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新莫斯科斯克居然就在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旁邊,不禁楞了一下。但隨即便喜上眉梢,如果廣播裡所報的戰報不虛的話,遭到沃羅涅日方面軍重創的德軍部隊,很有可能是曼斯坦因的部隊,他們剛剛渡過第聶伯河,便在新莫斯科斯克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也是受到我軍戰報的影響,基裡洛夫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在我的身邊坐下後,他望着我問道:“奧夏寧娜同志,您聽完剛剛蘇聯情報局的戰報,有沒有什麼想法,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研究研究部隊下一步的行動方向呢?”
“副軍長同志,您先說說自己的感想吧。”我沒有馬上回答基裡洛夫的問題,而是把皮球踢到了羅曼諾夫的腳下,想聽聽他有什麼看法。“最重要的,就是政委剛剛說的,研究我們軍的下一個作戰方向。”
“軍長同志,我是這樣想的……”羅曼諾夫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隨後拿起桌上的一支紅藍鉛筆,從卡夫巴斯的位置向西北畫了一條線,按照他的思路說道:“根據我軍的戰報來判斷,德軍的主力會被戈利科夫將軍的部隊牽制在第聶伯河對岸,在我們的附近,將很難再發現德軍的重兵集團。所以我是這樣打算的,我們兵分兩路,分別奪取基洛夫格勒和亞歷山德里亞兩個城市。這兩個城市裡的居民大多沒有疏散,在奪取城市後,我們可以從居民和工人裡挑選合適的人選來補充我們的部隊……”
“等一等,請等一等。”羅曼諾夫的話還沒有說完,基裡洛夫忽然打斷了他的話,奇怪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兩個城市裡的居民沒有疏散呢?”
對於基裡洛夫的這個問題,羅曼諾夫笑了笑,禮貌地回答說:“政委同志,您也許忘記了我的部隊,可一直在烏克蘭境內打游擊呢。對於各個城市的情況,多少還算了解。”
“對對對,副軍長同志,您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基裡洛夫聽完羅曼諾夫的解釋,有些難爲情地說:“您繼續往下說吧。”
羅曼諾夫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佔領亞歷山德里亞的部隊,除了能從城內得到兵員的補充外,還可以派人去聯絡活動在茲納米安卡杜哈附近的游擊隊。”說到這裡。他站直了身體,頗有點自豪地補充說,“這裡的游擊隊大概有上千人,成員幾乎都;來自被打散的正規軍,戰鬥力比一般的游擊隊強。”
“游擊隊?!”羅曼諾夫的這番話引起了我的興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建議我收編游擊隊的方式,來補充部隊。不過活躍在烏克蘭境內的游擊隊成分太複雜了,既有打德國人的,也有打蘇軍的。瓦圖京後來就是在烏克蘭境內,遭到了所謂的游擊隊襲擊。而傷重不治的。於是我謹慎地問道:“副軍長同志,您理解這支游擊隊的指揮員嗎?”
羅曼諾夫是個聰明人,聽到我這麼問,立即心領神會,連忙回答說:“軍長同志,請放心,我說的這支游擊隊和我們一樣,是由從白俄羅斯撤退過來的小部隊組成,對祖國的忠誠方面,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聽說是一支值得信賴的游擊隊。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衝羅曼諾夫一揚下巴,示意他繼續往下說。羅曼諾夫繼續往下說道:“只要我們控制了亞歷山德里亞,就可以隨時威脅到第聶伯河對岸的克列門丘格和共青城。牽制住這兩個城市的德軍部隊。一旦我們的部隊在這裡站住了腳,我們就可以派佔領基洛夫格勒的部隊,繼續向西北方向推進,進逼基輔。”
聽到羅曼諾夫說到了基輔,我心裡不禁冷笑了幾聲,心說以我們現有兵力和裝備。在敵人的後方搗搗亂還行,要是去進攻德軍重兵設防的基輔,那純屬送死。不過我又不好意思打擊羅曼諾夫的熱情,只好把話題岔開:“副軍長同志,如果我們不向西北方向發展,而是去進攻南面的尼古拉耶夫,進而威脅到敖德薩,切斷德軍來自海面的補給,效果不是更好嗎?”
