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2月28日,四十一軍119旅239和242團之三十營和三十六營,在119旅剛開到哈拉樸杜立足未穩的情況下,通過偵察營進一步偵知:日軍茂木騎兵第四旅團之17聯隊,已進駐馬家灣,該聯隊一面監視並尋機與東北軍馮佔海部、宮長海部和遼南義勇軍李海清部決戰,一面窺探赤峰城。由於馮佔海部之343旅之一部,在王錫山旅長的帶領下,亦在尋機與日軍作戰。該部在馬家灣子以東的燒鍋營子村,把日軍第17聯隊之松本中隊給團團圍住。
松本少佐是東京帝國大學步兵科畢業,有逾五年的作戰經驗,所以從不把中國守軍放在眼裡。直到被圍村中,方知遇到了勁旅。雖然悔之晚矣,但熊本人好戰血液賁涌,立刻以民房、土牆爲掩體,負隅頑抗。松本爲什麼會陷入重圍,皆是因爲他感染山岡潔大佐和飛曲巴拉中左的狂妄造成的。王錫山旅長系東北軍老牌將領,馮佔海的愛將,所率部隊與其它東北軍等中國守軍一樣,在開魯和八仙筒等地,屢遭日軍重創。他不信邪,講究靈活打法,在燒鍋營子,終於將早就看好的松北中隊圍在村中。
與此同時,一邊與日軍周旋,一邊南撤的宮長海部,剛好和前來救援的日軍17聯隊幾乎同時到達燒鍋營子。日軍17聯隊,便和宮長海部和王錫山部大打出手,山岡潔大佐慶幸沒有白去燒鍋營子,終於可以重創兩軍。山岡潔和飛曲巴拉的笑聲還沒有停止,就接到了馬家灣子留守部隊,幾乎被不明身份的中國守軍的地毯式夜襲……山岡潔止住笑聲,破口大罵:“巴嘎,支那軍什麼的幹活?
他即刻從軍中分出稻田中隊回去救援,稻田村上少佐帶領騎兵中隊,飛馬二十里,殺回馬家灣。待他和他的騎兵中隊揮汗趕到時,馬家灣子村中的留守部隊已所剩無幾。只有馬家大院還剩幾個副官、傳令官和通訊兵在抱着槍,扒着牆向外射擊。明爪庸中隊長,中了支那軍扔進來的手**。一塊彈片崩進他的腦皮,血流得脖子和身上哪都是,他手握戰刀,還在那微弱地喊殺雞給給。
待衛生員給他擦洗乾淨,放上擔架,擡到屋裡去,軍醫準備給他做手術時,已經昏迷了兩場。迷迷糊糊中還在罵:“西前造社少尉不夠朋友……”有人告訴他,西前造社少尉,可能早就玉碎了。他哭了,又昏了過去。
日軍可村裡檢查受襲擊情況,喬家大院的軍火、器械和輜重悉數無存,都被守軍搬走了。李家大院住的人最多,有一個小隊,只有四五個活着的,傷都挺重。在當街還找到一個活着的,叫小也香樹。他是被守軍一刀砍到了肚子,幸好只傷到胃和腸子。被救起時,腸子拖拉地,屎都流了出來。
稻田村上少佐發現,幾乎所有重傷沒死的,都是刀砍的。他氣得哇哇怪叫,命令各小隊四處出擊,機槍班,擲彈筒班,佔據街心位置,支援各小隊。那是黑燈瞎火的後半夜,天又陰着,帶下雪不下雪的,各小隊都到村邊的樹林掃蕩一下,向黑影中放兩槍,可哪有守軍的影子。氣急敗壞的稻田村上,命令士兵把各家的百姓都叫起,逼到馬家大院前的廣場,要大夥說出是誰把守軍引來的。用蹩腳的漢語嚷道:“說出來的,銀票大大地,不說的,死啦死啦地有……”
三十六營營長陳中雲和營副學明帶着被打殘的三個連,趕緊向南撤。有三十營的幾個尖兵引路,出了馬家灣子,走了不知有多遠,在一個山溝停了下來。呆了一會兒,纔看清三十營的韋方明營長和雷忠良營副,以及大約被打殘的四個連的官兵都在休息。看見他們趕到了,韋營長和雷營副都站起來相迎。韋營長說道:“陳營長,隊伍都出來了?”雖有點驚喜,卻含着疲憊。
陳營長也是一身疲憊,黑暗中擠出一點笑容,說道:“謝謝三十營的弟兄運走了我們的傷員……”他回身吩咐營副帶人去照顧自己的傷員。營副領命帶領幾個士兵去了。陳營長又對韋營長說道:“韋營長,我們怎麼到這來了?不回哈拉樸杜營地呀?”
