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一路跑過的地方,皇甫權的子彈就飛過來了,身後一排的槍眼。
直到他衝進了另外一個防禦塔當中,那裡藏着三個僱傭兵,僥倖活下來的,其中一個還受傷了,一條胳膊眼看着是廢了,不過還能走。
剛剛混亂之中,查爾王看到這三個人進了這裡面,他冒着被皇甫權一槍爆頭的危險現在過來,是有目的的。
打唿哨只是想讓這三個蠢貨知道,自己人,別開槍,這種呼哨聲音,是他的獨創。
果然這三個人沒開槍,趴在地上湊上來將他迎接過來,“老大,你怎麼過來了!萬一被……”
“都給我閉嘴!”查爾王氣死了,說這幫傢伙蠢,他們真的蠢給他看,這種時候說什麼不吉利的話,簡直形同放屁。
三個人閉上嘴,查爾王道:“現在,留在這裡,早晚都得死!”
“可是老大,這傢伙這麼恐怖,就算是我們跑出去,也只能死得更快啊!”
“讓你閉嘴了!”查爾王一槍打破了他的頭,鮮血直流,“聽老子說……”
完還沒有說出來,皇甫權的子彈又已經到了。
順着小孔啪啪啪的飛進來,打在他們身邊的土地上,碎石屑亂飛,蹦了幾個人一頭一臉。
“媽X的!”查爾王臉頰上被劃開了一條口子,絕壁破相了,他拉着幾個人死死的靠牆躺着,恨不得自己瘦成紙片人才好,皇甫權的子彈縱然能找到他們在哪裡,卻苦於沒法拐歪。
他槍法神乎其神,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只是靠的近,卻不能再靠近了。
“老大,這傢伙太可怕了吧……”
說句話都能被找到位置。
查爾王顧不上許多:“聽着,小六,現在我們三個留在這裡掩護你,你出去,從後門跑!”
小六就是胳膊手上的那貨。
“不,老大,我不能走,你都還沒……”
查爾王又是一巴掌甩過去:“知道我是老大就給我乖乖聽話,老子讓你走你就給老子趕緊滾!剩下一隻左手,你以爲你能靠開槍幹過皇甫權?你特麼兩隻手還比不上人家一個小指頭,趕緊滾!”
他這種時候脾氣好不起來的,煩都煩透了,還優雅個屁?
小六感激不盡:“老大,今天要是能活下來,我小六下半生都是你的!”
“滾滾滾!”查爾王揮着手,趕他走人。
另外兩個僱傭兵看着查爾王,誰也沒說什麼,查爾王這明顯的是讓小六出去送死,不過死了也好,留下一個傷員在這裡,根本就是個拖累。
大家都是冷血動物,也沒有人覺得查爾王這樣做很殘忍,早晚都是死,換個死法罷了。
小六下去,一路偷偷摸摸的往外走。
奇怪的是,皇甫權竟然沒開槍。
這可不是他的風格。
眼看着小六已經走到了駐地邊緣,皇甫權才忽然開了一槍,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打偏了,打在了小六的腳邊,接着他一槍又一槍,全都打偏了,小六一邊跑一邊躲避,皇甫權忽然不打了。
就好像是在給小
六指路一樣。
他畫風忽變,卻繞過了小六的一條命,有人按捺不住了。
難道說,皇甫權忽然善心大發,還是他受傷了,打不準?
十二點方向出現了一個身影,偷偷摸摸的朝着小六靠近。
既然皇甫權打不準了,那麼就是逃命的好時機,剛剛一羣人全都被打懵逼了,甚至沒有想到離開駐地這回事兒。現在跑還來得及,傻逼才留下來等着給皇甫權喂子彈當活靶子呢。
於是又有兩個人跟着小六跑了出去。
小六受了傷,跑不快,一路跌跌撞撞的,後來者想要追上他,簡直太容易。
幾個人朝外跑,分分鐘暴露在皇甫權的槍口之下,可皇甫權卻沒有開槍。
查爾王躲在防禦塔,另外兩個手下心動了。
“老大,有機會,我們也跟着跑吧?”
“閉嘴,再看看。”
查爾王心機深沉,他讓小六先走,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是想要看看,爲什麼皇甫權如此大膽,他已經想到了駐地周邊可能會埋伏着更多的危險。
所以他讓小六先走,是想要試水。
如果沒有危險,那麼他就跟着離開,如果有危險,那麼死的人是小六,炸彈炸完了,他也還可以跟着離開,這簡直就是算無遺策了。
然而現在,好幾個人都跑出去,皇甫權竟然不開槍,他的手下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查爾王卻覺得,這並不是好事兒,皇甫權這麼狡猾,他不開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吧?
