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回答,遠處忽然傳來了隱約的槍炮聲。[++雖然聲音不太響,但對我來說,無異於一個驚雷在身邊炸響。
我連忙大喊了一聲:“停車!”
隨着我的喊聲,司機猛地踩下了剎車,巨大的慣性,讓我的身體差點撞在前面的椅背上。我用手支撐着前面的椅背,側耳聽着外面隱約傳來的槍炮聲,同時對基裡洛夫他們說:“政委、中校,你倆聽聽,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在交火啊?”
謝傑里科夫側耳聽了一下,立即大叫起來:“哎呀,不好,這聲音是從盧茨克傳來的,難道偷襲那裡的部隊被德軍發現了?”
聽到謝傑里科夫這麼說,我的心裡更加慌亂起來,連忙擡手拍着司機的肩膀,催促他:“司機,快點開車,立即趕到軍指揮部去。”
司機在謝傑里科夫的指點下,沿着寬闊的街道快速地行駛着,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停在了羅曼諾夫的軍指揮部門口。車剛一停穩,我就立即推開車門跳下去,小跑着進入了建築物,連忙門口立着向我敬禮的那些指戰員,我都來不及搭理。
當我氣喘吁吁地跑進軍指揮部時,發現裡面亂糟糟的,牆邊的通訊兵,有的對着送話器在高聲喊叫着,有的則在滴滴嗒嗒地發着電報。而中間的木桌前,圍着一大羣指揮員,正在緊張地討論着什麼。
我停在原處看了一會兒,隨後快步地走到了羅曼諾夫的身後,大聲地問道:“羅曼諾夫將軍,出了什麼事情?”
聽到我的聲音,站在桌邊的指揮員們齊刷刷轉過頭來。見到來人的是我,羅曼諾夫連忙朝我走了過來,點了點頭以後,向我彙報說:“司令員同志,我們派出的部隊進入盧茨克以後,發現在河邊停着三支小型的巡邏艇。便打算上去繳敵人的械。沒想到船上的部隊,不是一般的國防軍,而是黨衛隊。所以當我們的戰士企圖登船時,就立即遭到了對方的拒絕。帶隊的霍魯紹夫大尉怕夜長夢多。便下令強行登船,戰士們一擁而上,準備用匕首、刺刀和鐵鍬把巡邏艇上的敵人全部幹掉。
當我們的戰士強行登船時,德軍擔任警戒的士兵就看出了部隊,馬上就衝着我們的戰士開了槍。槍聲一響。我們的行蹤就徹底暴露了,於是一營的戰士們也開槍還擊,很快就將船上的十幾名黨衛隊士兵幹掉了。
可是這麼一來,槍聲驚動了在附近軍營裡的德軍,敵人馬上意識到他們遭到了我們的襲擊,便紛紛從軍營裡衝出來,朝着我們的部隊開始射擊。
霍魯紹夫大尉見偷襲失敗,果斷地將偷襲改成強攻,命令一連擔任對其它方向的警戒,、二連、三連、四連則組織火力發起強攻。準備堅決地消滅軍營裡的敵人。
德軍指揮官見我軍的攻勢很猛烈,一邊指揮部隊依託兵營裡的工事負隅頑抗外,同時還向附近的部隊打電話求救。我們在奪取歐布科希夫以後,將敵人的通訊系統都保留了下來,留下了信得過的德軍投誠人員執守,剛剛他們也接到了盧茨克的求救電話。”
“盧茨克離最近的城鎮有多遠?”我聽完羅曼諾夫的彙報後,沒好氣地問道:“河邊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會驚動附近的敵人嗎?”