韋營長苦笑了一下說道:“咱們旅已經奉令北上,去參加軍部在蒙古嶺和北丘嶺一帶合圍鬼子的總戰略。我正要與你商量,咱們就留在這吧,追趕旅部已經晚了。咱們剛出發,軍部就來了命令,旅部就帶着各團匆匆開拔了。”陳營長都有點不相信了,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他們怎麼不通知咱們?”韋營長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問雷營副去,我也不知道;是剛纔你讓我們運鬼子的輜重和軍火,由於大夥太疲勞,還有這些傷員,我就派人回去搬救兵。回去的人就帶回來一個班的人,我所知道的,都是他們告訴我的……”
陳營長又苦笑了一下,問道:“那你們怎麼跑到這了呢?”韋營長說道:“那不,山洞裡都是老鄉,是他們把我們領來的。”陳營長問到這,笑了,心裡有了底。轉身對韋營長說道:“咱們問問老鄉,有沒有比這還隱蔽的地方?”經他一問,韋營長也覺得很有必要,就頭前帶路,向山洞口走去。有人扒開樹枝,讓他們拽着樹杈爬進洞口。陳營長向前傾了傾,什麼也沒看清,卻聽到裡面有不少人了。
他就向跟前的黑暗處問道:“這山洞多深?”有人說五丈深。他又問道:“你們平時也常來嗎?”又有人回答:“這是一個狐仙洞,不到燒香時沒人來。今晚是萬不得已,你們把日軍收拾夠嗆,怕他們報復,所以纔來的……”
他和韋營長又把着樹杈離了洞口,兩個人商量了半天,就叫一個士兵進去叫出一個老鄉。韋營長問他道:“這裡離村裡多遠?”老鄉說道:“山偏小路,也有七八里。”韋營長又問道:“村裡人都知道這吧”老鄉說道:“那是,到時都來燒香吶。”陳營長又問老鄉道:“離了這裡,哪裡還能遮風避雨?”老鄉說道:“這裡的山都叫哈拉山,這條溝是狐仙溝,往東到了最溝裡,有一個大砬篷,那裡冬暖夏涼,就是有點遠,有二十里。”
兩個營長一聽,高興得幾乎要笑出聲來。他倆又低聲商量了一陣,決定還是韋營長帶領全營先走,找一個老鄉帶路,去大砬篷。他們走後,帶來的武器和各種輜重還剩一些。陳營長命令幾個排長分頭去動員山洞裡的老鄉,叫他們願意去大砬篷的就去,不願意去的,就到遠處樹林裡隱蔽休息半宿。
有些老鄉在山洞裡都睡打呼嚕了,叫他們走,都不願意走。陳營長叫來一個老鄉,告訴他們,說這裡要打仗。有的老人就哭開了,說狐仙要顯聖的。天快亮時,才把他們勸走。先前哭的老人又不幹了,說啥要回到村裡去,只好任他們去了。隨他們一起走的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氣喘鬱郁的跑了回來。
陳營長已經動員留下的老鄉,幫助士兵們,把那些武器和輜重轉移走了。他忙問那個小夥子怎麼了,他哭了起來,說道:“小鬼子在殺人呀!”一句話沒說完,昏了過去。他醒來以後,說道:“我走到樺樹林,就聞到了血腥味。二大爺他們不信,非要趕回村裡,說死也要看着村裡的大榆樹嚥氣……”
他叫馬真明,馬家灣土生土長的小夥子。陳營長問他道:“依你看,鬼子會不會追到這裡?”他一拍大腿說道:“你怎麼會想到?我說你們不讓住山洞,老讓離開這裡……”陳營長笑着對他說道:“小鬼子要是敢來這裡,咱們就拿他們的腦袋,祭狐仙……”他又一拍大腿,說道:“那好,我再到樺樹林走一趟,有沒有風吹草動,我都回來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