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蔓清。
算起來自從那次腿被砸傷後,她就沒再見過江蔓清了,沒想到這麼巧,又在同一個劇組見面了。
江蔓清同樣看到了夏晚,眸底閃過訝異後,很快就被歡喜取代。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拍攝正式開始。
夏晚目不轉睛地看着監視器裡江蔓清的表現,不得不說,她就像是天生吃這碗飯的,演技很不錯,一個眼神就把女二的內心感受表現的淋漓盡致。
眸中掠過滿意,夏晚動了動脣正打算說過。
“Cut!”
明顯帶着不滿的喑啞男音在身旁響起,不等夏晚側眸看去,就聽見江聿琛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語調裡分明帶着濃厚的挑剔和輕視:“動作太僵硬,眼神不到位,重來。”
江蔓清白皙的臉瞬間漲成通紅:“好……江導。”
只是過後的幾遍,她的表現始終沒有得到江聿琛的滿意,片場氣氛一度壓抑到極致。
再一次被叫停後,江聿琛掀眸,涼薄的投去了一眼:“會不會演戲?”
赤裸裸的輕慢。
“會!”江蔓清落在身側的手猛的收緊成拳,深吸口氣,倔脾氣上來,她極速調整狀況,重新投入。
這一次,江聿琛沒有再挑錯,但也只能算是勉強滿意。
夏晚有些不明白,就她看來,其實江蔓清的第一條很不錯,可是……
不知怎麼的,她隱隱有種江聿琛是故意挑剔的感覺,但瞥見江聿琛認真嚴肅的面容,她很快就把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後,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兩場配角的戲後,便是女一號和男一號的對手戲。
畢竟是重頭戲,夏晚轉身看向江聿琛,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問道:“江導……”
“還是你來。”江聿琛眼皮都沒擡,不容置喙地說道。
夏晚有些猶豫。
江聿琛一個鋒銳的眼神掃過:“沒信心?”
“不是……”
“那就你來。”江聿琛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眼眸是一貫的諱莫如深,“跟着你的感覺走,開始吧。”
四目相對,夏晚豁然開朗。
清淺的自信笑意自眸底流轉開來,她點點頭:“好。”
很久之後。
“Cut!好了,大家休息吧。”
上午的最後一場戲結束,夏晚舒了口氣。
“感覺怎麼樣?”
“微染。”夏晚睜開眸,瞧見的便是紀微染一貫的高冷輕笑,接過她遞來的礦泉水,她微的挑眉迴應,“還不錯。”
喝了口水,她正打算問問她心情好些了沒,不想卻瞥到了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紀微染沒說話,只是揚了揚下巴。
夏晚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下一秒,小臉爆紅!
她脖子上居然……居然有吻痕!
那個混蛋!
夏晚氣的差點炸毛!
“看來昨晚禮物的效果很不錯?”紀微染施施然喝了口水,笑意漸深。
夏晚想也沒想就反駁:“不是……”
“不是什麼?”
夏晚被她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的臉更加燙了,心臟怦怦直跳,她惱羞跺了跺腳,壓低聲音威脅道:“微染!”
紀微染被她的樣子逗樂,忍不住捂住了嘴,只是笑意還是從眼角處泄露了出來。
夏晚:“……”
“好了,不逗你了。”紀微染清了清喉嚨,低聲問道,“說正經的,現在情況怎麼樣?”
夏晚十指無意識的絞在了一塊,細細密密的睫毛止不住的撲閃,咬着脣,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確定:“算是……有進展吧。”
其實是有進展的。
昨晚之後,她明顯察覺到了兩人似乎變的不一樣了。尤其……那個老男人變得很愛叫她晚晚。
晚晚……
明明再平常不過的兩個字,偏偏從他薄脣裡吐出來,尾音裡都纏繞着揮之不去的性感和蠱惑。
只是……
即便如此,患得患失的感覺並沒有消失,甚至她心底還是慌的,她不知道到底什麼樣的霍清隨纔是真正的他,更不清楚他心裡的想法,所以,她明知道他在等那個回答,她還是很沒出息的在躲着。
紀微染聽她說完,抿脣一針見血:“霍清隨,應該不會給你機會躲着他。”
“大概吧……”夏晚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鬱悶的撅了撅脣。
紀微染失笑搖頭,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感情中大部分都是如此,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微染。”夏晚瞥見她的失神,眉頭蹙了蹙,“你呢?心情好些了麼?晚上收工了我去你那吧,一起睡?”
“沒事了,別擔心,調整的差不多了。”紀微染抿脣對上她關心的眸,忽的又笑,“不過,你確定你一個已婚少婦能在我家睡?”
已婚少婦?
真是……
夏晚瞬間惱羞成怒,眼睛瞪得圓圓的:“紀微染!”