“軍長同志,我們向南攻擊,是不可取的。”他說完這話以後,還停下來觀察了一下我的反應,見我只是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便接着說:“如果佔領了尼古拉耶夫,我們的部隊將要承受來自幾個方向的進攻。一是第聶伯河對岸的德軍部隊,二是來自羅馬尼亞的德軍大軍。而且停泊在港口附近的德軍軍艦,也會艦炮轟擊我們。”
“奧夏寧娜同志,我覺得副軍長同志說得很有道理。”基裡洛夫等羅曼諾夫說完後,慢吞吞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除了他剛剛所說的理由外,我還要補充一點,我們如今在敵後是孤軍奮戰,是得不到外界任何支援的,一切只能靠我們自己。同樣是沒有後方的作戰,我很贊同副軍長的提議,雖然向西北方向運動,同樣會發生惡戰,但畢竟離我們自己控制的區域比較近,就算被德軍圍住,我們也可以向莫斯科方向突圍。至於尼古拉耶夫嘛,”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語氣低沉地說道,“一旦我們的部隊在這裡被德軍包圍,別說突圍了,就算敵人讓開一條大路讓我們撤退,在三五天時間內,我們也根本無法到達我軍的防區。”
等基裡洛夫一說完,我立即點頭說道:“政委、副軍長,你們兩人說得很對,南下是死路一條,而向西北方向進攻的話,則可以起到擾亂德軍後方,掌握戰場主動權的效果。在什麼地方打,用什麼方式打,將由我們而不是德國人來決定。接下來,我們說說安德留先科上校的第171師,以及我們擺在第聶伯河邊的兩個團該怎麼辦?是繼續留下堅守現有的陣地,還是撤下來,和我們合兵一處,集中兵力向西北方向進攻?”
我的問題一出口,基裡洛夫和羅曼諾夫都沉默了。兩人對視一眼後,誰也沒說話,只是用目光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做出的最後的決定。
雖然羅曼諾夫給我的第一印象很不錯,但對他的指揮能力如何,我還不太瞭解。爲了搞清楚他的水平究竟如何,我有意問他:“副軍長同志,您怎麼考慮的?”
羅曼諾夫沉默片刻後,神情鎮定地說道:“軍長同志,目前我們的兵力有限,我覺得應該把所有的部隊集中起來使用。”
“哦,把部隊都集中起來。”聽到他的想法和我設想接近,我又饒有興趣地問道:“如果把河邊的部隊都撤走了,對岸的德軍部隊趁機渡河追過來怎麼辦?”
聽到我的這個問題,羅曼諾夫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見到我對他的笑容一臉茫然的樣子,他隨後解釋說:“軍長同志,您也許忘記了一點,從小島到卡夫巴斯是根本沒有道路可通的,我們的部隊之所以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到達城外併發起進攻,就是因爲這段原本無法行走的道路上凍了。如今天氣正在轉暖,也許到明天晚上,甚至是下午,這裡的道路又將變得泥濘和無法通行。”
“我明白了,副軍長同志。”基裡洛夫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說:“您的意思是讓我們部隊抓緊時間,趁道路還沒有化凍時,快速地通過這一地區,趕來卡夫巴斯和我們匯合。就算德軍渡河追擊的話,也會被泥濘的道路拖慢行軍速度,這樣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來構築防禦和實施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完全正確,政委同志。”對於基裡洛夫的補充,羅曼諾夫讚許地點了點頭,肯定地說:“我們就是要趁敵人沒有察覺的時候,巧妙地打一個時間差。等德國佬回過神來,再想追擊我們的部隊時,會發現根本就來不及了。”
見大家的意見統一,我便衝着門口大聲地喊了一聲:“普加喬夫少校。”
隨着我的喊聲,普加喬夫快步地跑進了指揮部,站在我們的面前請示道:“軍長同志,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立即給參謀長發電報,”因爲時間緊迫,我也沒說什麼廢話,直截了當地對普加喬夫說道:“讓他立即率領第171師和擺在河邊擔任防禦任務的兩個團,在天黑以前都撤到卡夫巴斯來。”
“是!”普加喬夫答應一聲,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停留在原處,向我報告說:“軍長同志,班臺萊耶夫將軍和古爾季耶夫將軍率領的部隊到了,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到軍指揮部來向您報道。”
“知道了。”我衝普加喬夫揮揮手,吩咐他:“少校,別傻站在這裡,立即去給參謀長發電報,讓他們抓緊時間集結部隊,準備進行轉移。”
這次普加喬夫沒有遲疑,擡手衝我們三人敬了一個環禮後,轉身離開了指揮部,回隔壁的電訊室發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