢。
由於上次發生過戈都諾夫率部轉移時,遭到德軍阻擊的事情,所以我對他們這次能否從德軍的包圍圈中撤出來,沒有報太大的希望。沒想到越是不抱希望的事情,反而越容易給人帶來驚喜。
我正在牆邊的行軍牀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搖晃我的肩膀,隨後聽到了基裡洛夫那熟悉的聲音:“喂,奧夏寧娜,醒醒,醒一醒啊。”
我努力地睜開雙眼,望着站在自己牀前的基裡洛夫,慢吞吞地問道:“政委同志,外面天亮了嗎?”
“天亮還早呢,”滿臉喜色的基裡洛夫激動地對我說:“我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戈都諾夫帶着部隊成功地從德軍的包圍圈裡撤出來了。”
“什麼,戈都諾夫少校率部撤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猛地從行軍牀上坐了起來,也顧不得穿鞋,光着腳就踩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問基裡洛夫:“政委同志,他們現在哪裡?”
基裡洛夫看到我一副猴急的樣子,呵呵地笑着說:“奧夏寧娜同志,看您急得。戈都諾夫少校剛剛打來電話,說他已率部隊進行了庫班,正在進行休整。”說到這裡,他略微停頓了片刻,然後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他們經過連日的戰鬥,指戰員們都很疲勞,所以我自作主張讓戈都諾夫少校率部在庫班休息,等中午的時候再率部隊趕過來。”
聽說戈都諾夫和他的部隊還在庫班,我又重新坐回到行軍牀上,邊穿靴子邊說:“既然他們在庫班休整,就讓他們多休整一陣吧,反正進攻明天才開始。對了,集團軍那邊有新的情況傳來嗎?”
基裡洛夫點了點頭,回答說:“集團軍司令部發來了電報,說德軍昨天突破近衛步兵第4軍的防線後,向前突進了將近一百公里,已逼近了司令部所在地,目前司令員正指揮部隊,和衝過去德軍部隊展開激戰。”
“古爾季耶夫將軍那裡呢?”問完了集團軍的情況後,我又關心起原本該擔任掩護側翼的第308師,“他們陣地上前的德國人有什麼動靜沒有?還有,我讓他派出搜索隊,去戰場上尋找坦克旅的倖存者,有什麼結果了嗎?”
“據古爾季耶夫將軍報告,在他們的正面目前沒有德軍的部隊。”基裡洛夫拿起一份電報,爲我讀着上面的內容:“連夜派出的搜索隊經過緊張地蒐集,救出了大概四十名我軍的傷員,其中有十五人是重傷,沒有發現別雷上校的蹤影。”
聽到這話,我猛地站了起來,氣呼呼地說道:“這個古爾季耶夫是怎麼搞的,就那麼大一塊地方,讓他找個人都找不到,真是廢物。”我揹着手在屋裡走了兩圈後,停下腳步,衝着站在旁邊的維特科夫說道:“參謀長同志,再給古爾季耶夫將軍發報,讓他再加派人手繼續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要找到別雷上校的下落。”
“是!”維特科夫答應一聲,又遞給我一份電報,並報告說:“軍長同志,這是剛收到的電報,是阿赫羅梅耶夫少校和第171師師長安德留先科上校的聯名電報。他們說德軍的裝甲第11師和步兵第336師同時從兩個方向壓了上來,嚴重地壓縮了他們的周旋空間,以至於不得不和德軍進行殘酷的陣地戰。”
“啊?!”我身邊的基裡洛夫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了一驚,隨即不解地問我:“奧夏寧娜同志,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很簡單,政委同志。”對於他的這個問題,我聳了聳肩膀,無可奈何地說道:“戈都諾夫少校的部隊從德軍的包圍圈裡成功地撤了出來,那麼原本被新三團所牽制的德軍部隊,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就能從容不迫地調到部隊,來攻擊我們的第171師。”
“以第171師的兵力和武器裝備,是根本擋不住德軍一個裝甲師和一個步兵師的進攻。”基裡洛夫焦急萬分地說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德軍消滅嗎?”
“政委同志,您不要着急,事情還沒到那麼危急的時刻。”我連忙安慰基裡洛夫說:“由於我們軍目前的兵力過於分散,所以我打算讓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他們交替掩護着,撤向庫班,在那裡構築新的防禦工事,以抵抗德軍的進攻。一旦我們成功地奪取了扎波羅什,再把第171師和第308師都撤進城去,在那裡固守待援。”
“這個主意不錯,我同意。”聽說我的打算是準備在奪取了扎波羅什後,將全軍的一萬多兩萬人都撤進城裡繼續戰鬥,基裡洛夫的信心一下就恢復了,“說不定這樣一來,我們還可以在扎波羅什成功地複製一場‘斯大林格勒式’的巷戰,等到西南方面軍和沃羅涅日方面軍的主力趕到,就在扎波羅什的城下圍殲德軍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