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中蠱
喜樂一路默默跟着莫小染，忽然她前面的身影停下來說了句：“去你房間。”喜樂“啊”了一聲，只見莫小染又踏步向前。
到了喜樂房間以後，“喜樂，你那本《神農綱》帶在身上沒有？”
“啊？你風風火火跑到我房間來就爲了那本書啊？”喜樂有些摸不着頭腦。
“到底帶來沒有？那裡面記錄了很重要的東西。”
“一本江湖小書，我帶着幹嘛？沒帶。”
《神農綱》是偶然間喜樂從一個江湖術士那得來的，書中記錄了一些江湖人醫病、下毒以及解毒的怪方法，作者不詳。一般的江湖小嘍囉憑藉這些來賣弄自己，以提高名氣。莫小染當初也看了一些，雖說這書中很多都是旁門左道，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巧妙且有用的法子，自己以前製毒的時候也參考過些許。
喜樂見莫小染一直不說話，像是在思考些什麼，便問道：“有什麼問題嗎？爲什麼突然找那本書？”
莫小染稍微嘆氣，拿出有沈逸遠血跡的兩張帕子。
“你看看，有什麼不同？”
喜樂仔細瞧了一會兒，“嗯。。。。這張的血顏色鮮豔，而這張嘛，顏色偏暗，含一點點紫色，是蜈蚣草的作用吧。”
“沒錯。這含紫色的血是他昨晚吐的，這鮮紅的血是剛纔吐的。”
喜樂有些驚訝地看着莫小染。
“我觀察過沈大哥上一次吐出的血，也是帶紫色，但是比這個深。”
“這說明他體內的蜈蚣草在慢慢清除，不是嗎？”
“是，蜈蚣草是在他體內慢慢清除，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慢慢好轉。”
“什麼意思？”
“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說沈大哥好似中了許多毒，它們混合在一起，有些現象明顯可有些卻沒辦法判斷出來，所以他的毒遲遲解不了。”
喜樂點頭。
“如果他除了中毒還中了蠱呢？”
這回，喜樂詫異地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莫小染，對她的話有些不相信：“怎。。怎麼。。。可能？”
“剛纔我用的那個逼他吐血的法子就是在你那本江湖小書上面看到的。書上說一些奇怪的罕見的蠱毒便可以用那方法一試。”莫小染停頓一下又繼續說：“養蠱需要中蠱之人身上最乾淨、沒有被污染的血液。書上記載，蠱蟲爲了生存，儘可能依附於人體內大器官，那些地方的血液是最新鮮的。封住主要運輸血液的幾大經脈，一來減緩了含有外來毒素污染的血液的流動，二來血液不流通，乾淨的血液會迅速集中於一個地方，此時蠱蟲就會貪婪地吸食。用手使勁一拍，氣血上涌，當然就把這些血吐出來了。大師兄昨日給沈大哥運輸真氣的時候，他說沈大哥體內有一股力量他把握不住，我就有些懷疑，今天看來，應該就是中蠱。”
聽莫小染一口氣講這麼多，喜樂還來不及全部消化完，“那蜈蚣草又是怎麼回事？”
“蜈蚣草是一種慢性毒草，吃過之後會慢慢損害人的器官，血液呈紫色。按照我上次開給他的藥，這種毒應該早解了。但是昨天我聞了聞他的血，還有少許蜈蚣草的味道，血色也顯現了出來，只是顏色淡了許多。”
“你的意思是有人趁這期間下毒？”
莫小染蹙眉：“很有可能。也許只是小量小量地下，所以沈大哥纔會越來越無力。”
“那這又是爲什麼？明明知道沈公子已經中蠱了，他還下毒！”
“也許掩飾他中蠱這件事情纔是下毒者的最終目的，他下毒無非就是把我們往解毒上面引，毒和蠱連在一起讓我們以爲他中了很奇怪的毒，這樣就沒人會注意他中了蠱。等蠱蟲慢慢長大，就可以要了沈大哥的命。我想，蜈蚣草在一定程度上掩飾了蠱蟲的生長。以前大師兄和師傅他們不是都沒察覺蠱蟲的存在嗎，現在蜈蚣草的分量慢慢減少，大師兄就能感受到這股力量。而且，據我猜想，沈大哥中蜈蚣草的時間應該不長，就在這半年之內，可能他體內的蠱蟲已經開始快速地長大了。”
“這麼說，是不是有人希望沈公子儘快死啊？那個蠱到底能不能解嘛？”
“這還得回離人谷一趟，把那本書帶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判斷是什麼蠱。”
“這有什麼問題，明天就叫哥哥動身回去。沒想到，一本江湖術士的書居然能起到這麼大作用。”
晚上。師兄妹四人還有夜魄在一起吃飯，莫小染向他們說了沈逸遠的情況以及自己的猜測。
“好，我明天就回離人谷一趟把那個書拿來。哎，小師妹，你說的可真靈驗啊。當初你說逸遠可能中蠱了，如今還真是這麼回事。”段落瀟大口吃飯，還口齒不清地說道。
“能解嗎？”段離瀟一邊幫莫小染夾菜一邊關心地問。
莫小染搖搖頭，神情有些黯然：“不知道，應該是種罕見的蠱。我第一次遇見，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我想師傅可能也是沒有頭緒的，我想，等拿到了書再去給他看看。”
“嗯。”
一頓飯吃得大家都各懷心事。
次日，段落瀟很早就上路了。莫小染和段離瀟來到沈逸遠房間。
“以後的藥都由我親自準備吧。”莫小染對二巧這樣說道。
根據種種情況判斷，沈逸遠確實一直都在服用蜈蚣草。段離瀟知道以後，又命夜魄從影魂樓調來十個高手，以防止兵衣門的人來襲。正所謂家賊也難防，這毒指不定是這園子裡的人下的，所以莫小染決定親自監督湯藥這一關。
二巧也不多過問什麼，“好，莫姑娘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
出了沈逸遠的院子，莫小染看着陰鬱天色，“是不是又要下雪了？”
段離瀟讀懂她眼中的惆悵，抿了抿脣答道：“可能吧。”
“如果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欣賞到這美麗雪景，都能在這銀裝素裹下盡情歡笑，沒有病痛，沒有煩惱，那該有多好。”莫小染悵然感嘆。
段離瀟望着她的側臉，心中升起點點失落。
“我不知道他跟師傅和影魂樓有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兵衣門的人爲什麼追着他不放。段落瀟說，這些不是我該管的事情。他說，我一旦插手，就會陷進去。可是，他是我的朋友，你們又是我的親人，我不能，不能看着我身邊的人受傷。這次是沈大哥，下次呢，會不會是喜樂，段落瀟，甚至是。。。你？”
不知什麼時候淚水無聲地流下來，段離瀟擡手爲她擦去，輕輕擁她入懷，“落瀟說得對，你不能插手。因爲你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我們都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有我在，定會護你周全，定爲你們撐起一片天。”
在段離瀟懷裡，莫小染感到很心安，她從來都相信她的大師兄能爲自己、爲他的弟弟妹妹遮風擋雨。莫小染又在他懷裡蹭了蹭，把段離瀟的衣服弄得溼溼的。
段離瀟失笑地看着她：“等落瀟回來，可能逸遠的情況就會有轉機了，你別想太多。等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