羅曼諾夫聽完我的問題,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軍長同志,盧茨克離布流金只有三四公里。我想就算盧茨克的黨衛隊沒向布流金的守軍求救,布流金鎮裡的敵人只要不是聾子,也一定能聽到從盧茨克河邊傳來的槍炮聲。”
“這件事情發生後,您採取了什麼措施?”我語氣嚴厲地問道。
“報告司令員同志。”從人羣中走出了二團的團長奧列格中校,他恭恭敬敬地向我報告說:“在聽到從盧茨克傳來的槍聲後,我就立即派出了特魯申大尉的那個營,趕往河邊增援霍魯紹夫大尉。”
“中校,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布流金的守軍出動大部隊。向盧茨克的我軍發起進攻的話,”聽奧列格說派往盧茨克增援的,居然是特魯申大尉的民兵營,我立即加重語氣說道:“你覺得,他們能擋住敵人嗎?”我的話,讓奧列格中校沉默了下來。
“軍長同志,”一名通訊兵快速地跑到了羅曼諾夫的身邊,將一份剛收到的電報交到了他的手裡。
羅曼諾夫看了一眼後,擡起頭對我說:“司令員,有一支德軍的小部隊,已經從布流金出發,直撲向了盧茨克,看樣子是打算增援城裡的守軍,夾擊我們的一營。”
“城裡的應該還有幾輛裝甲車吧,立即都派出去。”雖然現在羅曼諾夫是軍長,可在這種緊急的時刻,我忍不住還是進行了越級指揮,“有了裝甲車的支援,相信我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盧茨克,和從布流金來增援的敵人。”
“是,我立即安排這件事。”羅曼諾夫說完這句話,便轉身叫過了一名指揮員,向對方交代起任務來。
等接到命令的指揮員離開後,我這纔看清站在屋裡的,居然還有班臺萊耶夫、安德留先科,以及新上任的171師師長戈羅霍夫上校。
我和基裡洛夫先後落座後,又招呼其餘的指揮員坐下。等所有人都就坐後,我扭頭問羅曼諾夫:“將軍同志,等盧茨克城裡的守軍被我們全殲以後,您有什麼打算?”
“打算,什麼打算?”羅曼諾夫把我這個突兀的問題問得發起呆來,過了好一陣,他才試探地對我說:“由於我軍在奪取盧茨克的戰鬥中,和敵人的守軍發生了激烈的戰鬥。這樣一來,我們在歐布科希夫繼續隱蔽下去,也就沒什麼必要了。我建議趁敵人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的時候,連夜向基輔發起進攻。”
“司令員同志,”羅曼諾夫的話剛一說完,班臺萊耶夫便附和說:“我認爲羅曼諾夫將軍說得對,我們應該以最快的速度發起對基輔的進攻,趁敵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把基輔從他們的手裡奪過來。”
我聽完班臺萊耶夫的話以後,不禁冷笑了一聲。隨後說道:“班臺萊耶夫將軍,我想提請您注意一件事情,在基輔城內,德軍有五千守軍以及七十輛坦克。以我軍現有實力,就算是實施偷襲,您覺得我們有取勝的可能嗎?”
我的話把班臺萊耶夫噎住了,看到老夥計吃癟的表情,基裡洛夫有些於心不忍。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麗達,目前敵人已經發現我們在盧茨克的行動,基輔的守軍勢必會加強防禦。如果這樣的話,就算雷巴爾科將軍的部隊到達了指定的攻擊地點,德軍可能也不會輕易地將城裡的守軍抽走。”
“政委同志,別那麼悲觀,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我說完這話以後,見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不等他們問,便主動說了出來:“班臺萊耶夫將軍。待會兒您親自給霍魯紹夫大尉發電話,告訴他,一旦消滅了敵人,一定要想方設法繳獲敵人的電臺或其它的通訊器材。如果遇到基輔方面來電詢問時,就由格拉姆斯上尉的部下去應該他們。”
羅曼諾夫聽我這麼說,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他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您的意思,難道是敵人打電話或發電報來詢問盧茨克發生了什麼事情時,我們可以在這事上做文章?”
