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秉憲!”童瑤感覺手腕都被他捏痛了,“你冷靜點,陸秉憲,你這樣我很爲難。”
童瑤雖然聲音不大,也沒有罵人,但神色之間卻看得出已經有些惱火了,陸秉憲感覺心頭一酸,手便不由自主地鬆了。
“回去吧!”童瑤急急返回車邊,陸秉憲的激動和頹喪都令她不知所措。
兩人默默上車,陸秉憲開了一段又停了下來,將心底所有複雜的情緒強壓下去之後才側首一字一句地道:“小云,我並不是要強迫你接受我,我只是.只要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請你認真考慮一下好嗎?你不用太快回答,也別一下子拒絕我,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童瑤確實是想一口回絕的,但面對陸秉憲誠懇甚至有些哀求的眼神,只能微微點頭。
應該給別人,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嗎?童瑤茫然了
“我覺得陸秉憲說得很對呀,你不能老這樣下去,難道你要一個人過一輩子嗎?”
回到與葉晨同住的小窩,葉晨竟然在家裡,童瑤心亂如麻只得把晚上的事跟她說了一下,想聽聽她的意見,葉晨一聽馬上堅定地站在了陸秉憲那一邊。
“可我現在對他並沒有那樣的感覺啊。”童瑤解釋道。
“那你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呢?”葉晨抱臂反問,在她看來,童瑤和陸秉憲還是挺相襯的。
童瑤靠向沙發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怎麼說呢?如果是在六年前,對陸秉憲我還是有些好感的,他的出身好,個人也非常優秀,面對一般人總有些傲氣,但在我面前卻從未擺過架子,也沒有勉強過我的心意.”
“所以說咯,以他的出身,要強追女孩子的話也是很容易的。他從不勉強你那是尊重你,也是真正的喜歡你呀。”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感激他對我的好,以前我也想過,如果.如果大學他也一直對我那麼好,我肯定會答應他的。”
“就是嘛,現在你們都大學畢業了,他的事業也有了成就,難得對你仍然一往情深,爲什麼你還要這樣拒人以千里之外呢?”
童瑤苦笑了一下,再嘆:“葉子,如果你知道我曾經做過什麼,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說纔好,那些事象利刃一般日夜不停,令我休無完膚,只能如鴕鳥般活着。”
“那就告訴我啊,你不說出來我怎麼能明白呢,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它,解決它吧!”葉晨向童瑤靠攏問道,她明白那些刺骨的痛。
童瑤定定地看着葉晨,看着這些年唯一的好友一臉關切地看着自己,眼淚突然毫無症兆地流了下來,一點聲音也沒有,卻如缺了口的堤壩怎麼止也止不住。
葉晨一看就慌了,她知道童瑤以前晚上經常偷偷流淚,因爲她一哭眼睛就會紅腫,可童瑤從未當着她的面哭過,“怎麼了,你別哭呀,如果你不願意說咱就不說了.”
長久壓抑的淚水一旦決堤哪能說收就收,這麼些年了,那件事藏在童瑤心裡,帶給她那麼多無法說出口的痛苦,她真的是受夠了,她其實很想找個人好好傾訴一番。
葉晨只勸了一句,見童瑤真是悲從中來、痛不欲生的樣子,也不多說了,乾脆一把抱住童瑤打算任她哭個夠,是誰說了,流淚也可以減緩痛苦不是麼。
無論是即時還是長期壓抑的痛苦都需要及時宣泄出來,童瑤總覺得幾年來,該流的淚已經流光了,回國前,至少在遇見陸秉憲前,她的心幾乎已是平靜無波了。
但從踏上東江機場的土地開始,那顆平靜得似乎癒合了的心卻再一次有了裂痕,特別是站在母親的墳前時,除了悲傷她發現自己還有不甘。
那一年,生下孩子剛剛一個月,童瑤的母親童夢絹突然地清醒過來了,童瑤以爲天可憐見,也許是老天爺終於看見了她的努力,不忍心讓她付出的一切白費,所以將母親還給了她。
但還來不及高興,童夢絹的腎衰竭卻變得異常嚴重了,醫生一臉沉重地向童瑤表示,透析只能暫時緩解,必須要換腎才行,不然生命會有危險。
童瑤自己的腎和童夢絹不符,只能等待其他*,最要緊的是還需要至少三十萬的治療費用,可一直忙碌的童瑤查過戶頭之後,才發現除了合同協議的錢已經到帳之外,美國之行說好增加的二十萬卻一個子也沒見,這下童瑤傻眼了。
無奈只有打白秘書的電話詢問,但白秘書的電話已經不通了,想必她去了加拿大之後就將電話換掉了,童瑤不死心地回憶當日在停車場見到的那個女人的車牌,雖然沒看清她的長相,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但總是相關的人,可怎麼也回想不起來,只記得是一輛鮮紅色的甲克蟲。
因此,半個月後,當醫生通知童瑤說在某城找到了合適的*時,童瑤卻拿不出這麼多錢來,之前的二十萬早就用得所剩無幾了,生下的雖然是一對雙胞胎,但不是兒子,也沒有另補的十萬,她急匆匆的將母親買的小房子賣掉,也只賣了八萬塊,加上手頭上的錢總共不過十來萬,而那個*加上手術費、住院費就需要二十萬左右,還不包括手術後抗排斥藥物等等的費用。
那時候童瑤真是急得焦頭爛額,除了到處找尋紅色甲克蟲的下落之外,也給醫院說了不少好話,最後醫院方面終於鬆了口,答應以她手上的錢可以先進行手術,但因爲時間上拖了七八天,等醫院方面決定了,再去確定時,某城那個適合的*已經被其他人搶了先。
這一下子讓童瑤又是懊惱又是憤恨,可是怨自己無知和醫院無情也沒用,恨那個僱主不守承諾也找不着人,童夢絹的病情卻更嚴重了,出現了血尿,噁心、嘔吐,什麼東西也吃不下,整個人迅速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