紀微染嫌棄的睨了回去:“我有說錯?”
“……”夏晚鬱悶的握緊了拳頭,深怕她繼續提及這個話題,她連忙說道,“對了,言言這兩天回來,說是一起吃飯,他打電話給你好像總是沒人接?”
“拍戲啊,沒接到正常的。”紀微染眼眸微不可見的顫了顫,抿脣又道,“說起電話,我想起有個重要電話忘記回了,晚晚你自己先吃飯吧,我等會再過來。”
“行,那你快去吧。”夏晚催促道。
“嗯。”
紀微染走後,夏晚這邊又恢復了安靜。
“叮!”的一聲,手機提示有短信過來。
霍叔叔三個字格外的惹眼。
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夏晚突然有種掌心發麻,口乾舌燥的錯覺。
舔了舔脣,她點開,一行字出現在眼簾中。
“晚晚,吃午飯了麼?”
又是晚晚……
明明隔着屏幕,可不知怎麼的,夏晚總覺得他就像是在自己耳旁邊說的一樣,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臉頰微微發燙起來,她像是拿着燙手山芋一樣,慌忙放回了褲袋裡,沒有回覆。
“呼……”偷偷舒了口氣,她站了起來,打算去洗手間洗個臉降降溫。
不曾想就在她快到的時候,她忽的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夏晚!”
妖嬈又柔媚。
不用轉身,她都聽出了是江錦桐。
臉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去,眸色變的清明,她甚至懶的轉身。
江錦桐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只覺心底有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只不過這一次她忍住了。
“夏晚!”她深吸口氣,不甘願的走到她面前。
夏晚掀眸,涼涼瞥了她一眼:“有事?”
“是!”江錦桐咬牙切齒,幾乎是從喉骨深處擠出的這麼一個字。
夏晚看着她,面上雖然維持着禮貌的淡笑,但笑意始終不達眼底,亦沒有什麼溫度:“什麼事?”
江錦桐死死盯着她,身體都在緊繃。
她似乎不會掩飾,眼中分明寫着冷冷冰冰和不屑幾個字。
夏晚擡起了眸,似笑非笑的視線從她臉上不鹹不淡的掃過:“不要告訴我,你是特意過來……看我的?”
“當然不是!”江錦桐想也沒想就揚聲反駁。
笑容斂起,夏晚淡淡道:“那就說吧,我並沒有時間和你這樣浪費。”
“你!”江錦桐手指驀的收緊成拳,胸膛小幅度的起伏起來,她盯着她,胸腔中的情緒幾度肆意翻滾,兩兩對峙片刻後,她恨恨別過了臉蛋,用極度勉強的語調不甘不願的吼了出來,“昨天的事,很抱歉!”
夏晚微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胸口堵着氣,江錦桐再轉過頭來的時候,臉色變得很難看,只是即便是道歉,她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矜貴姿態:“夏晚,我在跟你道歉!”
“我聽到了。”夏晚閒閒迎上她的視線。
江錦桐瞬間就被她滿不在乎的態度氣到了,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質問:“你不覺得你應該說些什麼麼?!”
夏晚聞言卻是笑了,漂亮的眸睨過去,她反問:“說原諒你,還是沒關係?”
“你……”
夏晚懶懶的打斷了她要說的話,語調很淡,淡的近乎隨意和冷漠:“我暫時還沒那麼大度,能毫無芥蒂的跟一個一晚上都在試圖引起我老公注意的人說沒關係,這和拱手相讓有什麼區別?何況,江小姐你的道歉也很勉強啊不是麼?如果不是迫於壓力,你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想跟我道歉的,我說的對麼?”
江錦桐對她的不喜甚至是厭惡從來都表現的清清楚楚,她自然看得到。
只不過……
長髮從耳後落下,夏晚下意識擡起手撥了撥,隨即擡眸重新看向江錦桐,勾脣淡淡說道:“不過,我接受你的道歉。”
接受是一回事,原諒,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獨樹一幟的強大又內斂的氣場從她身上散發開來,江錦桐盯着她,忽的抿緊了脣。
“下不爲例。”夏晚脣角微微上挑了下。
江錦桐掐着自己掌心的力道重了幾分,心底的不甘和嫉妒再次洶涌而出將她淹沒,瞥見面前人要離開,她硬生生嚥下了那股氣,冷冷的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我是很勉強,不過是我哥逼着我跟你道歉,我不得不來而已,否則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格能讓我道歉?除卻你是清隨哥太太這一身份,你還剩下什麼了?”
“所以呢?”夏晚神色淡淡,眼底涼涼的笑意沁染着。
江錦桐等的,就是她這一句話。
“所以……”她上前一步,勉強從包裡拿出了一份邀請函,挑釁的睨着她,“下週末,我的生日晚宴,敢來麼?”