兩個手下眼睜睜看着小六和幾個人就要離開駐地了,自己卻還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眼紅的不行。
“老大,再不走就沒機會了,皇甫權那小子現在指不定在幹什麼,他不開槍,我們爲什麼還不走?”
查爾王一言不發,死死盯着小六的方向,忽然冷笑一聲:“你們會感謝我不讓你們走。”
說時遲那時快,他話音剛落,一聲爆炸聲響起,小六幾個人所處的位置,頓時火光沖天,小六幾個人也全都屍骨無存。
“臥槽……”
兩個手下一起震驚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竟然想到了這一點,皇甫權不開槍,原來是在等着這幾個人一起自己被炸死啊……
可憐了小六了。
現在,整個駐地,加上皇甫權,就剩下四個人。
查爾王和兩個手下,以及他自己。
皇甫權扔了高精狙,靠在牆角,拍了拍手,腳脖子已經腫的像個饅頭。
到目前爲止,他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是比較滿意的,至少他幹掉了幾乎一個駐地的僱傭兵,自己卻沒有受傷過,唯一的一點受傷,還是摔傷的。
剩下查爾王和他的兩個手下,皇甫權知道,必須面對了。
否則大家都這樣躲在這裡,都不是辦法,總不能躲到地老天荒。
他沉聲靜氣,對着外面喊道:“查爾,是時候算算賬了!”
查爾王明顯聽到了。
駐地血流成河,橫屍遍野,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屍體,牆壁上甚至掛着殘
肢斷臂,但凡是半米高以下的地方,牆壁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都是皇甫權一個人的傑作,他一個人單挑了整個駐地,最後剩下他自己。
查爾王咬牙切齒,恨不得對皇甫權生食其肉,生吞其血,可他最終,怒極反笑:“哈哈哈!兄弟,你今天真是給我上了一課啊!”
“不敢當,查爾,枉你信任我一場,今天落得這個田地,我們是不是出來做個了斷?”
“自然要做的,皇甫權,如果有下輩子,我還要跟你當兄弟,要不是我們立場不同,今天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皇甫權挑眉,自己無奈的笑了。
是,查爾王說的沒錯,他非常同意這句話。
往往,惺惺相惜的兩個人,只是因爲立場不同,不得不從好兄弟變成對立面的仇敵。
就比如他現在,說起來,在駐地和查爾王相處的時光裡,皇甫權有那麼一點點的,將查爾王當做了一個可以結交的人。
他在軍事方面,堪稱天才,可惜走錯了路。
“你若是現在投降,還有機會活命!”皇甫權也說不上來爲什麼自己要這麼說,忽然就動了惻隱之心,希望能夠給查爾王留一條活路,這樣一個人,死了太可惜。
查爾王笑了,笑聲驚天動地,他的兩個手下嚇壞了,老大莫不是受刺激太大,精神失常了?
在這個沙漠中,普通的夜晚,沒有月亮,烏雲密佈,腥風血雨,一個男人站在防禦塔的窗口,慢慢露出自己的身影,他狂傲的笑聲始終沒有停下。
皇甫權根據聲音判斷,查爾王冒頭了。
他眨了眨眼睛,咬着嘴脣,也站起來,站在窗口。
兩個手下馬上就要開槍,卻被查爾王一槍崩了一個:“他只能死在我手上,你敢動一下,我讓你先死!”
他停止狂笑,聲音透着冰冷刺骨,那個手下丟了槍,屁滾尿流的跑了。
皇甫權纔不會放過活口,直接一槍打爆了他的腦袋,現在,終於,就只剩下了查爾王和皇甫權兩個人。
棋逢對手,此乃快意人生。
查爾王正色道:“我這輩子,遇到過無數人,你讓我印象最深。”
“我的榮幸。”皇甫權微微點頭,依舊高傲。沒有人能讓他低頭,除了黎一寧。
想到黎一寧,皇甫權眼中閃過一抹柔情,今晚他若是能活下來,一定聽她的話,帶着她歸隱山林,過那種閒雲野鶴的生活,像老司令一樣,從此再也不理會江湖恩怨,遠離紛爭,拒絕打打殺殺。
“但是,你剛纔說,我們立場不同。”查爾王說道。
“是,我是正規軍,我奉命維和,而你是僱傭兵大梟,你攪亂了一方和平,我們都是軍人,只可惜,正規軍和僱傭兵,始終都是對立面,我有我的使命,你有你的追求。”
“我只是想要自由。”
“我必須聽命於國家。”
兩人站在這裡,誰也不開槍,中間隔着成片的死屍,鼻腔裡充斥着濃重的血腥氣,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對月談心,只差一樽清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