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水了,沈幽若雖然不樂意,但是也不敢再胡亂的動彈,她知道玄奕有多麼的不容易,她不想增加玄奕的麻煩。
沈幽若在枯木上面,緩緩的也感覺到了寒氣逼人,從頭到腳起了層雞皮疙瘩。
顧不了這麼多了,沈幽若拼命的幫着划水,她只祈求可以更快的到達岸上。
沈幽若聽到了玄奕呼吸越來越急促,但是前面還是無盡的水流,不知道何時纔是盡頭。
沈幽若的鼻子一酸,心急如焚。
她緊緊盯着枯木的另一頭,眼睛都不敢眨一眨,唯恐一眨眼睛,玄奕便會從她的視線裡消失。
每隔上一會兒,沈幽若便會叫上玄奕一聲,確認他的神志是清醒的。
“玄奕。”沈幽若帶着濃濃的鼻音。
“嗯?”玄奕的身體已經凍得有些發僵了,那一種麻木讓他自己快要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不讓沈幽若覺察到什麼。
“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沈幽若擔心不已。
“我沒事。”玄奕咬了咬牙,已經漂了這麼久,前面應該會有盡頭了。
水滴不停的拍打在沈幽若的臉上,已經分不清楚沈幽若的臉上是水滴還是淚水。
沈幽若忽然發現,前面隱約好像有了盡頭。
“玄奕你看哪裡。”沈幽若驚喜若狂。
“嗯!”玄奕也看到了,那疲憊不堪的身子,頓時又有了力氣。
越來越近的距離,玄奕和沈幽若也好像看到了希望,但是水流驟然變得急了起來,強大的水流將枯木已經拽的亂了方向。
玄奕頓時大驚失色,他猛然抱緊了枯木,另一隻手騰出抓住了沈幽若。
若不是及時抓穩了枯木,他與沈幽若,怕是已經被衝開了。
沈幽若心裡心跳加速,眼淚奪眶而出,他慌忙的去解綁在自己身上的布條。
水流朝着下面流淌而去,原來還有一個小的瀑布。
沈幽若已經揭開了身上的布條,這水急成了這般,她只要一下水,沒準就能給衝沒了。
玄奕頓時又急又怕,怒吼道:“你做什麼呢?”
沈幽若何時被玄奕這樣的兇過,看着他在水中起起伏伏的樣子,隨時都有可能脫手而去。
又是着急又是委屈,慘白了臉,咬了咬下脣,忍着眼淚不理會玄奕,繼續解開自己身上的不帶。
“玄奕,我要你離我近一些,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你有事,在那麼危險的時候,你不顧一切陪我下來,玄奕,我只是不想你有事。”沈幽若哇的一聲哭出聲音來了。
自己在最危險的時候,從那麼高的懸崖跳下,不知道是需要什麼樣的勇氣,即便是受命與慕辰,他也不用把命搭上。
其實,沈幽若一直都知道玄奕喜歡自己,但是她總是這樣想,她已經有了慕辰,玄奕應該有自己的幸福,但是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了,她只是不想玄奕有事,玄奕一定要好好的。
玄奕臉色微微驚愕,心中頓時一緊,眼中的怒氣慢慢的換成了一律溫柔,他無奈的將牙一咬,便用盡了全身殘餘的力氣,攀着枯木,緩緩的向她靠近。
然後一把將她抓住,放置脫了布袋的沈幽若被水沖走了。
沈幽若解開了身上最後一道布袋,繞過了他的腰間,牢牢的綁住,將接口打了一個又一個,然後把另一端纏繞在自己的腰間,打上了死結,就算二人鬆了手,也不會被水重開了,只會順着枯木而漂流。
沈幽若這才舒了一口氣,然後鬆了手,去試了試玄奕的體溫,卻嚇了沈幽若一跳。
玄奕依然沒有了體溫,與死人一般。
這個時候活下去是最重要,他們不能再分男女,不能再有授受不親,沈幽若摟主了玄奕的脖子,將自己的臉貼在玄奕早已冰冷的臉上,長送了一口起。
“玄奕,你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沈幽若喃喃的說道。
玄奕側臉看着滿臉不知道是水還是淚的小臉,心裡也如這激浪一般翻滾起伏,只是他心中此時此刻,真的是暖暖的:“幽若,你不必要這樣做,只要你活着就行,總之,只要在我閉上眼睛那一刻,看着你還是好好的就行。”
沈幽若擡起頭來,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玄奕。
“噓,我們都要活着。”沈幽若看着臉色慘白嘴脣發紫的玄奕說道。
玄奕動了動嘴脣,話沒有說出來,他忽然想着,如果他們就這樣漂着,漂到了盡頭,漂到了天涯海角,或許就不用再回來了。
他忽然很感謝現在的處境,有了一次他們可以這樣獨處的機會,他不想對不起慕辰,但是也難以管住自己的心。
一切,想想就好,想想就好。