“是的。將軍同志。”見他領略了我的意圖,我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說道:“敵人問起的時候,就由我們的戰士告訴對方。說盧茨克遭到了小股游擊隊的襲擊,在得到布流金部隊的增援後,來犯的游擊隊已全軍覆沒。”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聽完我的設想後,羅曼諾夫不禁拍案叫絕,他連聲地說道:“這麼一來。基輔的德軍就不會在朝向我們的防禦地帶,擺上過多的兵力。而且一旦雷巴爾科將軍的部隊向布魯伐利發起進攻的時候,敵人就會把基輔城內的兵力調往該地區,以抗擊我軍的猛烈攻勢。”說完這番話,他側身叫過一名通訊兵,讓他把我剛剛所說的話,以電報的形式發給霍魯紹夫。
由於羅曼諾夫現在是第79步兵軍的軍長,我隨便不能越俎代庖,所以就將指揮戰鬥的事情,交給他全權負責。
當桌邊只剩下了我和基裡洛夫兩個人的時候,他左右張望了一下,隨後小聲地對我說:“麗達,您覺得上級任命羅曼諾夫將軍擔任第79步兵軍的軍長,合適嗎?”
我看到羅曼諾夫正站在一部報話機旁,和下面的指揮員通話,也壓低了嗓門反問道:“羅曼諾夫將軍在戰爭爆發初期,就已經是將軍。如果不是中途被俘,而是一直留在部隊裡,沒準早就成爲集團軍司令員了,最不濟也會被授予中將軍銜。”
“我就是想說他被俘的事情,”基裡洛夫又把聲音放低了一些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對那些曾經被俘過的指戰員,都要進行審查嗎?這次他能被晉升爲軍長,估計還是朱可夫元帥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你就從來沒擔心過,在形勢危險的時候,他會臨陣倒戈嗎?”
聽完基裡洛夫的懷疑,我連忙搖着頭爲羅曼諾夫辯解:“政委同志,您想得太多了。雖然我認識羅曼諾夫將軍的時間不長,但我絕對信任他。”說到這裡時,我心中在暗暗地說,如果羅曼諾夫要當叛徒的話,在真實的歷史裡,就不會在1943年被德軍殺害了。對了打消基裡洛夫的疑慮,我還加重語氣說道:“政委同志,我們搭檔時間也不短了,您應該瞭解我看人的眼光究竟如何。我說羅曼諾夫將軍是一名優秀的指揮員,他對祖國的忠誠是不容置疑,那就絕對沒有錯。請您以後不要再用假定的口吻,來評價一名舉足輕重的指揮員,這樣會讓他寒心的。”
我的這番長篇大論,聽到基裡洛夫連連點頭:“麗達,我很瞭解你。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以後也會像你一樣,無條件地信任羅曼諾夫將軍。”
他的話剛說完,羅曼諾夫就快步地走回到了桌邊。我擡頭望着面對喜色的他問道:“將軍同志,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們啊?”
“對對對!司令員同志,的確是有好消息。”羅曼諾夫身體前傾,雙手扶着桌子的邊緣向我和基裡洛夫報告說:“根據霍魯紹夫大尉的報告,他們在特魯申大尉營的幫助下,消滅了盧茨克軍營裡的敵人,接着又調頭圍殲了從布流金來增援的敵人。一個俘虜都沒跑掉,還成功地繳獲了他們全部的通訊器材。”
“基輔的敵人,有沒有和盧茨克的敵人進行聯繫?”基裡洛夫等他一說完,立即緊張地接口問道。
羅曼諾夫再次點頭回答說:“聯繫過了,霍魯紹夫大尉按照您的吩咐,向敵人進行的回覆,就說有一支親德的游擊隊,不知道爲什麼發生了叛亂,結果一番激烈的戰鬥,已將這支部隊全殲。”
“這個霍魯紹夫大尉是好樣,”我聽完羅曼諾夫的彙報,立即稱讚起霍魯紹夫來:“我相信他這樣的回答,一定不會引起德國人的懷疑。在等待雷巴爾科將軍的過程中,敵人就不會發現我們隱藏在歐布科希夫的主力部隊。對了,雷巴爾科將軍有消息過來嗎?”
“報務員,”羅曼諾夫站直身體,扭頭衝後面喊道:“你那裡有雷巴爾科將軍的消息嗎?”
被他叫到的報務員連忙摘下耳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如實地向他報告說:“報告軍長同志,暫時還沒有收到來自友軍的電文。”
“報務員同志,繼續工作吧。”羅曼諾夫衝他一擺手,吩咐道:“一有消息,就立即向我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