根據醫生的常識,沈幽若很怕玄奕會昏迷,因爲這麼低的溫度,只要玄奕昏迷,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沈幽若想到這裡,更加去貼緊玄奕,想能給他更多一些溫度。
只是這一動,身體失去了平衡,沈幽若滑入了水中。
越是這樣,沈幽若越是把玄奕緊緊的樓主,身體貼向他早已冰冷的胸脯。
水越是冷冰,沈幽若卻越是清醒。
人生,就是這一世,只有這一世的愛情,友情,親情,過了這一世,全部都會華爲灰燼的,到時候便什麼都不是了。
只有自己在乎的那些,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那纔是最真實的……
她知道她不能給玄奕什麼,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有了慕辰,不能給玄奕一份完整的愛,但是這一刻,她不想摻雜這些感情,她知道,她要玄奕活下去。
“玄奕,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可是這一刻,我什麼都不想,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閉眼死去的那一刻,可以看到你好好的活着。”沈幽若低聲呢喃,她欠玄奕太多了,玄奕像一個影子一樣守着自己,每每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他都會跟着,他不要求回報,不要求未來,他只想着在有限的時間裡,可以看到她就好,這些她都知道。
玄奕啊,你讓我該如何對你,若是你要求,哪怕一個小小的要求,幽若的心裡也會覺得好受些,她不想玄奕這樣,不想欠着玄奕的,因爲慕辰她可以用一生去陪伴去償還。
可是玄奕呢,她只能欠着,再欠着,一直的欠着。
玄奕聽到沈幽若的話,心中暖暖的,感覺不到身邊的寒冷,心是暖的,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
他從來不覺得幽若會是他的,從來不敢想沈幽若會屬於他,可是這一刻,幽若說只想他好好的,在她閉眼死去的那一刻,可以看到自己活着。
呵,什麼都不去想了,幽若,我玄奕用生命起誓,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死在你的目光裡。
玄奕的胸口瞬間收緊,雙手放棄了枯木,將她緊緊的擁在了懷中,也不再管前面的激流和瀑布,衝下去便衝下吧,也不去理會兩個人緊緊纏在一起的身體泡在寒冷的水中。
隨着水波起伏往前漂流,忽然一個大浪打了過來,兩個人猛然沉到了水裡。
沈幽若眼前一黑,覺得頭好像被狠狠的敲了一下,整個人昏沉了起來。
“幽若……”在水中,玄奕喊不出聲,可是看着沈幽若軟癱在自己的懷中閉上了眼睛,生怕她一時間缺氧,咬了咬牙,不在顧及那麼多,低頭含住了沈幽若的脣,給她度一些氣息。
直至兩個人冒出了水面,玄奕才鬆開沈幽若的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幽若,幽若……”玄奕急急的喊着。
沈幽若卻是緊閉着眼睛,放佛失去了生氣。
“幽若,幽若,你怎麼了?快快醒來?”玄奕着急了,連忙晃了晃沈幽若。
沈幽若的胸口就像點燃了一把火,已經凍得發僵了的身子,在玄奕的懷抱中開始變軟。
她微微睜開了眼睛,整個腦海已經被抽成了一片空白,所有的觸感,只剩下玄奕環在她身上強勁有力手臂的束縛,以及他身體的緊緊相貼。
她看了看玄奕,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眼神是那麼的陌生,是那樣的不知所措。
“太好了太好了,幽若,你快嚇死我了。”玄奕見沈幽若睜開了眼睛,不禁鬆了口氣,不覺得自己說話都變得有些哽咽。
“幽若?”沈幽若蹙了蹙眉頭,重複了一遍。
玄奕只顧得高興,並未聽到沈幽若的呢喃,他忙着四處望了望,發現前面竟然是瀑布,他們就要隨着瀑布落下去了。
他把沈幽若擁在懷中,不讓她去看前面,自己知道他們是緊緊的綁在一起不會分開,但是還是緊緊的把她擁住,一定要保護好她。
兩個人再次被激起的水浪淹沒,在水中沉沉浮浮,隨着水的急流落了下去。
這個瀑布是一個小瀑布,很快,兩個人便落入了下面的河流中。
躲過了急喘的水花,兩個人順着水流往前漂去。
玄奕擁着沈幽若,微微的鬆了口氣,不知道前面還需要漂多久才能看到頭。
沈幽若一直沒有說話,臉上連一點點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